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盜墓賊
師父的喪葬全都是由我和江一龍操辦,即便齊大柱心中有愧我們堅持沒有讓他插手。說來也是我們太窮,連一口像樣的棺材都不能給師父置辦,不過,最終倒是江一龍想到了一個好法子。
師父臨終的時候曾說過,在他離開之後一定要盡快將他的屍體和怨嬰屍體燒掉。而失去了師父這個親人,我和江一龍自然也不可能再繼續留在這個地方,索性,就以這座山廟作為師父的墳墓。我們的這個決定,村裏人沒有任何人敢來阻止,畢竟要不是師父,這座山廟早已荒敗成為廢墟。
整個村子裏的人都來替師父送行,哭聲怨歎持續到中午,在我和江一龍整理收拾妥當,我和江一龍一人持著火把,在最後看向那具熟悉的屍體的同時,手中的火把投進了這座曾經住了十年的山廟。
大火焚盡,一切皆無。
在這之前我們按照師父囑咐,從神像後麵找到一個包裹,包裹裏麵有一幅殘畫,準確的說像是被人為撕裂,可能由一幅變成了兩幅也可能變成了三幅,總之,非常不完整畫上具體畫的什麽也看不出個明堂。其次,還有一個晶瑩剔透的綠印,印章上麵刻著古怪的符籙,我和江一龍都不認得。不過,當初師父曾與我們說過,他手裏有一枚法印叫五帝大魔印,可製萬魔,鎮凶治惡,誌心佩受,則五帝侍衛,群妖束形。想必師父所說的就是此印。除此之外還有一把不到二尺長的桃木劍。而在師父床席之下,放著一本太乙正法的道書,裏麵記載著符籙法咒攝鬼以及相人卜算之術,我和江一龍學了十年到目前為止,也僅僅隻能算是入門,除了這本太乙正法之外,還有師父好不容易攢下的一百二十三塊七毛。
“大師兄,現在我們去哪?”
“小師弟,你放心,以後就由大師兄照顧你,有大師兄一口吃的,就絕對會有你一口。聽說我們這裏離重慶最近,這樣我們就去重慶闖闖。以後一旦我們掙著錢了,再回來給師父老人家立碑修墓。”
“好,我聽你的。”
我沒有去過重慶,江一龍也沒有去過。據村子裏曾經去過重慶的提及,我們所在的村子離重慶大概有兩百多公裏。為了節省錢,我們並沒有去鎮上坐車,而是準備了一些饅頭水果辨定了重慶大致方向,以直線的方式穿山越溝,依我和江一龍的體力,而且所帶的東西並不多,照這樣的行程最多四五天就能到重慶。
為了加快行程,我們每天隻睡兩三個小時,渴了喝山泉,餓了吃饅頭水果。由於我們從來沒有出過遠門,準備並不充足,在走了兩天,就算是再節省最終帶的食物也被吃光了。無奈之下,我們隻得想辦法在這山中密林設一些機關捕一些野物。還好越是靠近重慶,大山連綿,而這深山偏僻罕有人跡,所以,這野物倒是非常豐富。
第四天,我已經感覺自己腿都像是要斷掉似的,而身上的衣服被樹枝荊棘刺破,再加上長途跋涉疲憊至極,我和江一龍比乞丐還不堪。
可我們堅信,隻要到了重慶,我們的日子就會越來越好,越來越有錢……
月色昏暗,再加上行走在這深山老林,視線的可見度極為有限。也不知是不是今天我們倒黴,白天的時候設了幾次機關,都沒有捕到野物,無奈之下隻得喝了幾口山泉水。此時此刻,我和江一龍饑寒交迫一般生了一堆火,靠在一顆大樹樹幹養精蓄銳,隻希望一覺醒來,就會改變今天的黴氣。
可正當我們剛合上眼,一隻大手突然捂在我的嘴上,緊接著一套熟練的動作,我立刻被對方控製,驚愕之下看向江一龍,他情況竟與我一般,隻不過他正被一個長得魁悟的大漢使以蠻勁緊箍著脖子,任江一龍如何掙紮就是脫不了身。
我見他臉都漲紅了,似乎是因為那大漢不知收斂蠻力,使得他不能呼吸,我趕緊吼道:“快放開我大師兄。”
那大漢朝我看來,借著火堆,他長得是凶神惡殺,雙目圓瞪,我竟不敢直視,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我們兩人的狼狽,這才將江一龍鬆開。“你這兩個娃兒哪裏來的?”
說實話,在這十年裏跟著師父學道,雖然沒有什麽成效,但是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聽覺感知,都比正常人要強不少。在正常的情況下,這兩人想要暗襲我和江一龍根本不太可能,無非是因為太餓太困。
我說:“我們就是過路的。”
“過路?”控製我這個家夥要瘦得多,與控製江一龍的這個大漢呈現出非常鮮明的對比,不過即便這家夥身形瘦弱,可手上的力道卻也不小。“在這個地方過路?看你們樣子像是叫花子?不對,剛才你喊他大師兄?”
現在我們都在他們手上,有句話叫好漢不吃眼前虧,江一龍自是明白這個道理,縱然心中有極強的怒氣,因為眼前的形勢也不得不憋著。“兩位大哥,我們真的隻是過路,準備去重慶討生活。”
“哈哈,還結夥去重慶討口啊。”
“我們不是叫花子。”
瘦子說道:“管你們是不是,正路不走,竟然走這野路。此地無銀三百兩,肥彪,這兩個家夥有點不正常,幹脆就在這裏做了他們。”
我心裏一慌,這做了的意思非常明顯,無非就是想要殺了我和江一龍。在這深山老林,如果被他們兩人殺了,我們又能去哪裏伸冤?“兩位大哥,我們真是隻是過路準備去重慶,因為我們沒有錢,所以坐不起大車,隻能走這山路想到重慶大城市掙大錢。兩位大哥行行好,我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沒有看見,總之,求你們放了我們。”
肥彪再次仔細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旁邊放著的包裹,單手扣著江一龍,速將包裹解開,看見的無非就是幾件破衣服,而在這衣服下麵放著的正是殘畫法印那些師父認為的寶貝。江一龍眼尖,生怕肥彪繼續往下翻,靈機一動撲通一聲脆了下來,哭嚎道:“大哥大爺,我們老家發瘟病,父母都死了,我們是逃難逃出來的。這幾件衣服就是我們的全部家當,你千萬不要拿去啊。”
“我去你媽的,幾件破衣服,你以為本大爺得看得上?”肥彪鬆開手,一腳踹在江一龍屁股上,把他摔得夠嗆,而江一龍也不吼不罵,趕緊將包裹栓了起來,像是捧著寶貝一般護在懷裏。見他這副模樣神情,這倒讓這兩個不速之客當即發笑。“方三娃,這兩個娃兒應該沒事。不過既然在這個地方撞見,總之也不能掉以輕心,萬一走漏了消息,胡爺那可就饒不了我們。”
姓方的隨即將我鬆開,衝著肥彪瞪了一眼說:“老子跟你說了好多次了,喊你不準叫老子三娃,那是我媽老漢小時候亂起的小名,喊老子大名方文虎。”
肥彪接話說:“你娃兒還不是喊老子肥彪,老子哪裏肥?這叫壯!”
“好好好,總之你娃兒不準再喊我三娃。先把這兩個帶過去,是死是活讓他作主。”
“行。”肥彪點了點頭,衝著我們吼道:“你們兩個跟我們走。”
他們解開了我和江一龍的束縛,照眼下的情況,其實我們完全可以逃跑。但是,畢竟太餓太困,雙腳發軟,隻能在他們的押解下,翻過了眼前的一條溪溝,往前沒走多遠是一片林子,直到這個時候我們才發現原來除了方文虎和肥彪以外,在這林子裏還有六個人。
“三娃,啥子情況?”
剛才方文虎還因為小名一事和肥彪鬧了一下,可這個時候又被人叫了三娃小名,即便那個喊話的人比他還年輕,可他卻沒有絲毫發作,反而腆著臉笑說:“小胡爺,沒得啥子情況,就是有兩個野娃兒,說是過路準備去重慶掙大錢的。”
“喲,掙大錢?”
小胡爺將視線落在我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視線最終又落在江一龍懷裏抱著的包裹,他正準備開口,肥彪趕緊說:“裝的就幾件破衣服。”
一聽,小胡爺頓時沒了興趣。
剛才如果真的要跑,可能我和江一龍還有一點生機,現在這裏有八個人,而且個個都是成年壯漢,再加上他們手上都有家夥,萬一稍有舉動,吃虧的肯定是我和江一龍。
在我們進入林子的這段時間,我注意到有四個人手裏拿著鐵鏟家夥不停的在一塊地方挖著土,另一個手裏拿著什麽東西像是監督他們站在一旁指手畫腳。
“通了。”
小胡爺雙眼發亮,朝著挖出來的洞口瞄了一眼,旋即衝著之前指手畫腳的問道:“周五通,你再看看。”
周五通手裏原來拿著的是羅盤,又朝著羅盤上看了不到一分鍾。“十有八九,不過這種地方與以往不太一樣,非常邪,要進去必須得非常小心。”
“你們幾個照我剛才說的,趕緊。”
被叫到的四人以及肥彪和方文虎立刻將之前準備好的一堆樹葉拾掇捧到挖出來的洞口前,旋即一把火燒了起來,滾滾濃煙全部都貫進了洞口裏。
持續了十多分鍾,也沒見有什麽動靜,周五通這才讓人將火堆熄滅,洞口又露了出來,衝著小胡爺說:“我看帶上家夥進去應該差不多。”
小胡爺點了點頭,正準備下令,他的視線突然在這個時候落在我和江一龍的身上。“嘿嘿,兩個野娃兒,現在大爺有一件事要請你們幫忙。”
其實,在見到剛才他們做的這一切,再根據我們跟著師父所學,心裏就已經猜到這一夥人應該是在盜墓。在風水上,門前有溪溝,背依大山,左右還有兩座略低的山峰,如果將屍體埋在這裏,後世之人就算沒有官運,但是幾輩人至少不會缺金少銀。隻是讓我有些奇怪,在洞口打開的那一瞬間,我並沒有感覺到有屍陰之氣的外泄,反而卻能夠感受到一絲像師父曾經所說的天地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