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再忍忍吧
方桂寶醒來時，已經是三天以後。
一睜眼，守在床邊的就是趙莉莉，以及躺在旁邊陪護床的方子安。
她下意識想要說話，微微張口，發不出聲音來，喉嚨像火燒一樣地灼痛。
“別急著說話。”見她醒來，方子安從陪護床下來，“你睡了整整三天，沒喝到水，還不能說話先。”
“對對對，聽你哥哥的。”一旁的趙莉莉眼含熱淚，連連點頭附和。
方桂寶也明白自己現在不能說話，接過方子安端來的水杯，就著吸管一點一點地往喉嚨裏潤。
過了會兒，方佑盛從病房外進來。
原本鬱鬱的神情在看到半靠在床頭的閨女後，頓時多雲轉晴。
“桂寶醒了？”他大步到床前，把打包來的飯盒交給方子安，便和趙莉莉各自守在床的兩邊。
“醒來就好，你可把爸爸媽媽都給急壞了！”
話剛出口，他喉嚨一緊，濕了眼眶，連忙抬起手，揉了揉雙眼，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把這三天家裏人多著急描繪了遍。
倒是趙莉莉聽著，擔心這樣會惹得方桂寶心裏不好受，提醒他別再說下去。
方桂寶到底是流了太多的血，醒來沒多久，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
等她再次醒來時，守在病房裏的人就換成了蘇延和趙莉莉。
“媽……”她下意識開口，聲音喑啞，但能發出音來。
趙莉莉以手撐在旁邊的小櫃上休息，聽到聲音，腦袋一晃，差點磕到櫃角上。
“你醒了？要不要喝點水？”她剛緩過來，就立馬挨近病床邊，啞著聲連連問了方桂寶好幾個問題。
看著親媽眼下一片灰青色，滿臉疲憊，方桂寶心裏難受得緊。
她動作遲緩地搖頭，想說讓親媽回家休息，可喉嚨這會兒又痛得厲害，張著嘴，偏沒了聲音。
“趙姨。”原靠在牆邊看文件的蘇延，不知什麽時候到了趙莉莉的身後，“您回去休息吧，這裏我看著。”
“您已經連續三天三夜沒怎麽睡過了，再這麽下去，您的身體會撐不下去的。”
“方桂寶看您這樣，心裏也會著急，對你們倆都不好。”他輕聲勸道，見趙莉莉依舊專注不舍地盯著方桂寶，接著說：“她已經醒過來了，今晚再睡一覺，明天應該就能喝點流食。”
“不如您今晚回去休息一晚，明天早上熬些流食送來給她？”
他這一說，提醒了趙莉莉下午時醫生的醫囑，當即恍然地點頭，“那我再看她一會兒，等快天亮了，我再.……”
話沒說完，她感覺到外套衣擺被人拉扯，低頭發現是自家閨女在拽著自己，疑惑又有幾分擔憂地問：“怎麽了？是不是身上哪裏痛？”
方桂寶搖頭，指著病房門，無聲地用口型說了句：“回去睡覺。”
爾後，又指了指蘇延，跟旁邊的陪護床。
趙莉莉片刻疑惑後，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那好.……”她各看了兩人一眼，對蘇延說道：“那今晚桂寶就交給你照顧了，明天一早我就過來接你的班。”
“好，趙姨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辛苦你了，你方叔那裏.……“
聞言，蘇延眸色微沉，截斷她的話：“方叔來之前，我會先離開，避免跟他碰上。”
經過這次的事情後，方佑盛對他的態度比以往更惡劣了些。
所有人都明白，這是因為他當時表現太過冷靜，方佑盛以此認定了他根本不在乎方桂寶的安危。
盡管如此，他也沒打算要為自己辯解什麽。
趙莉莉歎了口氣，也不曉得該怎麽寬慰這孩子，低聲交代了幾句看護的注意事項，以及叮囑了方桂寶幾句，就拎包走了。
待她走後，方桂寶就立馬用動作示意，讓蘇延幫自己把床頭搖起來。
蘇延沒同意，“你又要做什麽？”
“傷成這個樣子，還不消停。”帶著絲絲涼氣的微啞嗓音，隱約中透著一股無奈和寵溺。
方桂寶聽出來了，不由地意外。
但她這樣平躺著看他，實在不舒服。
況且，她還有很多事想要問，等明天天亮換了人來，這些事就更找不到人來問了。
她揮舞著手，雙手手腕上包紮了厚厚的紗布繃帶。
每動一下，就會扯動到傷口，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蘇延拿她沒辦法，上前按住她手臂，神色微凜，“安分點。”
方桂寶委屈地癟嘴，可憐巴巴地緊盯著他。
玻璃珠似的水葡萄大眼睛裏，盛了他的影子，水光瀲灩中，影子也跟著微微晃動。
蘇延偏頭，對她斜睨一眼，像是妥協了地歎息，鬆了手，說：“隻能五分鍾，五分鍾後就放下來，繼續睡覺。”
聞言，方桂寶喜滋滋地點頭。
隨著病床的床頭緩緩搖起，她斜靠著靠背坐著，示意蘇延拿了紙筆過來。
蘇延當即猜出了她想要做什麽，無可奈何地把她要的都拿過來後，拖了張椅子在旁邊坐下，卻沒把紙筆遞給她。
而是用食指輕輕地碰她手腕上的紗布繃帶，“就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想寫字？”
他手上沒有用力，方桂寶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
她抬起傷得沒那麽嚴重的左手，晃了晃，表示自己能用左手寫。
“沒必要。”蘇延剜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想問王軍的事？”
方桂寶一聽，頓時兩眼冒光，連連點頭。
“被拘留起來了，還得等你的口供。”
他說得極其簡練，多餘的細節都不給描述，方桂寶小臉拉得老長，眼神幽怨地瞪他。
“再多.……”她用口型提醒他多說點。
蘇延並不想她現在知道得太多，索性不再說王軍的事，隻說他們跟警方在去到廢舊工廠之後，找了什麽地方，又找到了什麽。
洋洋灑灑地講了五分鍾，就把床頭放下，讓她睡覺了。
方桂寶鬱悶得很，又沒辦法開口反駁，氣得抬腿踢他。
然而，她剛伸出腿，就被蘇延靈敏地捉住，往被子裏塞了回去。
“等你能說話了，警方自然會來找你。”他斯條慢理地說，“你想知道什麽，到時候自然會知道。”
聞言，方桂寶不以為意地撇撇嘴。
她才不信蘇延這話，警方辦案，可從來都不會跟人講辦案細節的。
不過，想必蘇延也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她的吧？她現在不能說話，所以他也忍著不問自己？
她沉吟片刻，心說既然他能忍得住，那她也就再忍忍吧。
至少要等喉嚨好些了，再去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