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仇人相見
後世稱之為‘熱武走上曆史舞台,徹底轉變戰爭格局’,又被譽為‘大明走向興盛第一戰’的漢口之戰,雷聲大雨點小的草草收場。
幾十年後,功成名就早已退休榮養的靖邊郡王林森大將,一次接受采訪時談起漢口之戰,還是忍不住感歎當初接受天子任務時,並沒有一定能夠圓滿完成任務的把握,他錯誤的高估了左良玉部的戰鬥力,隻知道用逐日軍萬餘兵馬去征伐擁兵二十五萬的漢口大營,難度不會是一般的大,以至於在戰略安排上不夠完美,導致近千將士受傷,其中兩百多名官兵當場陣亡或重傷不治,為此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左良玉的二十五萬人馬不過是個空架子,其中至少九成以上都是未經戰陣的新兵,或是被左良玉沿路荼毒裹挾入伍的百姓青壯,真正有戰鬥力的也就中軍大營的那一萬多本部兵馬,被許景殺的潰逃之後,留下來的二十多萬兵馬群龍無首,幾乎兵不血刃就全部投降,早知道如此就應該集結重兵四麵包圍中軍,就算不能盡滅左夢庚部,至少也不至於讓其突出七千人馬,再次禍害了無數百姓。
相對於漢口,顧駿、楊衡、雷承三人完成任務簡單的多,因為劉澤清、劉良佐和高傑三人奉詔進京,三部人馬自然無需組織自殺式攻擊,十五日午時過後,三位都指揮使率領兩衛人馬直接率兵進營宣讀天子旨意,三營內親信將領親兵幾乎大半都隨各統兵大將入京,基本也能算的上是群龍無首的狀態。
劉澤清與劉良佐兩部近十萬兵勇直接繳械,然後被組織起來,當天拔營朝南京而去,至於高傑部在副將吳慶的率領下,十五日清晨即拔營朝真州移動,被顧駿在半途伏擊死傷無算,副將吳慶更是在突圍之時被直接擊斃。
高傑部上萬兵勇上個月圍攻伏擊黃得功三百人馬都能被黃得功殺出重圍,戰鬥力可想而知,這家夥被李自成殺的隻餘千騎南下,短短數個月時間就能拉出六七兵馬,這些軍兵是個什麽貨色也就不難想象了,被顧駿的五千火槍兵一頓狠射,除了潰逃的被殺的以外,其餘近五萬人馬棄械投降。
崇禎十七年剛剛過半,卻已注定是個多事之秋,三月李自成之大順攻陷北京,崇禎天子殉國蒙難,四月便因吳三桂投降清廷,大敗於山海關一片石,不得不匆匆逃離北京,五月滿清入主北京城頒布剃發令而掀起一片血雨腥風,七月即皇帝位的少年聖武天子,在沒有任何預示,滿朝大臣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悍然對四鎮重兵動手,新軍初次出動便討平四鎮,舉營朝南京進發,準備接受整編集訓。
黃得功、高傑及二劉於十四日先後抵達南京,四鎮將本部兵馬一萬餘親兵安紮在南京城外後,便各率數十親兵親將進入南京城,等待明日大朝之時入宮覲見。
高傑等人雖然跋扈,可做夢也沒想過天子登基不過三月,就會對他們這幾個統兵大將動手,是以一個個在南京城夜遊嘻戲,劉良佐更是在秦淮河上一座畫舫中徹夜未歸,直到早朝時辰將至,這才醉醺醺的從娘們的肚皮上爬起來,在親兵的護衛下策馬朝皇宮趕去。
響鞭過後,南京四品以上官員入朝,內閣五老自然排在最前,四名奉詔入京的武臣則在乾清宮宮門外等候皇帝召見,高傑與黃得功兩人怒目相對,若非身在皇城,隻怕早就要大打出手。
最近南京新軍的動靜不可謂不大,兩萬多新軍登上北岸消失無蹤,對外隻是宣稱野外訓練,七月十三小朝會之時,江心洲上又有近五千身穿新軍軍服的兵勇進入南京城,替換掉原先戍衛皇宮的近千人馬,如今皇宮內外處處可見身穿淡青色軍裝的兵勇,那筆挺的服飾配上一個個站的跟樹樁子似的身影,不但談的,光是那股英武之氣就讓人耳目一新。
“聽說陛下用流民組成新軍,看來就是這些人了吧。”劉良佐打量著乾清宮門前斜抱火槍,目光一動不動盯住前方的新軍小兵對劉澤清說道:“這肩上的月牙標識倒是有點意思,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意思。”
“問問不就知道了。”劉澤清笑了笑,走到小兵麵前問道:“小子,說說看你這肩上的玩意是什麽?”
小兵槍抱的更緊,胸部不自覺更抬高了些道:“報告將軍,這是新軍列兵標誌。”
“列兵?”劉澤清撇撇嘴,顯然沒太明白,又問:“列兵是什麽兵?”
“列兵是軍中銜級最低的兵,就是普通兵勇。”
劉澤清這下明白了,可還是忍不住問:“除了你們這些列兵外,新軍還有什麽兵?比你們什麽銜級高的?”
“報告將軍。”小兵依舊目不斜視回道:“除了列兵外上麵還有上等兵、少尉、校尉、都尉、準將、參將、少將,我們近衛軍的都指揮使金恩澤就是少將銜。”
“新軍製?”劉澤清似乎有點明白天子召見他們入京的用意了,怕是想要改革軍製,所以才召見他們這些統兵大將的吧,不過這軍服看著倒是挺精神,離京的時候說不得要問天子要上幾萬套才行。
“高兄黃兄。”劉良佐的注意力早從新軍身上移開,這邊劍拔弩張的,兩個桀驁不馴的家夥再這麽互相瞪下去,怕真有可能要打起來,趕忙勸道:“都是自家兄弟,搞的跟生死仇敵一般有啥意思,等朝會結束,劉某作東,咱們把酒言歡,化幹戈為玉帛如何。”
黃得功抱拳道:“謝過劉兄好意,隻是就算黃某願意息事寧人,那三百隨黃某出生入死多年,因此人而做了冤魂的三百弟兄也不會願意。”
高傑冷哼一聲,道:“殺了也便殺了,你黃得功又能如何?”
“高賊!”黃得功氣極反笑道:“朝會之後,你可敢與黃某在演武場上簽下生死狀,你我一決生死!”
“怕你怎的!”高傑眼一棱,袍袖一揮氣哼哼的再不多言。
劉良佐與劉澤清二人相顧一笑,似乎都存了看一出好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