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權宜之計
新聞科的車和人都沒有走,他們認為陳市長留下來,一定還有更多的新聞線索值得挖掘和直播。
向秘書長當初給他們就這樣說,隻管一路將所見所聞拍下來,這樣的直播才會真實可信。
當然,向海生並沒有對他們說,這隻是一場謝副書記安排的作秀,更不知道陳市長是串戲了,還有那些討要工錢的農民工.……
這一切的一切,新聞科的人都以為是領導有意所為,其真實意圖是逼老板給農民工發工資。
在回去的路上,謝寶權氣得七竅生煙,看誰都不順眼,最倒黴的還是向海生,既要忍受刺骨的寒風,又不敢亂動,生怕有碎玻璃紮破自已的屁股。
大塊的玻璃他是清理出去了,可細小的碎玻離有不少,好在車後排有幾個靠枕,他不顧謝寶權的白眼,硬是取了個靠枕墊在屁股下麵,然後坐在上麵動也不敢動一下。
一路上,謝寶權吹胡子瞪眼睛的,一直在埋怨向海生這事辦得不好。
向海生也一直點頭哈腰地認錯。“對不起,對不起啊,都怪我,是我沒把工作做好,才會弄成現在這樣子,隻是,這陳市長來得確實有些蹊中蹺不是?”
謝寶權說。“要是讓我知道是誰給陳天樂通風報信,我一定讓他生不如死!”
向海生是不想承認錯誤的,可是沒辦法,他如果不先承認錯誤,又怎麽能把謝寶權的怒氣引到別人身上?
他清楚,陳天樂來現場,一定是有原因的,絕對不是巧合這麽簡單的事兒。
而那些不期而至的農民工,也一定有問題,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們去作秀時就來了,來得也太是時候了,巧得他們都沒法作秀,更沒法進行完美的直播。
想到這個,向海生扭頭看身後,驚叫起來。“完了、完了.……”
“什麽完了?”謝寶權也將腦袋扭過來,他以為是後麵的車隊出了什麽事情,來的可都是自已的人,不是親信就是擁護他的人,這些人要是出了事,那就是他謝寶權的事。
“新聞科的車沒有跟著來,難道他們?”向海生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們、他們不會一直在工作,在直播吧?”
“什麽?”謝寶權的身子在車裏衝了下,頭頂馬上碰得他疼痛不已,摸著腦袋氣極敗壞地吼向海生。“你是怎麽搞的?難道你沒打電話讓他們停止工作?”
“我……”向海生啞口無言,他確實忘了這回事,現場那些混亂,哪裏會顧到這事上來。
“向海生!”謝寶權氣得破口大罵。“你是豬啊?這樣的事要是讓他們直播出去.……”
向海生打了一個激顫,馬上掏出手機撥號,他的手隨著身體顫抖不停,差點連手機都拿不穩,抖索好半天才撥了出去。
對方一聽是向秘書長打來,立即開心地說。“向秘書長,這次我們真是打了場漂亮的仗,直播引起了空前絕後的反響,我們才剛剛播完,網絡上的轉載都過幾十萬次了,而且是這麽短的時間內,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向海生默默地掛斷電話,耷拉著腦袋,甚至連看謝寶權一眼都不敢了。“對不起!對不起!這事已經無法挽救了,現場直播已經經束,創收視最高記錄,而且,網絡也在瘋傳.……”
謝寶權氣得抓狂,對著向海生就是狠狠地一腳,“我小心翼翼經營了這麽多年,沒想到今天會毀在你手裏,向海生,你究意是誰的人?你說、你說啊?”
向海生坐的位置移動,一屁股坐在沒有靠枕的位上,他是被謝寶權踢開的,屁股移位有些過重,他明顯感覺到位置上有碎玻璃紮進自已的肉裏,痛得他張大著嘴直呼氣。
司機開著車,在後視鏡裏看到向秘書長的模樣,也忍不住發出“澌澌”聲,心說,這書記脾氣真是大,說來就來,從不給人任何的情麵,而且,還不顧別人的死活,明知道坐墊有許多破璃,卻還是把向海生逼到絕路上,硬生生地坐在碎玻璃上。
謝寶權正要再次實施對向海生的懲罰,手機響起來,他一看是兒子來的,語氣馬上柔和下來。“軍啊,有什麽事?”
“爸,我看到你們的直播視頻了。”謝軍十分擔憂地說。“這事有人在故意陷害你嗎?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直播流出來?把你的形象損得一文不值。”
“沒事,就是出了些突發事情。”謝寶權寬慰道。“不該你噪心的就不要操心,放心吧,兒子,你爸我在官場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什麽事情沒見過?這樣的小兒科還打不倒你爸,沒事的,你放心啊!”
“爸,我看到了,不管是不是有人害你,可你真不應該讓執法人員把卡車上的人趕下來,你們不是去送慰問品的嗎?把那些人趕下來,然後又原封不動地拉走,而且,全程直播,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知情?估計你的形象是再也洗不白了,看看人家陳叔叔,那麽的深得民心,而且,還是他出麵替那些農民工討回了工資,鏡頭中,我看到那麽多農民工在領到工資時,都向陳叔叔鞠躬表示謝意。”
謝寶權的另一隻手緊緊地撕扯著坐墊,要不這樣,估計他會衝兒子怒吼起來,努力壓抑著自已的情緒。“好啦,都跟你說了,沒事的,放心吧,那就這樣子,我掛啦!”
說完,謝寶權掛斷兒子的電話,怒氣衝天地朝著向海天大喊大叫起來。“現在好了,我的一切都讓你給毀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飯桶,我還以有你多有本事,虧得劉明亮那樣信任你,看起來也不過如此,一點小事都辦不好,恨不得現在就把你扔出去,太氣人了!”
“書記.……”向海生已經把身體縮來貼到車門上了,他目光躲閃,不敢看謝寶權一眼。“這事、這事一定得查清楚,查出那個給陳市長通風報信的人。”
“不用人提醒,我掘地三尺也會找出那個家夥。”謝寶權的拳頭緊緊地握起來,然後又根根手指舒展來,再握起,再舒展開,這樣重複幾次,仿佛要將那壞事的人找出來掐死般。
之後,向海生一直不敢再說什麽,他忍著劇痛貼著車窗,估計,那些玻璃已經深入到他的皮肉中,他在想,一下車他就得往醫務室跑,肯定是血肉模糊了。
向海生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是教育局那位老同學打來的,他不敢接,怕引起謝寶權動怒,好不容易才清靜下來,隻是,他掛斷後,對方又鍥而不舍地打來。
謝寶權沒好氣地說。“接呀,好像我把控製起來了一樣,電話都不敢接了似的。”
向海生接了這位老同學的電話後,臉上閃過一絲起死回生的喜色,總算是有了一個墊背的,然後,他清了清嗓子,將齊正山在教育局會議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謝寶權聽得瞳孔都放大起來。“齊正山,咱們走著瞧。”
向海生恍然大悟地說。“一定是陳市長得到消息,然後背地裏做了手腳,要不然,我們臨時決定的事不可能泄露風聲,再說了,平常有什麽上訪啊、告狀啊都是往陳市長那裏跑,說不定陳市長早就知道建築隊老板欠農民工工資的事,這次有可能是將計就計害了們,看來我們是替別人做了嫁衣啊!”
向海生分析的沒錯,畢竟以前是劉明亮書記身邊的紅人,看事情還是看得明白。
“陳天樂,我不會讓你得逞!”謝寶權咬牙切齒地說。
向海生的本意就是要轉移謝寶權對自已的恨意,和這種人打交道,得十分小心謹慎,稍不注意就會讓自已萬劫不複,雖然有些小人,可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這樣做,那他向海生就得成為謝寶權的眼中釘,又天天在他眼前晃動,不讓謝寶權轉移恨意,還不得把他向海生整死啊?
權宜之計就是自保,然後再找機會脫身,他是打定主意要遠離謝寶權,隻要有機會,他一定要想辦法離開謝寶權這個奸惡之人,哪怕是降級都無所謂了。
和這種人共事,他恐怕早晚都得死在對方手上。
現在還沒有當上一把手就如此霸道,要是當了一把手,恐怕早就將自已拆之入腹了。
這種時候,向海生隻能是火上澆油。“書記,我很擔心,擔心今天這事會打亂你的整個計劃?看來,陳市長今天是劇情大反轉,他不會因此而反敗為勝?”
謝寶權不加思索地說。“你擔心什麽?他陳天樂就想用這事來個劇情反轉,真是做夢!他的事情啊,不是大家擁護就能完勝我,隻要我說他有問題就有問題,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沒那麽容易。”
向海生在想,陳市長究竟有什麽把柄被謝寶權抓住了?聽謝寶權的語氣,好像陳天樂的生死都掌握在他手上一樣,真是令人費解!他也看不明白了。
像謝寶權這樣的小人,很可能用了什麽卑鄙的手段,官場就是戰場,職位的竟爭曆來就是這麽殘酷,不是我玩敗你,就是你玩敗我,自從劉明亮書記死後,東海的官場就彌漫著硝煙。
現在,向海生越來越希望陳市長上位,陳天樂不僅是個好官,為人做事也實在,從不做謝副書記這樣的作秀活動,也不喜歡與人勾心鬥解,與這樣的領導一起共事,心情會舒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