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無情劍客,無情劍 5 新
上船的幾人,見彥浪子嘴唇發黑,神色不在,但卻平靜非常,令人欽佩至極。
‘活水龍’江濤走來,笑道:“好沉穩的人。”
彥浪子抬起眸,微微搖頭,道:“算不得什麽,浪子本應死在有名之地,算不得遺憾。”
江濤等人心頭震撼,笑道:“你為何放過我等?”
彥浪子沉吟,道:“該是命比較值錢,我救你們一命,你們也救我一命,如何?”
江濤哈哈大笑,拂袖道:“好好好,今日老哥請你喝酒,我們就去品酒山莊,如何?”
彥浪子也笑了笑,道:“品酒山莊,一看就是個好去處。”
老翁也笑道:“聽聞品酒山莊的酒,隻為有緣人而斟滿。”
彥浪子笑道:“我倒是想去看看了,咳咳。”
星光暗夜,大雨濕濕的打在泥上,布鞋都被泥土沾滿。
品酒山莊是在山上的,周圍青樹眾多,綠瑩瑩的景色,深吸一口氣,彥浪子甚是感覺毒都消了,再吸一口氣,卻是一口毒血噴湧而出,再也忍不得。
江濤嚇了一跳,道:“彥一劍,你無事吧?”
彥浪子笑道:“你看我雙目無神,臉色暗黑,內力運轉不過,你說我有事無事?”
江濤瞅了瞅四處,品酒山莊還有一段路,那高聳入雲的山已走了三分之二,餘下雖不遠了,但以彥浪子現今的狀態,怕是走不動路了。
旋即,江濤便半蹲在彥浪子的麵前,道:“上背來,我送你一段路。”
彥浪子也不客氣,搭在江濤背上,道:“好啊,少時無人背,留遺憾,大時有人背,卻是將死之人。”
江濤雙眼已是模糊,道:“上山去,山上有能人異士,斷可以救你。”
彥浪子笑著道:“下次我絕不中毒了。”
老翁漿刀一橫,道:“我先上山,那品酒山莊的莊主與我相熟,我去讓他找人,彥一劍這等有情有義之人,不可死。”
漿刀一揚,樹葉翩翩而落,老翁施展輕功,江濤也迅速的跨步,快去奔去。
‘活水龍’江濤帶來的三人,一失聰,一失語,一失覺。
聽不見說話,說不出話,感覺不到話。
長長的台階,終是到了盡頭。
老翁站在品酒山莊前,前頭幾人喝止:“站住,你是何人?竟敢大搖大擺的上品酒山莊來?”
老翁漿刀一丟,準準陷入青石磚,道:“讓你莊主出來,我有大事與他說,將我漿刀拿去,他便知我是誰。”
看門幾人頓時慌張不已,深深看了眼老翁,道:“是,是,是,你且稍等。”
一壯漢前來,單手抓住漿刀的柄,以為單手能拿起來,誰知用盡全力,加上另一隻手,又用上內功,半天不見動彈,壯漢這才尷尬一笑,道:“這位客人,能不能把漿刀拿起來,我才好拿給我莊主。”
老翁走前,一隻手拔了出來,遞給壯漢,道:“給你拿去!”
壯漢嘿嘿一笑,雙手捧著漿刀,道:“好嘞,在下馬上去,馬上去。”
誰知一邊走一邊說,半路卻又摔了一跤,也不生氣,嘿嘿的笑。
靜等片刻,少時,一位青衫中年哈哈大笑的走出來。
老翁這才凝視青衫中年,道:“果然是‘品酒大師’陸軒昂的兒子,陸沉。”
陸沉麵色一土,道:“老翁叔,我老父親已經說了,從今往後,‘品酒大師’的名號,已經屬於我了。”
老翁譏諷,道:“你不比你大哥,怎有資格繼承?”
陸沉低下頭,道:“大哥已經死了,我是陸家唯一的嫡子,不是我繼承,還能是誰呢?”
老翁皺眉,道:“怎麽回事?”
陸沉頓時怒了,道:“還不是那官府之人,竟將我品酒山莊打砸一番,還亂刀砍殺我奴仆,若不是我父親出麵,恐怕品酒山莊已不在江湖!”
陸沉一怒之下,周遭忽感地動山搖,氣勁噴發,讓老翁都感觸良多。
他一掌拍在門前的石桌,大理石登時裂開,陸沉手掌也炸出血雨,咬牙切齒,抖動右掌,道:“我現如今已經招兵買馬,我必定要讓那混蛋橫死街頭!”
老翁看的雙眼模糊,道:“老莊主呢?”
陸沉更怒,道:“那狗賊重傷我父,前不久撒手人寰,老翁叔叔,你來晚了一步,若是多些時日來,還能見到我父親,還能與他飲酒一醉,又怎會那般孤獨的死去,嗚嗚嗚……”
老翁走了過去,拍了拍陸沉的後背,道:“侄兒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江湖的恩怨你怎麽還沒有看清呢?那根本不是官府狗賊做的,那是你父親的仇家,他死了,一切皆已安落,你不去複仇,還能開品酒山莊,還能和愛慕之人廝守一生,何苦呢?”
陸沉更為痛心,道:“叔父,你怎知那狗賊凶厲,殺了我老父,殺了我大兄,還取走我品酒山莊的寶物,我若不拿回來,今生今世我枉為人子,對不起祖宗十八代。”
老翁攬住陸沉,道:“你爹死了這件事,江湖人也趨之若鶩,我並不清楚,若是清楚,那群狗賊焉能活到今天?”
老翁一怒,凶性一出,對著門內人道:“來啊,將我漿刀拿來,侄兒你同我走一趟,殺了那狗賊,為你父親報仇。”
壯漢聞言,屁顛屁顛的跑來,漿刀遞給老翁,道:“老翁叔,給你漿刀。”
老翁抓住漿刀,回頭卻看江濤,笑罵道:“老翁頭,你還是看看彥一劍吧,他已半死不活,你還要去報仇?豈不是棄他不顧?”
老翁一想,這也是,漿刀放下,扶住彥浪子,對著陸沉道:“侄兒,報仇之事著急不得,還是將這位彥公子醫治好,再做定奪。”
陸沉擦了擦眼淚,一見彥浪子嘴唇發黑,半死不活,便立馬道:“好好好,叔父想什麽時候去,侄兒就什麽時候去報仇。”
老翁一笑,又道:“將你祖傳的祛毒酒拿來。”
陸沉回頭轉身,立馬去莊裏拿酒,江濤一見,道:“想不到老翁頭你的侄兒還挺不錯,此子可是個好苗子,幹脆利落,要什麽拿什麽。”
老翁一瞥江濤,道:“江兄,不知你可願幫我一件事。”
江濤拱手,道:“老翁有什麽為難之處,大可以說出來,兄弟我不說我敢上刀山,下火海,但是隻要有求,我必盡力而為。”
老翁大笑,道:“好,老翁我果真沒有結識錯人,安定彥公子,你們隨我一同去殺個人,如何?”
江濤點頭,道:“那自是在所不辭。”
莊裏的陸沉也取來酒與酒杯,杯中盛滿酒液,香潤萬物,更有烈火焚燒之感,讓人忍不住的就要一口氣喝掉。
老翁一見這祛毒酒,吞咽口水,道:“祛毒酒在當年喝過,如今多年已經去了,聞到此酒香,竟還有餘味。”
江濤哈哈大笑,道:“這酒想必貴的很,一輩子都喝不起啊。”
陸沉一笑,適才對話已經被他聽見,便微笑道:“今夜我將埋在地裏的好酒提上來,那酒可是真正的好酒,這祛毒酒還比不了呢。”
老翁罵道:“好你個混賬陸軒昂啊,竟將好酒藏起來,生怕我這個老酒鬼偷喝!”。
陸沉又是一痛,道:“叔父莫惱,那是我少時留下的酒,為的就是和我父親一醉方休,誰知天人永隔。”
霎時間,又是靜止,悲涼悄無聲息,鑽入眾人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