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周貝出事!
好不容易離開了周貝的家的大門,顧流蘇迫不及待地想去醫院看看媽媽的情況,雖然說有周貝的家雇傭的最好的護理員在,可是顧流蘇還是有些不放心。病房裏,顧流蘇看到母親的確恢複了許多,也不由地鬆了一口氣,她沒有談及她和周貝的家的交易,她不想讓母親擔心,畢竟她大病初愈。聊了一會,顧流蘇就該回去了,她和媽媽告別,走出了醫院。
??由於是偷偷跑出來的,顧流蘇隻能自己打車回周貝的家別墅去。黃昏了,已經出來四個小時了,再不回去就要被發現了,顧流蘇心裏著急卻一直打不到車。好不容易來了一輛的士,顧流蘇急急忙忙地坐上副駕駛,報了地址。車開的不緊不慢,而且這個司機很沉默,沒有像其他司機那樣喜歡和乘客聊天。
??在轉向周貝的家的那個路口時,司機突然拐向了路旁,他停下車,沒等顧流蘇說什麽,就把她強行拽下車,奮力壓住她,開始撕扯她的衣服。顧流蘇開始奮力掙紮,哭喊,可是黃昏的市郊根本沒有行人,就在顧流蘇的衣服即將變成碎片的時候,一輛車在路邊停下來。
??那個司機歪過頭看過去,隻見一個黑影衝過來,手裏拎著一條鋼棍,司機見狀就想逃跑,誰知被來人一棍打翻在地,緊接著又是一棍,打的那個司機嚎叫著:“不是我,不是我!”那人停手,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吼了一句:“滾!”那個司機就連滾帶爬地走了,車都沒有開。
??那人來到縮成一團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顧流蘇身邊,迅速地脫掉自己的外套,丟給了顧流蘇。顧流蘇顫抖著穿上,由於那人比她高一個頭,所以外套足以將她的全身遮蔽。顧流蘇看向那人,卻發現那原來是一個少年,雖然充滿了暴戾之氣,但那雙冰冷如潭水的雙眼,顧流蘇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但是卻總是想不到是在哪裏。
??少年看顧流蘇這樣看著他,說:“用我送你回家嗎?”他的聲音低沉又富有磁性。顧流蘇呆呆地立在那裏,不知該怎樣回答。忽然,路上又有一輛跑車停下來,顧流蘇認出那是席清言的車。
??果然,席清言和周貝衝下車來,奔向這邊,周貝衝過來,看到顧流蘇之後緊緊地保住了她,身為大小姐的她竟然心疼地哭了。而席清言看到這情景,瘋了一樣衝過去抓住了那少年的衣領,揮拳砸了下去。少年迅速地避開,輕聲道:“周貝的家的人就是這麽衝動和愚蠢嗎?”
??顧流蘇連連解釋,少年不再理會這群人,獨自開車離開了。周貝摟緊顧流蘇,向自己的跑車走去,席清言看了一眼丟在地上的相機,還有那個銀色的花朵一樣的小東西,皺皺眉離開了。
??回到家裏,周貝立馬找來衣服讓顧流蘇洗完澡之後換回來,然後又去爸爸那邊查看了。周貝還特意囑咐,一定要早早回房間,不要露出破綻。顧流蘇洗完澡換好衣服,回到房間後看到席清言坐在床上,一臉不悅。
??他一看到顧流蘇進來了,立刻衝上去,低吼道:“誰讓你自己跑出去的?你不會通知我一聲嗎?還有那個家夥,他不是好人,離他遠點懂嗎?”顧流蘇被他一吼,一股委屈的感覺從心底滲出來,化為眼中星星點點的淚。席清言頓時慌了,也許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畢竟顧流蘇剛才的處境帶給她多大的恐懼和創傷啊。他不知道該做什麽,隻是輕輕地拉過顧流蘇,將她抱在懷裏,撫著她的頭,將她埋在自己的胸膛裏,聲音變得柔軟:“你知道我多擔心你……”
??顧流蘇的眼淚洶湧而出,身體也不住地顫抖,席清言抬起她的臉,細心地擦幹她臉上的淚痕,然後,他忍不住吻了她。她的唇是冰涼的,但又那麽柔軟,使得席清言不覺深陷其中。而席清言的吻是那麽熾熱,仿佛在訴說心中壓抑許久的情感,一寸寸地掠奪著她的唇,她的心。仿佛過了好久,他們終於分開,席清言讓顧流蘇睡下,自己離開房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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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少年開著車回到自己的住所,一個中年婦女生氣地問:“喬天宇,你去哪裏了?”少年冷冷地看了那女人一眼,吐出幾個字:“我,不,姓,喬。”中年婦女搖搖頭,走開了。喬天宇回到自己的房間,漸漸回想起剛才那一幕幕,忽然,他一臉厭惡憎恨的表情,自言自語到:“早知道是他的女人,就不該管了。”說完,就埋頭睡去了。
??席清言開著車離開家,來到今天那個路口,雖然天已經黑了,他還是努力地找到了那個相機,他看了一眼牌子,一看就不是一個司機可以買的起的,他罵了一聲,將那個小吊墜一把拽下來。回到家後,他給蘭嫣打了一通電話,說:“蘭嫣,明天你來我家一趟,帶著我送你的那個限量版的Cartier的吊墜。”沒等蘭嫣回答,席清言“啪”一聲掛掉了電話。
??第二天蘭嫣來了,她依舊是那麽妖嬈,還沒等席清言問,她就搶著回答:“來的路上才想起來你要我帶的吊墜我忘記了。”席清言看了蘭嫣一眼,拿出吊墜和相機,狠狠地摔在蘭嫣麵前。蘭嫣頓時傻了眼,席清言狠狠地對她說:“別動她,我當你是朋友,這事就不計較了,要是你再這樣,那你就不會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敵人。”蘭嫣隻覺得席清言像一陣風,在她的世界裏吹過又消失了。她沒有哭,隻是起身,優雅又平靜地離開了。
??一個月後,周貝的計劃如期進行,他們假裝在一次出遊當中顧流蘇不小心滑倒,又提前安排好當地醫院的一位醫生告訴喬爸爸流產的消息。喬爸爸雖然十分惋惜,但是也沒有辦法。這樣,顧流蘇終於得以回到C國的市區,而喬爸爸極力撮合席清言和蘭嫣婚事的事也因為席清言的極力反對而作罷。這樣,顧流蘇這幾個月就都要住在周貝的家。
??四月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過去了,C國的市區的海棠花也落盡了,時間真是無情,顧流蘇回到C國的市區的時候不僅這樣感慨。這一個月還好有席清言輔導自己的功課,才不至於荒廢學業。一想到席清言,顧流蘇心裏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雖然接過吻了,卻還沒有那種強烈的愛慕,隻是一種依戀,一種沒有體會過的安全感,總感覺和席清言在一起,總會莫名其妙的安心。
??走過海棠樹下的時候,顧流蘇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是他!隻見那日搭救自己的少年向自己走來,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煙味,帶著不符合他這個年級的滄桑。他的嗓音還是一如既往地低沉:“我叫天宇,你是席清言的女人吧?要是早知道你是他的女人,我才不會救你。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也許是用什麽手段把席清言勾引到的吧?可笑!”
??本來遇見恩人對顧流蘇來說是一件多麽值得慶賀的事情,卻被這一頓直白的裸的羞辱傷得體無完膚,她倔強的看著天宇,說道:“我才不是席清言的女人,我媽媽生了病,借了他們家的錢,我遲早會賺夠錢,還請他們家的人情!”
??“這樣……”少年沉吟一會,說道:“你想賺錢?那你跟我做吧。到我罩著的酒吧去賣酒,不用像其他陪酒女一樣也可以賺到一樣多的錢。”顧流蘇考慮了一下,答應了。沒幾天,媽媽出院了,顧流蘇也離開了周貝的家,走得時候,本想擁抱一下席清言,卻回想起那句“他的女人”,於是她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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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迷離,這燈紅酒綠的地方並沒有給顧流蘇帶來什麽新鮮與刺激感,相反,它使得顧流蘇心底升騰起深深地不安與恐懼。好在有天宇的照顧,顧流蘇不用出賣自己的色相,也能獲得不少的收入。但是風吹過不一定還會是晴朗,有時,大雨會如期而至。
??華燈初上,顧流蘇像往常一樣來到酒吧,準備好了一切,但是卻沒有看到天宇的身影,她撥通了電話,結果被告知要晚點到,如果不想做就不要做了,等他來。顧流蘇掛掉電話,給自己打了打氣,就去轉包房了。她沒有發現,角落裏有兩個人正在盯著她。
??從包房出來,顧流蘇仔細收好自己的錢,還好這些都是老主顧,知道她是天宇照顧的,沒有找她的麻煩。來到走廊靠近窗子的地方,顧流蘇想透透氣,卻意外地被人抓住手臂,死命地往最近的包房裏拖。
??顧流蘇掙紮著,狠狠地咬了其中一個人一口,那人鬆開手,又氣急敗壞地衝過來,顧流蘇一閉眼,狠命地撞了過去,隻聽見仿佛“嗖嗖”的風聲一樣,接著,是巨大的撞擊聲,是重物撞擊堅硬的水泥的聲音。另一個人被嚇住了,轉身拔腿就跑,一會就不見了身影。
??顧流蘇呆呆地站在那裏,像一尊雕塑,她始終不敢相信,自己殺了人。她顫抖著掏出手機,撥通了天宇的手機。“喂?顧流蘇,顧流蘇你說話呀?怎麽了?我馬上就到了”那邊傳來的是天宇焦急的詢問。顧流蘇像是在做夢一樣,她反複地說著:“殺人……我殺人了,我,我殺了……”說完,她把手機丟在了地板上。
??五分鍾後,天宇趕到了,他看到了顧流蘇蜷縮在角落裏,隨著越來越近的淒厲警笛聲而瑟瑟發抖。他走過去,一把將顧流蘇拉進懷裏,用低沉的嗓音命令道:“人是我推下去的,和你沒關係,你連看都沒看到,人是我殺的。現在就從後門走!”
??顧流蘇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年,覺得那麽安全,那麽溫暖,她想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唇,卻再次被他埋進自己的懷裏,他好像笑了,顧流蘇耳邊依舊是那低沉得仿佛憂傷的大提琴般的聲音:“不,不是這樣,不能吻我,知道嗎?還有,我從來不後悔那天救你,還有,還有……我在海棠樹下見過你,你還記得嗎?”
??淚水已經模糊了顧流蘇的雙眼,她仔細地聆聽著,拚命地點著頭。天宇拿出手機,那上麵是一張顧流蘇嘟著小嘴的照片,“是這個,給阿姨看過了!知道嗎?一模一樣……”那一瞬間,顧流蘇甚至懷疑自己看錯了,那個少年眼裏,再也不是冰凍的潭水似的光,而像是林間悅動的清泉,像一陣春風吹開的冰河。那些閃爍的光,分明是淚水。天宇還要說什麽,但是警車已經來到了樓下,天宇推開顧流蘇,轉身向樓下走去,直到消失在顧流蘇的視線裏。
??顧流蘇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家的,媽媽迎接的笑臉凝固了,葉美珍向顧流蘇的身後望了一眼,問道:“天宇呢?”
??顧流蘇抑製不住地哭了起來,她斷斷續續地講述了剛才的經曆,葉美珍聽完,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她的雙唇顫抖著:“天宇……天宇他……你到底做了什麽?”顧流蘇不解地看著媽媽,她不明白為什麽媽媽比她還要傷心,沒想到葉美珍接下來的話讓顧流蘇震驚了,原來,天宇是葉美珍和周貝的家祺的兒子。
??周貝的家祺,這個名字在顧流蘇的腦中爆炸了,那是席清言的父親!資助媽媽藥費的那個人!看來媽媽還不知道這一點,而自己也是周貝的家祺的女兒嗎?難道說席清言竟然是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哥哥?自己竟然和自己的哥哥接吻?還同床共枕?顧流蘇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沒有讓媽媽再說下去,而是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她回到房間後,撥通了周貝的電話,雖然她無法接受她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的事實,但周貝是她現在唯一能傾訴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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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出一個星期,警察就抓到了逃跑的那名嫌疑犯,他供述自己是受了蘭嫣的指使,企圖欺負顧流蘇並拍下裸照公布到網上去。聽到這個消息,喬天慧簡直氣炸了,比她更氣的是席清言,自己最愛的人變成了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妹妹,這個打擊讓他難以接受,而那個心狠手辣的蘭嫣居然故伎重演,真是令他大為光火。
??警察已經調查清楚了將嫌疑犯推下樓的是顧流蘇,但由於她是屬於正當防衛,公訴機關沒有對她提起訴訟。而蘭嫣的行為已經涉嫌犯罪。顧流蘇關心的其實不是這些,她聽說雖然天宇沒有犯罪,但是由於他幹擾警方視線,並且有涉黑行為,最終還是難以逃過牢獄之災,十分傷心,但是哥哥不用抵命倒是讓她多少有些欣慰。本以為生活就會這樣平靜地過下去,但沒想到,暴雨還沒有結束。
??近些天來顧流蘇因為天宇的事分心,開始用心做功課卻沒有留意媽媽的變化,直到那天,葉美珍又一次暈倒了。但這次診斷的結果卻出乎顧流蘇的預料,腫瘤擴散到麵積已經很大,沒有可以挽回的餘地了。顧流蘇哭喊著,求醫生治好媽媽,出多少錢她都願意。
??醫生隻是無奈地搖搖頭。晚上,顧流蘇呆呆地坐在病床前,葉美珍似乎覺察到了什麽,歎息道:“媽媽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你也不要煩心錢做手術了,隻是你媽媽還有一個遺願……”“媽!您說什麽呢!”顧流蘇已經泣不成聲。葉美珍繼續說道:“我想見見周貝的家祺。”
??顧流蘇沉默了好一會,最終把周貝的家資助醫藥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葉美珍聽完,蒼白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說道:“我早應該料到是他了,也隻有他心裏隻有利益,聽說你沒有懷孕就把你趕出來。”
??“不是被趕出來的……”顧流蘇小聲說道。葉美珍歎了一口氣,說道:“事到如今,有些事是不得不告訴你了。其實你並不是自己所想象的是周貝的家祺的女兒,當年我和周貝的家祺成婚的時候他還是企業的一個小職員,我生下喬天宇不久,他竟然,他竟然為了……”葉美珍說到這裏,眼裏都是淚花,仿佛沉積許久的苦痛。“他竟然為了迎娶上司介紹的一個富家小姐而否定了我們的婚姻,還欺騙我,把我……把我送給了她的上司!”
??葉美珍已經說不下去了,顧流蘇也驚呆了,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媽媽始終不和她提及自己父親的事情,而自己的父親不是那個見利忘義的周貝的家祺,而是一個更無恥的,將媽媽強行占有的惡棍。她又氣又惡心,一陣陣地反胃,可是媽媽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她感覺自己的世界坍塌了。
??葉美珍繼續說道:“周貝的家祺的那個上司就是如今蘭氏集團的副總裁,蘭淩。他的妻子在國外時因病去世,而我,被他強行軟禁了起來,那一年我給他生了一個女兒,取名蘭嫣,第二年我懷上你的時候,蘭淩以為我會好好地跟著他,就撤消了軟禁。我終於在一個夜晚逃了出來,帶你逃往了外地,直到幾年前不得已才送你回來上中學。”
??顧流蘇已經完全混亂了,她感覺有無數的皮鞭在抽打她的神經,她不敢相信這就是媽媽的經曆,不敢相信那個要置她於死地的蘭嫣竟是她的親姐姐!但是她沒有多想,立刻撥通了周貝的電話,將一切說明,並將媽媽的請求也一並說出。
??醫院裏聚滿了人,周貝的家祺,蘭淩,蘭嫣和顧流蘇,周貝的家兄妹介於自己身份不合適,隻是在病房外守候。時隔十八年,這些人又重新聚在一起,這裏有愛也有背叛,有恥辱也有幸福,有欺騙也有原諒,這一切,在葉美珍的離開麵前都變得微不足道。
??幾個月後,葉美珍離開了。顧流蘇沒有太傷心,她堅信,媽媽是去了再也不用煩惱、悔恨或是被傷害的地方去了。高考中,她成績優異,被英國的大學錄取,那也是她的理想,遺憾的是不能帶著媽媽一起了。她在臨走之前留下了一封郵件,她說裏麵有她對每一個人說的一段話,要求周貝轉發給信裏的每一個人,也要去監獄念給喬天宇聽。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雖然有時我會羨慕你優越的家庭條件,但是我從來沒有嫉妒過。我慶幸自己能找到你這麽好的朋友,在我困難的時候給我幫助,給我鼓勵,和我一起承擔風雨。經過這麽大的變故,我也成長了許多,天涯比鄰,我不會忘記你。
??雖然你沒有和我表露過心跡,但是我明白你對我的感情,我也是一樣的。隻是現實是殘酷的,我不能接受我們的過去,我無法原諒你父親,或是無法放過自己。也許以後的光陰會讓我成長,在某個春風拂麵的季節,你會重新找到我。
??哥哥,雖然一段時間見不到你,但是我不會停止想你,謝謝你為我的付出,每次在危難時刻,總是你挺身而出,雖然我們的父親不同,但是我們都繼承了母親的善良。等你再見到我的時候,一定是長大的我來照顧你。
??請原諒我和你們的疏離,我無法對一個占有媽媽的人稱呼爸爸,也無法對一個想要害死我的人稱呼姐姐,但是我原諒你們。也許你們之間的溝壑已經被多年的光陰填滿,但是我不能,我已經離開你們太久了,久到將血脈裏的親情衝淡,就當彼此不存在吧,我依舊是陌生人。
??周貝看完信,默默地轉發給其他人,她穿好外套,開著車向監獄駛去。
??那年,海棠開得晚了一些,沒有趕上三月的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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