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沒臉沒皮
陳天樂洗完澡出來，聞到一股濃濃的香味，再一看，廚房的燈亮著，原來是曼琴在給他做宵夜。
說實話，他現在還真有點餓了。
不一會，曼琴端著熱氣騰騰的雞蛋麵條出來了，“喲，這麽快洗好啦，餓了吧？快來吃碗麵！”
“你不是睡覺了嗎？”陳天樂埋怨說。“我在單位吃過晚飯，你做什麽麵條嘛，要是把你累壞就慘了，曼琴啊，別一天到晚都替我著想，也得注意自已身體才行，本來身體就不好，還要這樣侍候我，這讓我如何心安理得地吃下麵條？”
“吃吧！”李曼琴將麵條放在桌上。“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看看你，加班到這個時候才回來，自已都不注意身體，還總是讓我注意身體，未必你就是個鐵人，身體永遠累不垮？”
陳天樂坐到桌邊，挑了一筷子麵條吸進嘴裏，嚼了嚼，咽下喉嚨，直說好吃。
“有那麽誇張嗎？”李曼琴笑著輕輕地拍了他肩膀一下，然後坐在邊上靜靜地望著他吃麵條。
咬一口煎得金黃的雞蛋，陳天樂想起剛和曼琴結婚那會鬧的笑話，情不自禁地撲哧一笑。
李曼琴摸著他耳朵問。“吃個麵條也要一個人偷笑，是笑我做得不好吃嗎？或者是你背著我在外麵做了什麽壞事，又或者是哪個女人讓你又懷春了？”
“在你心裏，我是那樣花心的男人？”陳天樂靜靜地望著她。“有你就滿足了！”
“慚愧啊！”李曼琴才不想聽這樣的話，她是女人，而且還是學醫的女人，對於男人生理上的需要，她能不懂？
沒哪個正常男人能熬得住，她不能帶給天樂正常的夫妻生活，即使他在外麵找了女人，她也會睜隻眼閉隻眼。
“你是要慚愧！”陳天樂哈哈大笑。“還記得你剛結婚那會不？那時候，我同事問我，昨晚吃沒吃肚子下麵，我剛反應過來，你卻一口接了過去，說沒有吃肚子下麵，吃了雞蛋下麵，笑得大家前仰後合的，你真是傻得太可愛了。”
李曼琴的臉一下紅起來，她嗔怪地說。“天樂，這都多少年的陳穀子爛芝麻，還拿出來說，好意思嗎？”說著，還伸著手揪著他的耳朵。“越老越不正經。“
“不說了、不說了……”陳天樂趕緊向曼琴討僥。
“下次再說，看我怎麽收拾你。”
“不敢了。”
陳天樂三下五除二將碗裏的麵條吃完，連湯也喝得幹幹淨淨，吃完摸著肚子心滿意足地說。“好飽，好滿足。”
“剛吃飽，不要馬上躺床上。”李曼琴吩咐他。“先看會電視再去睡。”
“是。”陳天樂十分順從地應了聲。曼琴是醫生，她說的話都是有道理的。
李曼琴洗完碗出來，挨著陳天樂坐下。“明天早上你可以睡晚點起來，早餐吃簡單點，好讓你多睡會。”
“沒事的。喝杯濃咖啡，一樣可以很有精神地去上班。”陳天樂很有經驗地說。“通宵沒睡也試過，這算什麽，有咖啡提神就行了。”
“你呀，就是離不開這玩意，以後，少給我喝點濃咖啡，對身體沒什麽好處，不到萬不得已不準喝。”李曼琴像是下命令似的。
“哦，對了，你明天給亦雲打個電話，讓他周末回來。”陳天樂拿著搖控調著頻道。
“還是不要吧！”李曼琴擔心地說。“我這才剛出院，萬一讓他發現我的病情怎麽辦？”
“就是因為你現在身體有所好轉才叫他回來嘛，總是不讓他回來，他會起疑心的，我跟小張兩口子約好了，周末，我們兩家人一起去郊外遊玩。”陳天樂說完將遙控器往茶幾上一放，雙臂橫展擱放在沙發靠背上輕鬆地說。“是該出去放鬆放鬆才行。”
“是啊，我們一家三口好久都沒有出去玩過了。”李曼琴也感歎地說。“還是亦雲小時候，一家人出去遊玩過，也隻那麽幾次。孩子小時候多麽盼望爸爸媽媽能帶他出去玩，可我們的休息時間總是沒有交集，你有時間的時候，我又突然要給病人做手術，讓孩子傷心難過好多次，約好的行程又被我不講信用給耽擱了。”
說到這裏，李曼琴想起上次的海邊度假之行，要不是自已變卦，天樂也不會被曼妮設計。
“現在不會了，你不用回去上班，隻需要我和亦雲來配合你就行了，以後我們一家三口想去哪就哪。”
“對了，為什麽要跟小張兩口子一起去？”李曼琴覺得有些不妥。“人家小張夫婦剛剛新婚，和我們一家三口出去玩，不合適吧？再說了，郊區又不浪漫，他們去合適嗎？”
陳天樂緊緊地抓著李曼琴的手，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曼琴，你聽我說，小張有可能是亦雲的親兄弟。”
“怎麽可能？”李曼琴驚呼一聲。“他們倆長得完全沒一點像，哪裏是什麽親兄弟，一定是你搞錯了。”
陳天樂將張誌偉昨天說過的話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李曼琴，也把自已的想法和盤托出。“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子，說實話，我也不相信這是真的，可謝寶珍的所作所為又怎麽解釋？小張要不是她的孩子，她會這麽大方？”
“太離譜了！”李曼琴仍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小張自已都不知道的事，你這樣做真的合適嗎？”
“我也隻是要確認一下。”陳天樂點了點頭。“你想想，小張如果真是謝寶珍的孩子，她要是認了小張，那亦雲以後就是我們的孩子，你不是一直怕他們母子相認嗎？如果謝寶珍在臨終前有小張守在身邊，多少也是一種安慰，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萬一人家小張父母不同意怎麽辦？”
“這個不用擔心，小張都說了，他爸媽還讓他跟謝阿姨搞好關係，在小張爸媽看來，謝寶珍有謝寶權那樣的堂弟，一定能在事業上幫助小張。”陳天樂分析道。“再說，小張爸媽從小對他也不是很好，娶媳婦都沒出一分錢，這也太不合常理了，你說是不是？天底下有哪個父母不心疼自已的孩子，這娶兒媳一輩子就一次，他們都舍不得用錢，可見他們也是比較自私的，甚至還有些勢利眼，要不然，也不會讓小張跟謝寶權走近關係，要是我們，阻止還來不及，哪裏會為了貪別人的錢財而將孩子拱手相讓？”
“你說得有些道理，如果小張能與她走近關係，她就不會惦記我們家亦雲了，況且，她現在也不知道我們家亦雲就是她的孩子。”李曼琴點了點頭。“不過，母子連心，萬一讓她認出來怎麽辦？”
“不會的，你看看我們家孩子長得一點也像她，倒是小張眉眼間確實有幾分相似。”陳天樂胸有成竹地說。“我們亦雲走出去，別人都會說是我們親生的，你看那那模樣與你好多地方神似，有時候，連我自已都懷疑亦雲就是你生的孩子。如果不是謝寶權將這個孩子交給我們，或許我還會懷穎這個孩子是你跟別人生的呢。“
李曼琴沒好氣地打他。“老沒正經的，越說越不像話了，你今天是吃錯了什麽藥，盡說些沒臉沒皮的事。”
陳天樂將手舉起來，做投降樣。“我也隻是開開玩笑而已，看你認真的樣子，好像我真說對了似的，好在你當年沒有分身術，要不然，我真會以為這孩子是你跟別人生的。“
“你還說。”李曼琴越打越來勁。“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天天守在你身邊，肚子有沒有大你難道不清楚，生孩子又不是下個雞蛋那麽簡單的事情，原來在你心裏一直這麽認為的，真是冤枉我也！”
不知為什麽，聽他這樣說，曼琴的一顆心居然微微發酸，好酸澀、好酸澀……
沒能給天樂生個一兒半女已經是愧疚，再讓天樂心存芥蒂這麽多年，更是讓她良心不安，雖然她知道他一半是開玩笑，可認真一想，天樂說的也沒錯啊，她把亦雲帶出去，從來沒人懷疑過孩子不是她親生的。
也怪這孩子跟她有緣，當初，從謝寶權懷中接過來時，原本在哭鬧的小家夥就不哭了，在她懷裏安靜乖巧得跟隻小貓咪一樣，注定就是他們家的孩子一樣，第一個晚上就不哭不鬧。
“看你，又難過了不？”陳天樂看到曼琴眼中的濕潤，有些後悔剛才開的玩笑。
“天樂，我沒難過，隻是覺得有些對不住你。”李曼琴哽咽著。“不僅如此，還拖累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太自私了？要是早點想通就好了，我也許早就放你走了，不會把你綁在身邊這麽多年，或許，你早就有了另一種幸福生活，而不是我們這個虛有其表的家庭，我和亦雲都是與你不相幹的人，卻非要你承擔起照顧我們的責任，都是我不好，太貪心了。”
陳天樂用雙手迅速抹去曼琴臉頰上的淚珠，“別這樣！你應該高興才對，不是一直舍不得亦雲被謝寶珍認回去嗎？現在不用擔心了，這麽多年，謝寶權都沒將亦雲的行蹤說出來，他也是想亦雲跟著我們才有出頭之日，這事，隻要你我不說，一定不會有人發現的，亦雲永遠是我們的兒子。”
對，是該高興才對，亦雲就是她李曼琴的根，如果沒有這根，她的生命也失去了意義。
天樂就像是她身體裏的養份，沒有天樂，她的生命就不能綻放出光彩。
沒有他父子倆，她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隻是，她不知道她的生命還能延續多久？
她的神情帶了點淡淡的憂愁，眼神飄忽不定看向夜色中的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