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追逐希望
陳年已經走了,空蕩蕩的病房裏隻有莫流一個人,點滴一點一滴的滴入體內,就像時針在開始記錄她重生的時間一樣。
“為什麽?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感覺這樣肮髒的生命活著也是玷汙這個美好的世界吧!”
聽著莫流的回答,陳年才終於明白自己已經把她逼進了死胡同。他的目的實現了,這證明莫流正在承受著懲罰,可是陳年卻並不想得到這樣的結果。這種感覺就像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明明是他設計的種種,可是真正達到目的的時候,他的心卻是那麽的痛。
陳年自己也在問著自己,自己到底想得到什麽呢?他也好迷茫,他是要做一個正義的懲罰者,還是隻是一個複仇的變態?看到這樣痛不欲生的莫流,他也感同身受的痛苦著,他突然有一種放手的衝動。
“莫流,你後悔嗎?”
陳年想確定他做了這麽多到底值不值得,可是莫流卻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什麽意思?你說的後悔指的是什麽?”
“陳惜。”陳年的目光緊緊的觀察著莫流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看著提起陳惜就一臉嚴肅的表情,莫流突然就明白陳年為何如此的執著於這件事了,他其實不是在怨恨她,他恨的是命運。因為撞死他最愛的人的是他曾經最親愛的姐姐,他莫名其妙的就被夾在了親情與愛情之間,這種傷是很沉重的。這麽想一想,莫流也覺得陳年其實的很可憐。她雖然在心裏很悔恨,覺得很對不起陳惜。可是她卻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對陳年正式的說過對不起,莫流突然明白了她的對不起其實就是打開陳年心上枷鎖的鑰匙。隻要她給了陳年這把鑰匙,陳年就有了可以解放心靈負擔的理由。對不起什麽的,即使說了也為時過晚,但是這是一種認知,陳年不能感受得到自己的這份心情,所以他才會這麽的瘋狂。說到底,把他們兩個人逼成這樣的,也是莫流自己。
莫流低下了頭,哀傷著說:“我一直都沒有正式的跟你說一句對不起,因為我覺得就算我說多少的對不起,也不可能換回陳惜那個女孩了,可是那不代表我撞了人就沒有一點的悔過之心。”
莫流突然捂住了臉痛哭了起來,“我怎麽可能會不後悔,我為了這件事做了整整五年的監獄,你有沒有注意到我背上的那些傷痕?”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痛苦的事情,莫流不可抑製的顫抖了起來,“那就是在監獄的時候留下的。”
陳年的眼神黯淡了下來,莫流背上的傷他是看見過的,一大片紅色的凹凸不平的皮膚,像是燙傷的,在周圍白皙細膩的肌膚的襯托下,顯得很是醜陋。莫流的這些遭遇,具體的他雖然不知道,但其實都是在他的默許之下的。因為當年,車禍的事故不單單是莫流一個人的責任,陳惜自己也有責任,可是陳年硬是在背後讓莫流做了五年的監獄。
“其實你不應該救我的,讓我去陪陳惜不是很好嗎?”莫流的情緒慢慢的平穩了下來,但是她還在默默的流著淚。
陳年沒有說話,他從兜裏拿出了一盒煙,剛想點燃,就看到莫流閃著淚花看著他。陳年這才意識到,病房裏是不能抽煙的。
他對莫流說:“我去外麵抽根煙,你好好休息。”
莫流注視著陳年離開的背影,但是他卻在開門的時候頓住了,他的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卻遲遲的都沒有動作。莫流看得出來他其實是想回頭的,但是他沒有,隻是僵著身子杵在那裏。
“不要再想著死了,陳惜不會願意讓你陪,我……也會傷心……”
說完之後,陳年就像逃似的走了出去。莫流依舊傻傻的看著門口的方向,可是門已經關上了。雖然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陳年說的很小聲,可是莫流還是聽到了。不得不說,聽到陳年說這樣的話,莫流的心中還是有點點的溫暖的。
他雖然很惡劣,可是畢竟兩人是曾經在一個屋簷下住過的以姐弟相稱的人。即使有再多的恨,也會摻雜很多其他的感情。莫流知道,他還沒有完全的泯滅良心,所以他還是會心疼自己的。陳年能在心底對自己有一點點的憐憫之心,莫流就覺得已經很夠了。所以這句“我也會傷心”,莫流接受的很心安理得。
陳惜的死是莫流單獨一個人造成的,是她的錯。林夙願的死雖是意外的橫禍,可也是莫流牽連的,所以也是她的錯。而秦大海的家破人亡,雖然直接凶手是陳年,可是與莫流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背負著三個人的罪責,莫流是真的自己的人生已經沒有了意義,她的存在,似乎隻會給別人帶來傷害,所以她選擇了自殺,然而上天卻讓她重新活了下來。
莫流不知道她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呢?
天上的星星那麽明亮,卻沒有一顆是她的孔明燈,沒有一顆星能為她指明前方的路。莫流現在才知道,為什麽以前的她那麽有幹勁,那是因為那個時候她對未來充滿著希望。可是現在她就是一個行屍走肉,一隻陳年養的g物。沒有目標,惶惶度日的活著,這是多麽的可怕啊!
是否,她要再次堅強的站起來呢?
既然她是一個連死神都不要的人,那為什麽不好好的活著呢?
莫流突然就想起了那個被她中斷了的夢想,她是為了什麽才拚命努力的學習的呢?
隻是單單的喜歡奮鬥,天生就是一個勞碌命嗎?
她搖了搖頭,不是……
莫流看著自己的手,星光很微弱但還是能照亮手掌上的紋理。她記得小時候曾有大師給她算過命。說她的命裏會出現西天取經一樣的劫難,曆盡艱苦,而且還會遊走在死亡的邊緣。那個時候的莫流哪裏懂得這些,小孩子也隻是把這當成了一個玩笑聽了。但是現在想想,一切的機緣巧合,似乎那還真是一語成讖。
莫流仔細想了想,大師還說了什麽呢?
好像是說,雖然千辛萬苦,可是隻要她堅定初心,勇敢的走下去,她一定會創造出一片輝煌。莫流笑了笑,她以前似乎就是在這句話的鼓勵下,才那麽勇往直前的。也才會有一顆野心,想創造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告訴大家,女人也是可以撐起一片天地的。想起那時的年少輕狂,莫流想自己骨子裏也是一個女強人呢!
當年那麽辛辛苦苦的考到了加拿大,又為了那一份畢業證,不服輸的每天隻睡兩三個小時。這樣的自己去哪裏了呢?五年的監獄生活,已經把她不及倔強的棱角磨平了。
夢想?莫流問著自己,她還能為這種東西,再重新站起來一次嗎?
每個人的心中其實都藏著一頭野獸的,莫流的那顆躁動的心莫名的再次因為“夢想”這個詞,跳動了起來。
有人說,你無法改變這個世界,但是你可以改變你自己。
經過了一番刮骨解剖的自我療傷的方法,莫流倔強的性格再一次開啟了她的一扇窗。生活即使再痛苦,人也是要活下去的。因為你不活下去,就永遠不會知道最後的結局。
莫流覺得,她要變得強大起來,她不能因為五年的監獄汙點就一蹶不振,她曾經也是一個有夢的人。她不能做一個不思進取的靠別人養著的米蟲,雖然現在的確是陳年在養著她。自從莫流住進了陳年的家之後,陳年就給了莫流一張銀行卡,可是莫流從來都沒有刷過。
其實要是這麽一想,陳年對莫流還是不錯的。他隻是對她各種語言和身體的侮辱,除此之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傷害過她,反而是她一直不聽話,一直想要逃離他。
莫流又晃了晃腦袋,怎麽可以有這麽duoluo的想法。其實陳年應該感謝她,若是她真的是那種傍大款的女人,那還不得把陳年給氣死!
莫流伸了個懶腰,恭喜吧,經過這次的自殺,她成了一個打不死的小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