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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孫昊的社交範圍非常小,幾乎每天都是家裏單位兩點一線,朋友自然就是那幾個平時交好的同事了。


  從同事口中,趙進得知孫昊性格內向,行事低調,平時很難得罪什麽人,如果非要說得罪誰,那應該就是他工作上的競爭對手吳偉了


  吳偉是天龍市本地人,外表看上去十分普通平常,屬於那種放人堆裏就找不著的類型。但深入接觸後,趙進又對此人有了全新認識。用通俗的話講,吳偉就是典型的小市民,有很強的地域歧視,瞧不起那些來自農村的北漂人員,談吐間有意無意的帶著高人一等的感覺。這讓趙進十分反感。


  “哦,你是問孫昊啊。他今天一天都沒來上班,想必是被哪家公司看重挖走了吧。”吳偉斜靠在椅子上,一邊挖著指甲,一邊平淡的說道。


  “孫昊出車禍死了。我想問你對此有什麽看法?”趙進身體前傾,緊盯著對方的眼睛問道。


  “什麽?他死了?”吳偉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控製不住抬高了聲調,甚至都破音了。


  看著對方明顯很興奮的表情,趙進翻了個白眼,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而後忍不住皺了皺眉,繼續問道:“我想問問你5月29日晚在哪裏,幹什麽?”


  “29日?”吳偉低頭想了想,而後突然間反應過來,瞪大眼睛指著自己鼻子驚呼:“警官,你該不會是懷疑我開車撞死他的吧?”


  見趙進麵無表情的盯著自己,吳偉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快速的解釋道:“你不是吧!你們居然懷疑我?我怎麽可能隨時知道他在哪條路上走,然後專門開車去撞他?”吳偉還算沒有慌過頭,思維還算清晰,說出了問題的重點。


  “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你隻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趙進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吳偉趕快說。


  見趙進已經有些不耐煩,吳偉撇了撇嘴,嘟噥著回憶道:“29日那晚是周五,我和劉總在鑫河國際酒店吃飯,吃完飯後KTV到淩晨6點才結束。”


  “KTV?”趙進狐疑的重複道。


  嗯嗯嗯……吳偉不住的點頭,補充道:“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劉總或是去鑫河國際酒店查入住記錄。”


  “我會的,請你保持電話暢通,以方便警方隨時能聯係上你。”說完,趙進起身,準備去核實吳偉所說的真偽。


  “好呢,警官,慢走啊~”吳偉站起身來,手放在額頭前向外劃過一道幅度,而後愉快的吹著口哨離開了。


  嘿嘿,既然人都死了,那部長的位置非我莫屬囉……


  這都是些什麽人啊,別人死了還這麽高興。趙進轉身怒視著吳偉離去的背影,低聲咒罵。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為何踏實努力的孫昊會以那麽殘忍的死法死去,而油滑奸詐的小人吳偉卻安然無恙,真應了那句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承天遊戲開發有限公司三樓副總辦公室。


  “劉總,聽吳偉說,5月29日晚,他和你在鑫河國際酒店K歌一直唱到第二天淩晨6點,事情屬實嗎?”


  “嗯,不錯,我一直和他在一起。”劉總想也沒想就快速的點了點頭承認下來。


  “那關於孫昊,你知道此人平時得罪過什麽人嗎?”


  “孫昊啊,那小夥不錯,工作努力踏實,本來上麵決定在他和吳偉兩人之間選一人提拔上來做技術部部長的,誰知他卻出車禍了,真是可惜啊。”劉總歎了口氣,惋惜的搖著頭。


  “他同吳偉在工作上存在競爭關係,相互看不順眼是理所應當的……除開吳偉,還有誰對他不滿,或是憎惡?”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員工的私人事情我們作為領導的不好過多幹涉。”劉總不愧是老油條,除了吳偉已經告訴警方的信息外,他再沒有吐露任何有用的信息,想必吳偉事先給他通過口風了。


  “那好,我就不打擾了。”見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趙進不再浪費時間,起身告辭。


  還沒出門,趙進隱約聽見劉總打電話罵人的聲音:“你讓我簽的報銷單是怎麽回事?上個月怎麽又被罰款了?”


  ……


  “孫昊開的車?他是司機還是你是司機?我看你那12分扣的活該!”劉總罵罵咧咧的將電話用力掛上,理了理衣服,摸出根煙,默默的抽起來。


  趙進悄無聲息的將門拉上,來到三樓的服務台。


  “請問你們公司的司機在嗎?”趙進輕聲問道。


  “您問的是哪位司機?”前台服務小姐禮貌的說道。


  “嗯……現在在單位的是哪位?”


  “等等,我看看打卡記錄。目前在單位的隻有一位劉大軍劉師傅,他在一樓的司機班。”


  “哦,好的,謝謝。”趙進點點頭,來到電梯邊,按下了一樓的數字。


  一樓,司機班。


  這是一個20平米大小,靠牆放著四張桌子的辦公室。此時,門的斜對麵牆角那張書桌前,正做著一位大約30歲上下的小夥子,正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目不轉睛的盯著麵前的電腦顯示屏,正是司機劉大軍。


  ‘砰砰砰’輕輕敲響了門,趙進走了進去,來到劉大軍旁邊,自我介紹:“你好,請問是劉師傅嗎,我是天龍市刑警大隊的刑警趙進,有幾個關於孫昊的問題想問問你。”


  “孫昊?他怎麽了?”聽了趙進的問話,劉大軍停下了嗑瓜子的動作,疑惑的反問到。


  “他出車禍了。剛才我在劉總辦公室,好像聽見他在罵你?”趙進半真半假的說道。


  “嗨~別提了,我真是倒八輩子血黴了!出門沒看黃曆,還不是拜孫昊那小子所賜,開我的車違章占應急車道,被電子眼拍下來,害我繳了2000元的罰款,扣12分!”提起這件事劉大軍就來氣,他今早交完罰單就來到單位,本以為公車可以報銷,誰知被劉總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索性劉總最終還是給他報銷了,要不然他這個月的工資就打水漂了。


  “占應急車道?什麽時候的事?”趙進忍不住驚訝的問道,他感覺這個處罰是不是過於重了。


  “上個月的事,咯,這就是繳款通知書,我還沒來的及扔。”劉大軍本來是怕公司萬一不給報銷,好拿著這個找孫昊那小子給錢的,但如今得知他出車禍了,那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


  趙進拿著這張繳款通知書,上麵顯示的違章時間是5月2日上午11點,地點在繞城高速南二段,處罰理由是違章占用應急車道,罰款2000元扣12分,處罰交警:張大偉。


  ……


  思緒回到現在,趙進趕忙在一堆資料裏,將那張繳款通知書翻出來,仔細確認了一遍。


  “張大偉?這名字好熟悉。”


  突然,趙進猛然想起,昨夜現場的那位交警,好像就叫張大偉,昨夜在現場維持秩序的那位頗具軍人風格的交警。


  難怪會被處罰的這麽重,張大偉可是出了名的嫉惡如仇,對待違法違規絕不手軟,被交警大隊稱為新時代交警界的鐵麵包公。他的處事方式就是: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最大程度處理違章者,罰到對方心痛、心驚、心慌,讓人再也不敢犯同樣的錯誤,才罷手。想起昨夜張大偉處罰那位寶馬車司機時的場景,趙進就深有同感。


  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喝水都會塞牙縫,看來孫昊的不幸老早就開始了。


  後來,他又去鑫河國際酒店查了當天晚上的入住記錄。監控顯示,吳偉、劉總是5月29日下午5點進入酒店的,一直到第二天早晨6點,才離開。但是,酒店有前後兩個門,他們大可以避過監控,從後門離開。而且,酒店的包房裏並沒有安裝監控設備,酒店方麵的解釋是為了保護客人隱私。這就更證明不了他們二人究竟是不是像他們所說的那樣,一直在房間裏K歌了。


  目前為止,孫昊死亡案唯一的嫌疑人吳偉,無論從行事方式的老道和為人處事的圓滑,都與犯罪心理專家側寫出的的變態凶手畫像毫無重合。三起殺人案中,與被害人哪怕有一點點關係,隻要是屬於做事極端、社交孤僻、性格冷漠的這一類人,都會被警方列為重點懷疑對象。


  而作為警方重點突破口的第二起案件中,並未發現以上類型人員,這無疑又一次使警方碰壁,讓調查陷入死胡同。


  正當警方無計可施時,第三起公路殺人案不合時宜但卻不無意外的發生了。


  第三名受害人。姓名:王東陽,男,32歲,網吧老板,家庭住址:天龍市武侯區城南新穀高檔小區,已婚。死亡原因:身體遭受重物碾壓導致出血過多死亡,從受傷到死亡,經曆了2個小時。


  王東陽是典型的富二代,在家裏是獨子,父母兩年前在一場車禍中雙雙遇難,留給他一筆龐大的遺產。國外念書畢業後,選擇回國發展,而且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居然和一位家境普通的女孩結婚,夫妻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小孩。聽他周圍的朋友說,王東陽喜歡沾花惹草到處留情,在家有老婆的情況下,外麵還養著一個情人,可謂是外麵彩旗飄飄,家裏紅旗不倒。


  但是怪就怪在,王東陽包養情婦這件事,是得到老婆的默許的。老婆陳青青是一名護士,平時上班挺忙,王東陽死亡那天晚上,她正在值夜班,接到警方電話的時候,她還愣了好一會。而後反應過來,第一時間趕了來。


  當時錄她口供的警察就是趙進。想起對方說的話,趙進此時還曆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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