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斂財人生之新征程> 366|故國神遊(27)三合一

366|故國神遊(27)三合一

  故國神遊(27)


  弘晝的眼神……怎麼說呢?


  帶著一種擔憂,一種緊張……像是一個人用詭異的眼神看著你的身後, 然後還一臉驚恐。這種感覺你除了覺得身後有鬼, 還能想到別的嗎?

  乾隆是覺得弘晝這種眼神,看的他覺得身體里住著一隻鬼。


  他皺眉, 「老五!」作妖也得有個限度。


  弘晝才像是恍然, 然後收斂了神色。他搓了一把臉,「皇兄恕罪,臣弟……臣弟睡迷糊了, 還沒醒呢。」


  可只有迷糊著, 不時刻跟油里滾過一樣圓滑的弘晝, 露出來的表情才是最真實的。


  而他剛才那個真實的表情, 太值得回味了。


  弘晝的擔心不似作偽,那就是真的擔心他的身體。可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並沒有什麼大問題。那弘晝到底在憂心什麼呢?


  正要說話,吳書來在外面稟報:「萬歲爺,太醫來了。」


  太醫來了不是一個, 而是一串。除了有給乾隆看診的,還有之前給太后問了平安脈,一直在外面候著的。本來是要過來稟報的, 結果趕上皇上歇了, 如今正好一起過來了。


  給乾隆診脈的太醫姓葉。葉太醫家裡是世代行醫, 他父親更是當代名醫,但從不曾進宮任職。自五年前父親病逝,他屬於不出來不成的。皇家將那麼大的臉面給你, 不接著只怕是真有禍端。


  皇帝挪到榻上坐了,他小心的跪在邊上給號脈。而給太后診脈的黃太醫也是戰戰兢兢,「太後娘娘受了些驚嚇,但應該暫無大礙。服了安神湯,便安穩了。」


  只是受了些驚嚇?

  還有別的?好吧:「回萬歲爺的話,太後到底是上了年紀了,應以清淡飲食為要……」


  就是說吃的多了,難克化。都不是大毛病,乾隆放心了,擺擺手,示意可以退下了。


  黃太醫才要走,弘晝直接給喊住了,「你等一下……等會子給皇上再請個脈。你們也好相互佐證佐證。」


  正在給乾隆請脈的葉太醫手下一顫,節奏全亂了。心想,皇上這是哪裡不合適了,一個人請脈還不成?他的心有點亂,好容易靜下心來診脈,卻發現皇上這脈搏穩健有力,沒什麼毛病呀。要非說有毛病,那就是休息的不夠,養養神便可了。


  但只是這樣嗎?

  他換了手又重新給診脈,如此再三,平時簡單的一個平安脈,今兒花費的時間差不多是往常的四五倍。


  光是這點時間,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乾隆自己的心都提起來了,這是哪裡不好了嗎?才要問,弘晝卻道:「吳書來,帶葉太醫去偏殿擬方子。」說著,還給乾隆使了個眼色。


  乾隆一愣,弘晝這是怕太醫不可靠還是怎麼的?

  也是!太醫院的人可都是漢人。


  他沒言語,吳書來就遵和親王的旨意去辦了,帶著葉太醫出去了,該黃太醫上場了。黃太醫這心裡能不怕嗎?怕!怕死了,這會子只覺得心裡毛毛了,皇帝是怎麼的了?就是問個平安脈還得和親王陪著,葉太醫診脈用的時間長了那麼多,這說明什麼?說明皇上只怕有些不一般的違和。太醫最怕什麼?最怕皇上得大病呀!他們這種的,屬於多嘴都會被砍頭的。說實話,如今像是葉太醫這樣的大夫,要不是知道皇上年輕且康健,誰進太醫院來蹚這個渾水?

  如今好了,年輕康健的帝王這要是突然病倒了……呵呵!越是年輕人,猛的來病了越是不好處置。他心裡將原來的謹慎十分上升到謹慎一百分,診脈一絲不苟,臉上表情絲毫不露。


  乾隆維持這個姿勢也不是太舒服的好嗎?但今兒這點不舒服,全被忽略了。盯著黃太醫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蚊子。


  黃太醫用的時間比葉太醫還長,因為他也比較懵,並且對自己的診脈水平有了懷疑。這個脈象……不像是有毛病呀?


  他收了手,一時之間都不敢說他的診脈結果了。這要是葉太醫診出了毛病,而自己沒有。這說明什麼?說明自己的醫術不行。那醫術不行……大不了自認醫術不行!但是,自己這麼長時間負責太后的身體,皇帝就會質疑,你之前給太后的診斷到底是對還是錯?


  所以,醫術不行是小事,耽擱了太后是大事。真要如此,別說名聲,小命只怕都要不保呀。


  他這般凝重不知道該如何回話的表情,乾隆才要問呢,弘晝就先道:「可是黃太醫沒斟酌好方子?沒關係,不著急,慢慢斟酌。」他喊吳書來,「請黃太醫出去擬方子,請葉太醫進來回話。」


  倆太醫只在進出的時候打了一個照面。半夜裡,這燈就是再亮,也總有光是照的一半亮一半暗的,因此,誰也沒看清楚誰的表情,就又給錯開了。


  葉太醫拿著自己的方子進來……其實壓根都不用開方子。皇帝身體沒毛病。但沒毛病也不成啊,橫豎天冷了,今年這乾冷的也不見雪。有些因為氣候起的癥候也是有的。他就問說:「皇上可是覺得近來嗓子干,時而嗓子微微有些疼,鼻中偶爾帶血絲……」


  有……有的吧?只是偶爾中的偶爾。


  葉太醫還是那個嚴肅的樣子:「這種狀況夜裡或是晨起稍微重些?」


  吳書來跟著點頭,早起清鼻子,是偶有血絲的。嗓子干這個……剛才醒來就嗓子干。


  葉太醫緩緩點頭,然後又問:「是不是偶爾還咳嗽一兩嗓子?」


  對!

  葉太醫就一副瞭然的樣子:「這是方子,都是食材。微臣的意思,飲食調理為上。照方子上的法子燉湯,每日早晚各一盞,吃上半個月之後,再看。」


  弘曆伸手要了方子,這就是湯湯水水的東西。他幾乎要以為葉太醫在耍他。


  弘晝就道:「先這麼吃?是半個月之後還有別的方子?」


  要是需要,多少方子都開的出來,橫豎太平方,吃著唄。葉太醫皺眉,似乎有些不好說,但還是道:「萬歲爺腎氣上,近來有些虧。」


  在中醫上,肺和腎那是陰陽滋生的關係。肺上表現出來的癥狀,未必跟腎無關。而腎……這個嘛,後宮佳麗無數,這個稍微不節制,就免不了那個……懂得吧!


  擺出這個道道來,就是弘曆也不敢說他那方面沒有在慢慢的虧損。再說了,男人嘛,隨著年齡的增長,必然是有些力不從心的,一年不比一年這也是真的。這到底是老了還是病了?分的清嗎?

  所以,這個理論是能自圓其說的。


  弘晝心說,這些個太醫都是老滑頭,沒點腦子都不敢進宮當差的。他給葉太醫解圍,「太醫辛苦了,歇著去吧。」


  葉太醫被帶下去的時候,黃太醫被帶進來。這位給開的方子是個補腎的方子。中醫上本來就講究——春肝、夏心、秋肺、冬腎。


  有病沒病的,從養生這個角度來講,到了冬天也該補腎了。


  腎也不是只指床上那點事,中醫上把腎又叫『先天之本』『水火之宅』,腎氣充足就會惠及五臟,五臟個個都強壯,那哪裡還有疾病?所以到了冬天,補腎這總是不會錯的。


  開的同樣還是葯膳。什麼山藥之類的東西,吃不出毛病來。


  這兩個的方子不同,一個是想先把咳嗽呀,咽干呀之類的調理好了,再進一步調理腎臟。一個上來抓了根本。從這裡看的話兩人的診斷都是對的,異曲同工啊!


  方子一看,這心裡就有數了。


  乾隆將人給打發了,將方子遞給吳書來,叫他下去安排,這才看弘晝:「本來就沒什麼大事,何必大驚小怪?」


  弘晝恍惚中露出一點疑惑,然後很快就壓住了,只呵呵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沒事臣弟就安心了。皇兄也當擅自保養了,重視些總沒錯的。知道皇兄沒事,臣弟也好安心去睡。」說著就打哈欠,真又朝裡間去了,不一時就又發出鼾聲。


  乾隆皺眉,身體沒有大礙,為何弘晝一副疑惑的樣子?難不成身體該有問題?他招手叫了吳書來過來,「從莊子上帶回來的泡菜,你拿去給太醫院,叫他們好好的給查查。」


  吳書來心裡一顫,這是懷疑什麼?

  他應的聲音都有點抖。那泡菜,萬歲爺是真的挺喜歡吃的。但每日里不管吃什麼,不過三口而已。撈出一塊蘿蔔,切三條,就是一天的量。也因著這東西是直接從莊子上帶回來的,試菜的小太監只喝了點泡菜汁子,吃了一塊泡菜,確定沒事之後,就再沒試過。一直是他存放著,需要的時候提前取出來的。


  那個味道,也是真香。蓋子一打開,那個柔和的酸與辣直往上鼻子里鑽,口水不由的都分泌了出來。早上就著粥先吃三口這個,感覺早膳萬歲爺能多吃不少。因此,他也就當真從沒想過這東西會有問題。


  當即不敢耽擱,安排好這裡的事,連夜的將泡菜的罈子,兩種都帶去給葉太醫了。


  葉太醫一聽那話的意思,差點軟倒,這要是萬歲爺的吃食出了問題他們都沒把脈把出來,大家都別活了。別說自己的小命了,就是一家子九族的命只怕都保不住了。


  黃太醫連話都說不全乎了。


  葉太醫到底是反應快,馬上把東西接過來,看了嘗了之後,覺得除了味道好,沒別的呀!他給黃太醫,黃太醫也嘗了,覺得這麼吃有點浪費,其實不管是配飯還是配粥都挺好的。要是能拿這玩意炒肉片,他能幹掉五碗米飯。


  兩人這個表情,吳書來知道是沒看出什麼來。他就特別提醒,「這東西是出自一位醫術特別高超的大夫之手!」


  有多高超呀?


  吳書來怕兩人不重視,就道:「能叫和親王一夜年輕十歲的大夫。」


  兩人瞬間耷拉下來了,那人家這毒許是下的很有技術含量了。


  葉太醫馬上就道:「吳總管您放心,這東西我們親自試。」希望看在以身試毒的份上,將來要真出事了,饒了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死他一個人就夠了。何況,這玩意如果是|毒|葯,那也是相當美味的毒|葯。


  吳書來一聽這話,這才放心的回去復命去了。


  乾隆聽了緩緩點頭,又叫吳書來去查,「從莊子上帶回來的,不管是吃的用的,都細細的查一遍。」


  吳書來比較憂心的是,「萬歲爺之前常留在那邊吃飯。」


  是啊!不會是在那個時候就種下禍根了吧。


  對於一個醫術高超的大夫,那是怎麼防備都不為過的。


  乾隆又吩咐吳書來,「叫人去民間打探名醫。」當年皇阿瑪能找到神醫,難道自己就不行。


  正說著呢,傅恆來了。


  這是探查的情況有結果了,「初步探查,該是在西南面。具體的明兒才能見分曉。不過看了奴才看了地圖,西南面若有坍塌,必為鳳凰嶺。」


  那邊吳書來已經將京郊的地圖擺上了,傅恆過去抬手一指,「就是此處。」


  乾隆心裡不是很得勁,「鳳凰嶺?」


  太后壽辰,偏鳳凰嶺出事。而這鳳凰嶺又在西南位,西南乃是坤位。


  這於太后而言,是大不利的。


  乾隆寧肯將這些想成是皇額娘對額娘不滿,尤其是在對弘暉忌日的做法上,皇額娘是在報復額娘。要事情只是這樣,反倒是簡單了。


  「再查!」只要做過的,必然是留有痕迹的。


  傅恆也是這麼想的,連夜的出城直奔西南方向。


  可到了地方才發現,好些百姓在山下叩拜。因為昨晚,緊靠著鳳凰嶺的一段小山嶺,突然將崩塌開來。


  鳳凰嶺這個地方,有很多神奇的傳說,沒個傳說都跟神仙啊仙女啊,種種的神跡有關。那附近的百姓,對此深信不疑。


  傅恆就問說,那個小山嶺叫什麼?

  打聽來的消息是,那地方原本也沒具體的名聲,算是鳳凰嶺的一部分。只鳳凰嶺左近的人,戲稱它為小龍嶺。


  傅恆皺眉,這是什麼稱呼,小龍嶺?那地方蛇多嗎?


  還真不是!這人解釋,「因著在鳳凰嶺後面,又生的圓潤,最開始叫鳳凰蛋。因著鳳凰蛋不好聽,又因為這裡有個寺廟叫龍泉寺,這才給改為小龍嶺了。」


  傅恆這才反應過來,鳳凰產下的是龍呀!


  平時這麼叫著就罷了,如今這麼叫,好像就有點特定的意思了吧。


  他親自找了龍泉寺的大師父帶路去察看。鳳凰嶺這地方不僅有寺廟,還有道觀,有庵堂,風景不錯,傅恆曾經還陪著萬歲爺來過這裡。當時倒是不曾注意到鳳凰嶺的背後再有沒有山嶺。


  這位大師父是這麼說的,「那山嶺也不小,每年下雨都會塌方,連著好幾年,都有牲口和人給壓下面去了。如今到是好了,整個的塌了,再也沒有生靈因此蒙難了。」


  其他的傅恆沒怎麼在意,他在意的是剛才這大師傅說的,整個的塌了!怎麼塌叫整個的塌?

  站在高處往下看才明白,就跟一座小山瞬間推倒一樣,土變的鬆鬆垮垮的。大師父還在那邊規劃,「以後從那邊修個上坡路,原來頂上的地方,這就是一段平路……緩下坡!省事多了。下個暴雨遇到個壞天氣,也不怕人塌牲口埋了。」


  傅恆不管這路怎麼修,他親自下去,探查探查。


  可這怎麼探查?


  所有的痕迹都被埋在下面去了。


  他就問大師父,「最近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在這附近活動?」


  啥叫可疑的人?


  大師父搖頭,「那就不知道了。這裡過鄉民的,多打聽打聽許是就能知道些消息也不一定。」


  也只能如此了!


  大師父緊跟著又欲言又止,「大人覺得這是人為的?」


  那要不然呢?

  大師父搖頭,「要不去道觀里問問。道觀里倒是常用火|葯的……」除了火|葯別的也沒這麼大的威力呀。


  傅恆:「……」和尚道士搶香火嗎?咋還相互陷害了呢?


  但大師父的話也有道理,他便叫了一老道前來問話。


  老道口口聲聲的無量天尊,「敢問大人,火|葯炸開這般的威力……這得多少□□?再得問大人一句,怎麼樣的炸能這般巧,齊平這樣給炸開……這樣的能耐許是朝廷有?」


  傅恆語噎。第一,需要的量大,怎麼運過來的?第二,朝廷還真沒這樣的能耐。對此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老道就道:「這就是神仙爺爺見信眾受難,這才顯神威的。」


  要不然,能是誰幹的?

  傅恆不能說這不是,百姓若是能這麼想,反倒是好事。因此,他點頭,「老神仙說的是,本官也是如是想的。」以後再是查,也只能私下裡秘密去查,但面上,這就是最後的結論。


  把今日所見所聞據實以報,乾隆心裡更加不舒服了。


  鳳凰嶺後面的小龍嶺給炸了!呵呵!

  傅恆察言觀色,「如今百姓皆以為是神跡。萬歲爺,此事再不能聲張。」


  乾隆點頭,「去吧,盯著別放鬆。」說著又問,「昨晚莊子上……」


  「奴才已經問過了。」傅恆就道,「張少山可以作證,莊子上的要緊人等,昨日都在。也絲毫未曾聽說過火|葯之事,倒是那幾天一直在忙一個叫『熱氣球』的東西……」


  「便是升空可載人之物?」


  「是!」傅恆就道,「為了那個東西,前幾日莊子上忙的人仰馬翻。當時突然巨響,便以為是哪裡地動了。因此,那邊的兩位老主子便自己上了那個『熱氣球』,去看去了。至於天上的幾枚火球,今日已經著人去墜落的地方找尋了,迄今為止,沒找見什麼痕迹。奴才已經下令秘密尋找了。」


  嗯!放鞭炮還有個炮仗皮呢,沒道理在近處找不到一點痕迹。


  可就是這麼著了三五七日,真就沒有一個人找到蹤跡的。而外面的傳言卻四起。剛開始,大家都說這是好事,上天垂憐,蒼天悲憫。可緊跟著就有人說了,咋那麼巧了?太后壽誕,火球從天而降,坤位巨響卻偏坤位無事……更有人說,不知道吧?被移平的地方叫小龍嶺,就在鳳凰嶺的後面。


  咦咦咦?!


  ——不是鳳凰嶺出事了?

  ——不是!

  ——鳳凰嶺在坤位,還以為是新冊封的皇后如何了呢。


  ——那可不是,皇后還沒皇子。


  ——哦哦哦!懂了!那就是……那位娘娘。


  ——剛好是壽誕那一天。


  ——不能胡說,鳳凰嶺不是沒事嗎?


  ——可小龍嶺出事了呀!那豈不是那位老娘娘克子?!


  ——不要胡說!這樣的話不能說!再說了,皇位上的那是真龍,也不是小龍呀!


  ——誰說不是!若是乾位上原來的主兒還佔著呢,那現在那位龍還就是小龍。


  這話過了啊!

  都意識到這一點,怕官府拿問,然後一鬨而散。


  這樣的消息就是民間的謠傳,就像是外面一直謠傳乾隆跟傅恆的老婆有染一樣,反正誰都不敢告訴兩個當事者就是了。


  外面傳的再凶,乾隆暫時是不知道的。想了想,關於那晚的事,他還是得去莊子上問問的。


  結果到了地方,他阿瑪正跟幾個老農在暖棚里聊天呢。這地方暖和,幾個老農得閑了願意過來。蹲在那裡幫那點地里的活幹了,也聽金先生說些典故,覺得甚好。


  這些人並不知道乾隆是誰,見來了個穿的貴氣逼人的就先怯了。四爺就道,「無事,跟我一樣,就是個王府的小管事。」


  乾隆笑了笑,挨個他皇阿瑪坐了。他也喜歡微服私訪這麼一套,一看這情況,就擺出一副普通人的模樣,連聲稱是,「就是一小管事,姓艾。這衣裳還是王爺賞的。」


  這樣啊,「那這也是油水差事。」


  就又有跟四爺熟的,就跟乾隆搭話,「這位艾爺是在府里當差吧?之前也見三不五時的過來。」


  「對對對!在府里當差。」乾隆就道,「常往莊子上來,肯定是見過的。」


  還有那好打聽的就問說:「這在府里當差,沒聽說之前的事?」


  邊上有人就道:「別瞎打聽,也不怕惹事。」


  「怕什麼?金先生也不是外人。」這人卻道,「外面都傳遍了的,打聽打聽怎麼了。」


  乾隆還好奇,「不知道老哥要問什麼?」


  「最近能有啥熱鬧的?不就是太后壽辰鬧出來的事?」


  「鬧事?鬧事!」乾隆覺得這個話說的好,「是啊!不知道是什麼人鬧出來的事。」說著,餘光還瞄了他阿瑪一眼。


  他阿瑪老神在在的,端著茶喝了一口。錢盛趕緊給乾隆上了一盞,但乾隆掃了一眼,壓根就沒碰。


  然後那邊就有人搭話了,「可不是鬧事!那天咱們可都在家裡看煙火呢,那可是見的真真的。那就是天邊突然就飛來幾個大火球……你們說這是不是有啥預兆呀?」


  預兆?有什麼預兆?

  馬上就有人接話,「不是之前聽那誰說過,這天降火球,怕是要鬧旱災。」


  「可不敢這麼說。早些年旱過一回,咋就又來了?這才沒幾年功夫,七八年吧?」


  「人家可都說了,是宮裡那位老娘娘的緣故。」


  「連鳳凰蛋都給破了,這可不是啥好兆頭。」


  「這可不敢胡說!」


  「這又什麼不敢說的?先帝也就十三年……這壽數上,多得看祖上。要是沒啥意外,這祖上有高壽的,後輩多高壽。這祖上短壽的,後輩難有高壽之人。」


  乾隆的臉都綠了。但人家沒一句說他這個皇帝不能長壽的。可言下之意,就是這樣呀!


  他敢保證,這些人要不是在皇阿瑪這裡說,要是敢在茶樓里隨便這麼嘀咕,早就被抓起來塞牢里去了。政事是隨便能議論的?私議國事那就是得下大牢。


  這幾個人也是中午的時候喝了點酒,不多,但難免出幾句狂言。


  四爺及時給制止了,「少談國事。看看莊稼營生要緊。」說著就給其他人使眼色。有那年紀大的,覺得這麼下去說不得真得出亂子,趕緊吆喝一聲把人帶走了,「別老打攪金先生。這位艾管事來了,怕是有正事。」


  這也有理,大家嘻嘻哈哈的就起身走了。還有人熱情的跟在外面的四爺道別,「金先生要是有啥活,只管喊一聲,吆喝一聲咱就來了。」


  四爺應承著,叫弘曕將人給送出去。暖棚里就剩下父子二人。


  乾隆卻不知道話從何說起,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將傅恆查到的都說了,「……總之,這些謠言,都是因為那事蹊蹺,山倒的那個程度,不是人力可為的。」


  「誰說人力不可為?」四爺看了他一眼,「之前付清中QIANG,我就跟弘晝提過。他沒跟你提?」


  乾隆愣了一下,然後挑眉,「那倒是提了。」


  「傷付清的QIANG,能造。能造成那般瞬間移平一座山的火|葯,也能造。」


  這般的直言!


  乾隆心說:您就不怕我疑心是您做的?


  四爺看他:「我之前告訴過你的那個夢,你轉臉就忘了?你覺得不可能的事,洋人已經做到了。你捧著個金元寶招搖過市,就怕別人不知道。卻不知道,那眼饞的人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朝你動手了。就說那個禁煙吧,去廣州沿海一帶好好查查,看有沒有洋人的手筆……」


  這是個從來沒有想過的方向。


  乾隆堅信那些蠻夷不可能現在就敢對大清如何!因為皇阿瑪也說過,現在的大清,是最富的。


  四爺像是知道他想什麼呢。只道:「我說大清是最富的,可說過他是最強的嗎?最富的和最強的,之間差著什麼,你就沒思量過?」


  乾隆皺眉:「皇阿瑪以為……這是洋人做的?」


  「人家能提供武器給XI藏,難道不能賣給反賊?」四爺就問說,「獲利才是根本。賣給誰,這人拿去做什麼,人家管的著嗎?易地而處,你是怎麼協調蒙古諸部的,別人就有可能怎麼對付大清。漢、滿、藏、蒙、回、西南諸部……若是有人從中挑撥,你覺得這些關係都是經得起挑撥的?如果繼續下去,衝突劇烈,你覺得會發展到哪一步?」


  乾隆無言以對。


  四爺起身:「不留你了,回去想想吧。」


  乾隆在這邊連茶杯的邊都沒碰,然後就跟打了一悶棍似的回去了。


  可回去之後他叫了履親王,履親王就搖頭:「多少有些危言聳聽。洋人……若是萬歲爺覺得不可信,都驅逐了便是了。」


  是啊!這看起來是個穩妥的辦法,但乾隆知道,富和強是不一樣的。


  就像是富戶,越是有錢,家裡的圍牆修的就越是高。家裡的門禁也緊,晚上等閑都不給人開門的。可這般的防備,一遇到災年,流民四起的時候,倒霉的首先還是這些富戶。那些餓極了的,等著那口糧食的,率先想到的就是他們家。門不給開,那邊撞。撞不開,那邊燒。大到國,小到家,這個概念是一模一樣的。


  十二叔不知道皇阿瑪的那個夢,但自己是知道的。鎖國的結果是別人打開了自家的大門,這個結果只想想叫叫人不寒而慄。


  閉關鎖國……十二叔提出的這個,他得再想想。


  也正是因為將來可能會面臨的情況,乾隆不理那些調查的結果。他還是認定,此事一定是皇阿瑪做的。為的什麼,不外乎是叫自己重視而已。如果只是這個話,倒是可以理解。但是這個東西,誰捏在手裡都能叫他寢食難安!

  因著這個,他這幾天本就有些煩躁。可還有比這更煩的,那就是弘晝。


  弘晝現在是得空了就來,來了就事無巨細的關心他的飲食起居,連夜裡起幾次都要問。


  乾隆是真煩了:「老五!適可而止。」


  弘晝當時訕訕的,面上不問了,但背著乾隆的時候私下還是會詢問吳書來,若是知道一切正常,他就大鬆一口氣的樣子。然後不往叮囑,「若是有不適,記得傳太醫。晚上一定得有太醫當值……」


  說的吳書來感覺萬歲爺會隨時毒|發。這日等弘晝一走,他就得了個萬歲爺午睡的空檔,去找葉、黃兩位太醫。去的時候兩人正圍著爐子咕嘟菜呢。一推開門,滿屋子的酸辣味兒,特別誘人。而兩位太醫,紅光滿面,瞧著好的不得了。


  見他來了,倆太醫不好意思啊,趕緊起來,請吳書來進去。


  吳書來聞著這個味道熟悉,他吸吸鼻子,「這是……」


  黃太醫訕訕的,「泡菜這幾日我們頓頓吃,這不,吃完了。剩下這點湯了,想了想弄了些五花肉和各色菜,涮著直接就吃了。」倒了就太可惜了。


  嘿!你們是心真大呀!


  吳書來氣笑了,「結果呢?發現什麼了?」


  黃太醫連忙道:「泡這菜的果然是神醫!自從開始吃這個泡菜,我這精神也好了,氣色也好了。這兩年新添的足弊之症也明顯減輕了。夜裡睡的尤其踏實,連起夜都沒有了。」他說著,還指了指葉太醫,「您看看,葉太醫臉上的老年斑是不是也沒有了?」


  吳書來一瞧,還真是。


  「還不止這些。」葉太醫指了指頭上,「白髮的髮根上,竟是好像變白了。該是長出來的又成黑髮了。」他指了指鍋里的湯,「這湯里要麼是添了什麼葯,要麼就是泡菜用的水不是一般的水……」


  竟有這樣的事?他哪裡敢瞞著,直接提溜上兩人,走吧,跟萬歲爺去說叨說叨吧。


  乾隆對著倆太醫瞧了又瞧,是覺得氣色也好了。身體的癥狀他們自己清楚,在這事上不會撒謊。所以,他錯怪皇額娘了。皇額娘沒想害他!給他的也都是好東西。


  就像是十四叔,在皇額娘那邊混飯,老頭兒都能騎馬溜達了。就像是張廷玉,三不五時的滋養著,老先生能連著講兩個時辰的經義不帶喘氣的。


  而皇額娘對自己,嘴上沒說,其實還是給了關照的。


  那天他去那邊連茶杯都沒碰,以皇阿瑪的心思,豈有猜不出緣由的道理?


  這就很尷尬了!


  但如今也顧不得尷尬,他憂心的是,身體沒大毛病,也不是皇額娘要害他,那弘晝為何這般的擔心他的身體?

  他叫了弘晝來,就問他:「你不要隱瞞,也不要打馬虎眼,你就說你最近反常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沒有啊!」弘晝死不承認,「臣弟就是關心皇兄,絕沒有其他意思?」


  乾隆冷笑,「還不老實!咱們兄弟打小一處長大,一起念書……你有幾根花花腸子朕不知道?你最好老老實實的,有什麼說什麼,要不然……你把手裡的差事都交了,滾回府里再別出來了。」


  弘晝噗通跪下,「皇兄,不是臣弟不說……那些是臣弟胡思亂想的,不敢說呀!臣弟便是要圈了臣弟,臣弟都認。但是……就是不能說!」


  乾隆給氣笑了:「你還威武不能淫了?哼!既然是胡思亂想的,這胡思亂想的,總有個由頭,你的由頭是什麼,告訴朕即可!至於從那些由頭裡你想到什麼,不用說了。」


  弘晝這才委委屈屈的道,「皇阿瑪之前說的,大清亡了……女主主政,奢靡無度,小皇帝懦弱……」


  他的話沒說完,乾隆一腳就給踹過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