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早有心理準備
等她換了套藍白格子的短裙套裝出來，方子安就這麽巧地在院子裏澆花。
見她穿的及膝短裙，他關緊水龍頭，拉開鐵欄門，送她上車。
“大哥，你今天不去公司了嗎？”看著方子安幫自己當著車門頂，防止她一會兒上車會撞到，她在車門前頓住，一臉天真地問。
方子安此時正盯著早坐在車裏的蘇延，聽到她的問題，“晚點。”
“是要等爸爸？”她繼續問。
“可是他昨晚宿醉了，要不你也坐小哥哥的車，讓他順路帶你去公司吧？爸爸宿醉，讓他在家裏睡久一點嘛！”
“不用。”見她似乎有些纏人，方子安頓時意識到她這是不死心地又想著探他的口風，便佯怒地瞪了她一眼，“上車吧。”
方子安油鹽不進，她別無他法，更不能開門見山地追問到底，隻好妥協地坐進車裏。
她原本打算坐進來後，就挨近蘇延身邊，試探方子安的態度。
然而，還沒等她有所動作，卻發現蘇延和站在車門邊的方子安竟然在視線對戰中。
兩人視線膠著得並不久，隨著方子安關上車門，便終止了這場無聲的“對話”。
車子開動後，方桂寶始終覺得剛才兩人的對視非常不對勁，像是私下裏鬧了什麽矛盾的樣子。
“小哥哥。”她把打包了早餐的飯盒舉起來，展示給蘇延看，並拍了拍飯盒蓋，“今天家裏吃幹蒸皇，我跟媽給你盛了點兒，你一會兒去到公司要記得吃。”
說著，她便把飯盒裝進袋子了，仔細地係了個活結。
蘇延神色淡淡地看著她手上的動作，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勾起。
“對了，你跟我大哥之前私底下有見過麵嗎？”把袋子係好後擱到一邊，方桂寶佯裝不經意地問起。
“為什麽這麽問？”蘇延不答反問。
她眨眨眼，帶著幾分疑惑和坦然地回道：“我感覺我大哥最近好像越來越不喜歡我跟你出來了。”
聞言，蘇延眼瞼微斂，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了一抹淡淡的陰影，“他不是一向如此麽？”
“.……就我不行。”
他的聲音低啞得仿似自言自語的喃喃，又低又沉，還帶著含糊的沙啞。
方桂寶聽得不大清楚，也沒聽明白是什麽意思，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地撓著自己的額頭。
正當她還想再湊近問多一遍的時候，蘇延忽然主動提及昨晚酒會的情況，她的注意力也就轉移到另一件事情上了。
“她中途就走，會不會是跑到外麵去搞別的事情了？”
聽到昨晚酒會上，徐蓮花隻是上半場露了個臉，打完招呼後就一個人離開了酒會，方桂寶心底的不安瞬間擴散開來。
“不知道。”蘇延淡淡地回應，“昨晚我讓司機跟著她出去，她從酒會離開後，就進了一家會所，一直到酒會結束，都沒出來。”
方桂寶一聽，倒是有些發愣，“你居然還知道讓司機跟著？”
她還以為像他這種對外人從不關心的冷漠傲嬌人設，是不可能為了她一個沒有實質證據的懷疑對象，而大費周章的呢。
“你不是讓我盯著她？”
蘇延冷然地反問，偏語氣中似是帶著幾分幽怨。
方桂寶嬌笑著挽住他的手臂，賣萌地鼓起自己的小肉臉，“辛苦小哥哥了，中午請你吃海鮮大燴報答你哈！”
“咳，我還在吃藥。”
“.……”
嬉鬧幾句後，方桂寶很快就恢複一本正經，“那黃太太跟另外兩個呢？”
“風平浪靜。”
蘇延斜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接著說：“徐蓮花昨晚去的是金帝會所。”
聽到這個地方，方桂寶突然腦子一激靈，耳朵裏響起趙莉莉的聲音。
她記得，昨天晚上趙莉莉提到這個會所的名字，好像就是……
“我爸跟我大哥昨晚就是在金帝會所跟客戶吃飯！”她幾乎脫口而出。
蘇延微微蹙眉，“你覺得她是去找方叔和方子安？”
“她找他們做什麽？”
身為工會會長夫人，既無實權管工會的事情，名下也沒有項目或生意需要她去洽談，他實在想不出，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嬸去飯局做什麽。
方桂寶也不敢確定，她隻是有所懷疑。
就跟十年前一樣，她當年一直不確定徐蓮花出現在電子廠附近，到底是不是為了方佑盛。
如果是為了方佑盛，又怎麽會在後來跟周玉嬌攪合在一起？
她一度認為周玉嬌母女走後，徐蓮花肯定還要再搞事情，可結果卻是徹底沒了蹤影。
所以後來的一段時間裏，她懷疑自己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了。
直到最近，徐蓮花重新出現在她麵前之後，先是第一時間去尚嶧城訂製衣服，後是Shirley工作室丟失重要的設計稿，緊接著是昨晚許久不曾醉酒卻喝成爛泥的方佑盛，以及神情陰翳的方子安。
這一切好像就是從徐蓮花再次出現開始，且步步緊逼。
蘇延陪著方桂寶到加護病房看了會兒蘇老先生的情況，方桂寶怕耽誤他的時間，就催著他先去蘇氏。
蘇延沒應，隻說讓她在病房等著，他去找主治醫生過來。
隔著加護病房的小玻璃窗，病床上躺著的老人白發蒼蒼，麵容蒼白得不見血色，呼吸起伏緩而輕，蒼白而滿布老人斑的手臂上被儀器的各種帶子纏著，讓人看得尤為心酸。
方桂寶鼻子酸澀，不知不覺地眼眶泛淚。
“怎麽哭了？”蘇延回來時，看到她額頭抵著小窗抹眼淚，在她身邊站定。
見她櫻唇微微噘著，淚光瑩瑩地盯著病床上的老人，心中了然，神色淡然地開口：“他這麽大年紀了，有這情況很正常。”
他的意思是，他早有心理準備。
方桂寶一聽這話，更難過了。
她比誰都清楚人死去的感覺，也知道人終有一死，也明白蘇老先生這麽大的年紀，會生病也是正常的，但一想到他有一天要徹底離開自己，她就止不住地難過。
蘇老先生對蘇延的意義就跟守護神似地，如果老人家不在了，蘇氏集團那些股東們，包括一直以來都對蘇家家產虎視眈眈覬覦著的人，肯定第一個就拿蘇延開涮。
她想，蘇老先生或許正因為這個，所以一直撐著一口氣，不肯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