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姐,你丈夫王東陽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或是有什麽人你覺得形跡可疑,甚至……就是那種不正常的人,有嗎?”趙進想了半天,才想出了用‘不正常’三個字來形容凶手。
聽了警察莫名其妙的問話,陳青青低頭想了想,而後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我對我先生平時的社交不是很了解,也從不參與……”
對方的話讓趙進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陳青青會是這種回答,作為老婆,怎麽能對丈夫的社交一無所知呢。
“那你知道你丈夫今天一天的行程或是在幹什麽嗎?”
“不知道,他平時做什麽我從不過問……”
趙進更加驚訝了,世界上有這種夫妻嗎?從不過問對方的生活、工作、社交,這難道還算是夫妻嗎?
“你是他妻子,就一點也不清楚他的情況?”趙進難以置信。
低頭思考了一陣,陳青青還是用平淡的口吻,不疾不徐的說道:“我平時工作很忙……不過,他在外麵還有一個女人,那女人應該知道他白天在幹什麽吧。”
“情婦?”趙進又一次驚呼出來,目露古怪之色,對陳青青如此淡漠的語氣,趙進反而表現的更加……有人情味兒吧。
“他手機裏應該存有那女人的電話號碼。警官,還有什麽要問的嗎?如果沒有,我就先回家了。”趙進的一驚一乍一點都沒有感染到漠然的陳青青,對丈夫的死本該悲痛欲絕的她,表現出來的隻有淡漠,似乎當中還藏有一絲解脫般的輕鬆感覺。
“嗯……等明天警方法醫驗完屍,你就可以來警局領走你丈夫了。”趙進忍不住提醒到。
“哦,知道了。”說完,陳青青打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發動汽車。
“你就一點也不好奇你丈夫的死?一點也不關心他的死活?”當陳青青打著轉向燈漸漸駛離應急車道後,趙進再也忍不住,快步來到副駕駛的車門外,大聲朝裏麵的人吼到。
將副駕駛車窗緩緩搖下,陳青青淡漠的臉終於有了不同,她扭過頭看著趙進,輕輕歎口氣:“趙警官,你聽說過‘人生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嗎?”說完,幽幽的瞥了眼陷入呆滯中的趙進,搖起車窗,絕塵而去。
好不容易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趙進甩了甩亂做一團的腦袋,拿起證物袋中的手機,果然翻出了情婦的電話號碼。
這並不困難,因為王東陽根本沒打算隱瞞自己有情婦這件事。他大大咧咧的在電話薄裏將對方的稱呼親切的改為‘親愛的’。看白天的通話記錄,從早晨到中午,兩人至少通了三次電話,由此可見,二人正處於熱戀中。
趙進拿出自己的手機,輸入一串數字,直接撥通。
‘嘟~’想了至少十幾聲,才被接起來。
“喂?東陽嗎,深更半夜的,怎麽還不睡覺啊!”一聲性感帶點嬌嗲的聲音不耐煩的響起。
“你好,請問你是王東陽的……女朋友嗎?我是天龍市刑警大隊的刑警趙進。”趙進憋了半天,覺得如果稱呼對方為死者的老婆是非常不妥的事,但稱呼情婦的話,對方肯定立馬掛電話,於是才折中,用‘女朋友’來形容她和死者的關係,
“是呀,怎麽了,東陽的手機怎麽在你那裏?難道東陽出事兒了?”肖豔本以為是詐騙電話,準備掛了繼續睡覺,但聽見王東陽的名字,而且對方又說自己是警察,覺得事有蹊蹺,於是決定一次問個清楚。
“是的,王東陽剛才遭遇車禍,當場死亡。”
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肖豔頓時呆住了,連手機掉在地上都沒有任何反應。
隻聽‘哐當’一聲,趙進耳邊傳來巨大的聲響,將他的耳膜震的生疼。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趙進怕對方出意外,忙朝著手機大聲喊到。
隔了半響,另一頭來傳來有氣無力的聲音:“警官,王東陽他真的死了?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肖豔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用顫抖的聲音不確定的問道。
“請你節哀吧,我們警方沒必要半夜2點過了還專門給你打電話開玩笑。”趙進委婉的說道。
“不過,小姐,你住址在哪裏,方便我們警方到你家來問問關於死者的情況嗎?”
“……好吧,我家在桐林小區……”肖豔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深深的吐了口氣,沙啞著嗓音回答,王東陽的死對她打擊太大了,讓她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當趙進來到肖豔居住的桐林小區時,已經快要淩晨3點了。這套房子所有者是王東陽,離他所住的城南高檔小區開車隻需15分鍾。可見王東陽當初買這套房的目的就是為了金屋藏嬌,方便兩邊往返,如果不出意外,想必到如今他還愜意的過著一夫二妻的美好生活吧。
“趙警官,您請進。”趙進按響了門鈴,裏麵很快就傳來走路的聲音,開門的是一個臉色蒼白,精神萎靡,年約20歲的女人。
要說肖豔多麽好看,也不見得,至少趙進覺得並不比陳青青好看多少。陳青青是那種眼神明亮,充滿野心,心裏很有想法的女人。而麵前這位‘小三’,年紀輕輕,看的出來文化水平並不高,生活質量也不好,至於品味嘛……看著屋裏桌椅地上到處都是沒有洗的髒衣服,趙進就一陣無語,完全沒有!真不知道王東陽是怎麽想的,放著家中嬌妻不顧,非要出來找這種庸脂俗粉。
“王東陽他是怎麽死的?”肖豔穿著白色蕾絲睡衣,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春光乍現,一點也沒有遮掩的意思,想必是經常出入聲色場所,養成的習慣。
她不知從哪兒摸出跟煙,點燃,狠狠吸了一口,而後抬頭看向趙進,眼中充滿著複雜的感情。
“車禍,不過警方初步認為是人為故意造成的。”趙進依然重複著警方編造用來應付媒體的說法。
‘呼’長長的吐了口眼圈,肖豔隻是低頭沉思,並沒有任何失常的舉動,而後才緩緩問道:“那你找我來是想知道什麽。”
“我們想問問你關於王東陽的事,還有他白天做了什麽,有沒有得罪過人。”趙進抬一張椅子,放在肖豔對麵坐下,而後翻開記事本,準備記錄後者的口供。
嗯?似乎發覺光線有點暗,趙進環顧房子周圍,走到門邊將客廳的客廳的主燈打開。
“不介意我將燈開亮點吧。”
肖豔不在意的擺擺手,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目露追憶之色,才緩緩道:“我和王東陽是在三年前的酒吧裏認識的。那時他的一個朋友過生日,就在在酒吧裏包了一個豪華套間,請來了許多朋友,我就是那位朋友的朋友,那是我們第一次相遇。”說到這裏,肖豔露出了一絲甜蜜的笑容:“其實論身材長相,王東陽都非常普通,一開始並沒有引起我的注意。但是論見識和談吐,他卻鶴立雞群般,在一幫朋友裏非常凸顯。後來才知道,他以前在國外留學,家庭環境很好,父母都是有文化的知識人,潛移默化的造就了他如今的博文見識。就這樣,我們慢慢的熟悉了起來,漸漸互生情愫,自然就交往起來。但是我後來才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期間,朋友也勸我放手,但是感情的事哪能說放就放呢,我看的出來,他和他妻子早已貌合神離,沒有了感情,於是我就忍受千夫所指,甘當人們口中的‘小三’,與他開始了一段地下情。”
說完這些話,肖豔長長的歎了口氣,她很久沒有將自己的心聲對人吐露了,自從她當了小三,朋友們都逐漸遠離她,甚至暗地裏鄙夷她,嘲笑她,這些她都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直到現在她都固執的認為,她與王東陽的愛情,是你情我願,隻是被世俗所不容罷了。
“既然你與王東陽是在三年前認識的,那他有沒有什麽仇人?”不去判定肖豔的所作所為是否正確,趙進隻是覺得這個女人也是個可憐人罷了。
“東陽他條件優越,從小就沒吃過什麽苦,行事比較張揚與自我,肯定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他對待朋友非常大方,無論是吃飯還是娛樂,幾乎都是他掏錢,所以在朋友中的聲望是很高的。”肖豔將煙頭輕輕在煙灰缸中暗滅,神色黯然的補充道:“如果非要說有什麽人要他死,恐怕隻剩那位結發妻子了吧。“
“此話怎講?”趙進好奇的向前坐了坐,豎耳認真傾聽。
“他和她老婆正在辦離婚。”肖豔所言嚇了趙進一跳,這和他的調查結果相悖啊,王東陽雖然是花花公子,但他向來堅持一點,就是不會舍棄自己的家庭投入小三的懷抱,這也是大多數在外包養情婦的男人的做法。
“嗬嗬,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他的確給我說過,他已經受夠了他老婆的冷漠態度。你想想,如果一個男人辛苦忙碌一天回到家,迎接他的是空無一人的房子或麵無表情的妻子,任誰都會發瘋吧。”肖豔自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