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法不責眾
聽到警車的鳴叫聲,謝寶權的膽子大起來,他終於不做縮頭烏龜,從小車裏麵走出來。
隻是,現在根本沒人管他是誰,大家都圍著陳天樂去了,哪怕他想擠進去爭個一席之地也不行了,根本就沒有他謝寶權的立足之地,隻能是在外麵伸長脖子看熱鬧。
“警車來了!”有人高聲叫喊起來。
人群靜了幾秒,有的回頭張望,有的悄悄咬耳朵,商量著要不要撤退出去?
雖然已經選出了兩男三女的代表,可建築隊的人壓根就沒想把這些人放進指揮中心去。
建築隊的護衛隊手拿器械,就是陳天樂的麵子也不給,好說歹說就是不讓進。
負責人說了,他們老板不在,要談判也得等老板在時再談,他們今天隻負責接待送慰問品的謝副書記一行人。
謝寶權在外麵聽到建築隊負責人強硬的話,十分滿意,他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踮起腳尖,心說,陳天樂,看你怎麽下台?以為你是市長就了不起?人家現在根本不給你通融,看你怎麽向這些刁民交待,這些人可不管那麽多,既然你陳天樂代表都選出來了,不給人家一個交待,你今天是沒法脫身了。
靜了幾秒,那些人又開始嚷嚷了。
雖然警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可他們不怕,因為他們知道法不責眾,就是要把他們這些人抓去關起來,也是不可能的。
這裏圍著一百多個討薪的人,他們才不怕什麽警車,大不了被去吃幾天閑飯,也比在這裏累死累活還拿不到錢要好。
真是沒天理!老板拿著他們的血汗錢花天酒地,而他們卻連基本生活都沒有保障了。
要不是老板有那個狗日的護衛隊,他們早就想跟老板拚了。
陳天樂、張誌偉、還有那幾個代表,完全被淹沒在人海之中,無論他們怎麽與建築隊負責交涉,他們就是不讓陳天樂帶著代表進入指揮中心的陣營。
幾輛警車浩浩蕩蕩地開了進來,停在陳天樂的小車後麵,謝寶權這個時候耍起了滑頭,他本來想要讓市局的人把道路清理出來,然後將這一卡車的慰問品送達。
離指揮中心的大院隻有幾十米之路,可就是沒法進入陣營。
齊正山和向海生跟隨在謝寶權左右,向海生隻是靜靜地觀望,他什麽也沒說,什麽也不想去做了,怕一不小心又會惹禍上身,眼前這位主是有事就撂膽子的人。
齊正山搓著手,焦急地問。“書記,這怎麽辦啊?”
謝寶權狠狠地看了齊正山一眼。“你是不是向陳市長請示過今天的行動?”
“沒有啊?”齊正山張大著嘴巴。“我什麽人也沒有驚動,也隻帶了兩個信得過的人來,他不可能知道,一定是湊巧,書記可不要多心啊!”
“但願沒有!”謝寶權說這話時,還重重地用鼻音哼了聲,言外之意就是,你齊正山要是兩麵三倒的話,絕對不會有他好果子吃。
現場一片混亂,陳天樂一行人被圍在中間,農民工兄弟怕他們的代表受欺負,一直不願離去,不管陳天樂如何安撫大家,他們就是不聽,非得在這裏守著。
而護衛隊的人又一起跟他們僵持著不肯相讓,負責人說了,如果要硬闖,不管對方是什麽人,一律用武力對付。
雖然麵對的是市長,可護衛隊的這些打手也不得不聽,老板好吃好喝供著他們,就是要在關鍵時候起到關鍵性的作用,要不是,老板為什麽出大價錢養著他們這些人?
局長一看,斷定領導被圍困在裏麵,馬上命令大家持警棍開道出來。
謝寶權一行人沒有被圍困,圍困在裏麵的是陳天樂,可姓謝的既不上前與市局的人打招呼,也不出麵替陳天樂解圍,而是在那裏靜觀其變。
局長拿起擴音喇叭,“大家聽我說,我們是市公安局的,請大家配合下我們的工作。你們這樣圍攻市領導是違法的,請大家讓開道來,如若不然,我們為了維護穩定和領導的安全,將會依法處理大家的這種犯罪行為,如果你們想抗法,就別怪我們公安機關要執行我們的職責,在執行公務中,你們要是再阻饒我們的行動,我們就將你們繩之以法。”
局長這麽一喊,還真是惹了眾怒,所有人都朝他圍攻過來,各種討伐聲都快將他給淹沒了。
“來啊,來抓我呀,老子正湊沒飯吃、沒地睡覺.……”
“抓吧,抓了就有人管吃管住了……”
“媽勒咯逼,還有沒有天理啊,你不去抓黑心老板,反要來抓我們這些受害者.……”
“就是,我們這些人為你們的城市添磚加瓦,到頭來還要抓我們,老子就不信這個邪,要抓人衝老子來,大不了魚死網破,反正你們不給我們活路.……”
“對,拚個你死我活!”.……
陳天樂這下是脫身了,他一看大家轉身跟公安民警對抗起來,這要是起了衝突,雙方手裏都有器械,後果會不堪設想,他不顧一切地扒拉著人群。
他衣衫不整地擠進去,一把搶過話筒,大聲地喊起話。“廣大群眾朋友們,你們聽我說,不要自亂陣腳,想清楚你們今天是為什麽來這裏的?要是你們執意拚個你死我活,我也不攔著。可你們總得為家人想想吧?你們離鄉背井在外打拚不容易,都快過年了,你們的家人還在翹首期盼著你們回家團圓,所以,請大家不要衝動。”
吵鬧聲停了下來,有的人還一臉垂頭喪氣,是啊,都要過年了,他們得揣著錢回家團圓才行。
陳天樂的話有力地震撼著這些農民工,他們今天來這裏隻是為了討要工資回家過年,所以,他們那種鬥牛的氣勢矮了下來,剛才那幾個代表中有人出聲了。“兄弟姐妹們,我們聽陳市長的,大家都不要鬧事了,相信陳市長會給我們一個明確的交待。”
陳天樂再次發話,“相信我,這事既然我知道了,就不會不管你們的事。現在,你們散了吧,該幹活的就去幹活,該回崗位的就回崗位,麵包會有的,錢也會發的.……”
陳天樂的話還沒說完,他們已經要行動了,手裏都扛著幹活的工具,既然能拿到錢,幹一天就有一天的工資,出來都是求財的,誰會跟錢過不去?
反正陳市長這樣說了,要是過年要不到工資,他們全部都到市政大院去討要。
人群散去後,陳天樂這一幹人和謝寶權那一幹人相互對望著,彼此都沒有主動和對方打招呼的意思。
陳天樂更是沒功夫理他們,他現在急於找到建築隊的老板,必須讓他馬上把拖欠的工資發下去。
齊正山悄聲問。“書記,我們這慰問品還要不要送。”
“送什麽送?”謝寶權沒好氣地吼了句。“馬上拉回去!”
那負責人見送慰問的車隊要離去,他急了,讓護衛隊的人上前阻擋車隊的離去。
在負責人的一聲令下,護衛隊的人上車開始卸貨。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謝寶權氣急敗壞地罵起來。“向秘書長,去讓市局的人把他們都給我抓起來。”
“這.……”向海生遲疑著。“他們下貨也是對的,我們說的就是來給他們送慰問品的,這樣做恐怕不妥吧?”
“什麽妥不妥的?”謝寶權今天對向海生的表現特別不滿意。“我們現在還沒進他們的指揮大院,送不送還不能由他們說了算,得我說了算,齊副市長,去,讓市局的人把他們從車上趕下來,這些人簡直就是土匪,不給他們點厲害瞧瞧,簡直沒把我們這些領導放在眼裏,太過分了!”
齊正山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將謝寶權的命令傳達給公安局長。
跟著,二十多名全副武裝的警察一齊上了大卡車,他們揮舞著手中的電棍,將護衛隊的人趕下車來。
末了,謝寶權回到大卡車旁邊,指揮著大家將搬到地上的糧油全部放到了車上。
再然後,他一聲令下,這支浩浩蕩蕩的作秀隊伍打道回府,謝寶權氣得不行,他沒想到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隻要有陳天樂在地地方,準沒什麽好事發生。
在謝寶權離去後,陳天樂讓市局的人將建築隊的負責人控製起來,讓他馬上打電話把老板請來,不然,就要讓市局的人把負責人請去喝茶。
如此一嚇,那負責人也沒招了,隻好打電話把老板騙來了指揮中心談拖欠工資的事。
陳天樂在等老板的同時,讓張誌偉請了東海最好的律師來助陣,在這種局勢下,建築隊老板除了答應發放拖欠的工資別無他法,像他這樣的黑心老板,是黑一處又再換一處,要不是驚動了市領導,他壓根就沒打算發這些錢給工人。
所以,他通常都是工程在尾聲的時候欠工資,剛開始要趕工期,也必須保質保量才行,為了穩住工人,開始都會按月發工資,隻是到了最後一年,那就是看他的天下了。
這工程很快就近尾聲,等拿到最後一筆款項,老板就會悄悄消失,欠農民工兄弟的錢就再也要不回來了。
陳天樂讓人查了一下這個老板的底,清楚了他的套路,再讓律師對他進行攻破,逼著他當場給農民工清算工資。
聽說發工資,剛剛投入到工作中的農民工扛著工具前來領錢,他們搓著手上的泥巴,喜滋滋地接過半年多的血汗錢,每一個領到錢的人都走到陳天樂麵前鞠躬表示深深的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