第20章 韓奇的套路
韓奇虛空一招。
??瞬間，手中出現了一麵光寒如水的鏡子。
??一麵。
??八棱海棠花的螺鈿鏡。
??他緩緩將手中古鏡對準林幼春的那把劍，奇異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桌上劍的影子，漸漸在古鏡中顯現出來……
??顯現出來的，除了劍，還有無盡的雪——大雪漫天，花舞高原。
??一片肅殺中。
??迎著好似亙古不變，永遠也不會墜落的一輪慘黃色醺月的光影中，遠方，一把巨大的寶劍斜插在到處散落著旌旗與武器的戰場上，微微顫抖。
??地上。
??矛戈盡折。
??山河變色。
??大河斷流。
??如同山丘般碩大的斧頭，斧尖深深地插在雪地裏，唯有斧麵上質樸神秘的紋理，似在訴說著這兒，剛剛發生過什麽。
??硝煙彌漫。
??戰火紛飛。
??空曠的戰場上除了散落一地的兵器，居然看不到一個人影……
??除了。
??——與雪花共存的醺月。
??韓奇。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眼光閃爍。
??若有所思。
??接著。
??他又將手中的鏡子對準林幼春照了過去。
??鏡子中。
??突然折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那光，紅得如同火焰，瞬間撲滿了鏡麵。
??火光中，一個人影漸地清晰。
??不是林幼春。
??又是哪個？
??那光——
??那火——
??那劍——
??那人影——
??那人影邁著艱難地腳步，正走向那劍……
??韓奇默然無語。
??他。
??似乎知道了一些什麽。
??似乎看穿了一些什麽。
??良久之後。
??韓奇默默沉吟片刻，接著，消失在黑暗中。
??……
??……
??翌日。
??風和日麗，鳥語花香。
??官道上。
??林幼春緩緩趕著車往前走。
??不急。
??他本就不是一個急性子的人。
??他一邊用手中的鞭子替拉車的馬兒拂去屁股上沾著的幾根雜草，一邊看著官道兩旁長勢頗為喜人的高梁大豆等莊稼，和林青兒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話。
??“妹妹，你家住在長安城哪個位置呀？”
??“城東。”
??“哦，那也就是說，咱們此去長安，正好從東門入城，很快就能到你家了。”
??“嗯。”
??“那……你家裏都有些什麽人？”
??“隻有父母雙親和我相依為命。”
??“哦！現在，你又多了一個親戚了。”
??林青兒抬臉望望林幼春：“誰？”
??林幼春咧咧嘴：“我呀，咱們義結兄妹，從今往後，我就是你親哥，你就是我親妹妹了，你說，對不對？”
??林幼春蠻以為，林青兒聽了他的話後，會笑著叫他一聲哥。
??可是。
??半晌之後。
??也不見林青兒出聲。
??林幼春回頭看去，不知何時，林青兒鑽進了車廂，將簾子放下，大概，打瞌睡去了。
??“駕……”
??“駕！”
??林幼春突然覺得無味，於是抖了抖韁繩，大聲呼喝著馬兒，將車輛趕得向前疾馳而去。
??“駕！”
??“駕！”
??一陣疾馳之後，林幼春遠遠望見，就在前方官道旁，似乎有一團黑影子。
??他不由握起劍，仔細觀看。
??車。
??愈來愈近。
??黑影子。
??愈來愈清晰。
??林幼春發現。
??那團黑影子一不是攔路的匪徒，二不是吃人的豺狼，看上去，而是一個不知什麽原因僵倒路旁，麵容憔悴，嘴角幹裂，奄奄一息的書生。
??林幼春本不想多管閑事。
??可是。
??當他勒住韁繩將車輛放緩，仔細觀看那人的時候，他覺得這個人看上去挺麵善的，於是，不由心中一動，就將車停了下來。
??“籲……”
??“籲籲……”
??林幼春跳下車，徑直走到那人跟前，仔細打量著。
??那人麵容憔悴，奄奄一息，口中不住呻吟著：“……水……水……”
??林幼春見他尚能出聲，於是，趕緊取了水袋，上前一步，將水袋的嘴兒塞進那人口中。
??那書生立刻噙住袋嘴，大口吞咽起來。
??林幼春忙伸手將水袋奪了過來，不是林幼春小氣，而是擔心那人喝得太多，過猶不及。
??那書生原本雙眼緊閉，嘴唇焦黃，此時，隨著幾大口水吞入肚中，臉色也漸漸好看了一些，又過一會，緩緩睜開了眼。
??“啊……苦殺我也！”
??林幼春半跪在地上，將那書生半扶起來，後背，靠在官道旁的一棵細細小小的槭樹上。
??林幼春罵了一聲：媽蛋！
??這截官道。
??連棵聊以遮陰的大樹都沒有。
??書生微微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對著林幼春點頭示意：“承蒙……看顧，感激不……不盡……”
??林幼春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多說話，接著，轉身走到車邊，去取食物。
??他才轉身。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那書生嘴角，突然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
??他眨著眼，衝林幼春的背影點子點頭。
??這個書生。
??不是別人。
??——當然就是韓奇。
??韓奇昨天就已打定主意，想出這個法子，來接近林幼春。
??他對林幼春，頗感興趣。
??至於生死簿上關於林幼春與林青兒的記載，此時於韓奇而言，倒已在其次。
??這時。
??林幼春已走到車邊，與撩簾探頭往外顧盼的林青兒對視一眼。
??他知道林青兒眼神的意思。
??他也想到了，農夫和蛇的故事，林幼春自然知道，對一個素昧平生之人貿然施以援手，難保不會像愚蠢的農夫一樣，被蛇反咬一口，而深受其害。
??不過。
??林幼春又覺得，光天化日之下，自己一個棒小夥子，手中有劍，對付一個手無下鐵的書生，料想不成問題。
??更何況，從麵相上覺得，韓奇不像壞人。
??所以。
??林幼春低聲對林青兒道：“妹妹，看他不像壞人，看他又渴又餓，我拿點東西給他吃。”
??林青兒微微點頭：“凡事皆由哥哥作主，哥哥……當慎重。”
??林幼春衝她眨眨眼，笑道：“放心，我心裏有數。”
??邊說。
??林幼春邊取出一塊麵餅，複走至韓奇身邊。
??林青兒也跳下馬車，跟了過來。
??韓奇自然是裝作一副有氣無力，奄奄一息的模樣。
??裝。
??就要像。
??韓奇當然裝得像，他裝什麽，就像什麽。
??他本就不是凡人。
??……
??……
??韓奇三口兩口就吞掉了林幼春遞過來的麵餅，吃完之後，他又掙紮著起身，作勢，欲給林幼春下跪叩頭，感謝搭救之恩。
??林幼春慌忙扶住了他。
??“兄弟……不要這樣。”
??韓奇借勢起身，扶了林幼春一把。
??其實。
??韓奇欲下跪，另一個主要原因是他想搭一下林幼春的脈，探一下林幼春的底細。
??一搭之下。
??大吃一驚。
??他瞬間覺察出了林幼春強大的脈息。
??這脈息，足以印證林幼春秉持的法力。
??韓奇暗暗咂舌：“此子竟有這等法力，直教人戰戰兢兢——如臨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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