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法被原諒的愛情
“小流兒，你怎麽可以這麽想陳阿姨，你能出獄，陳阿姨不知道有多開心。”
陳菲菲急忙辯解著，她知道莫流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她和阿年一樣，都不願意原諒自己。
“陳阿姨也是來看望我爸爸的嗎？”
莫流不想再談論自己在獄中的這五年，這是她心底永遠的黑色。當然，她不是無辜的，她也願意在獄中為自己犯下的錯恕罪。
陳菲菲的臉上頓時爬上了哀傷，她深情的看著莫盛的照片。
“是我對不起他，我欠他的，終究是還不了了。”
莫流看見陳菲菲這個模樣，心裏一陣嫌惡，她的聲音很冷，“既然知道對不起我爸爸，為什麽還要背叛他？”
被莫流一刺激，陳菲菲的情緒也有些失控，她瞬間就紅著眼睛，“我沒有背叛你爸爸，我是被逼的……”
“被逼？你會被逼？你不就是因為愛慕虛榮，騙我爸說陳年是我爸的兒子，然後才母憑子貴的嫁給了我爸嗎？”
啪！
縱使陳菲菲的脾氣再好，也無法忍受自己當成親生女兒對待的小流兒這樣說自己，她想也沒想就打了莫流一巴掌。
可是她打完後，看見莫流臉上清晰的五爪印後，馬上就後悔了。
“小，小流兒，阿姨，阿姨不是故意的……”
陳菲菲有些慌，本來莫流就無法對自己釋懷，自己現在又雪上加霜的打了她。
莫流依舊保持著被打的姿勢，頭微微偏著。
陳菲菲想要看看她被打的臉頰，莫流卻往後退了一步，拒絕了她。
“不是這樣的，不是你說的這樣的，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我根本不愛陳年的父親，我真正愛的是你爸爸啊！”
這是莫流第一次看見這樣聲嘶力竭的陳菲菲，她也冷靜了一些。
“你這是什麽意思？”
陳菲菲捂著胸口，像是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我，我……”
陳菲菲開始大口喘息了起來，她想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卻說不出來。
莫流也看出了她的異樣，“陳阿姨，你沒事吧？”
即使莫流再恨著她也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倒地而無動於衷，她走過去扶住她，“陳阿姨，你怎麽了？”
陳菲菲已經聽不到莫流聲音裏的驚慌了，因為她已經昏倒了。
120救護車帶著莫流和陳菲菲一起飛奔到了醫院，警鈴一路響著，讓莫流心裏更加的驚慌了，她不自覺的就想起了爸爸去世的那一天，也是這樣的情景，她的腦海裏，那一天的事情都忘記了，隻記得那追著人魂魄的響聲。
莫流一直都緊緊的握著陳菲菲的手，記憶中的那雙手似乎不是這樣的。那是一雙溫暖柔軟的手，哪裏像現在這樣布滿老繭。看著那雖然精致但是卻缺乏保養的臉，莫流微微皺了皺眉，難道有什麽是自己忽略的嗎？陳……阿姨也有她的苦衷，是一個可憐的人嗎？
莫流的心情很複雜，她都開始不知道到底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了。原本以為純真善良的弟弟如今變成了一個惡魔，原本以為不守婦道的後媽如今卻說她是被逼的。
陳菲菲進了醫院後就被送進了急救室，莫流被擋在了外麵。
就在莫流在病房外焦急的等待著的時候，遠處走來了黑壓壓的一群人。
一群帶著墨鏡的黑衣保鏢正在開著道，走廊上的醫生護士還有病人家屬一看見這陣仗，都紛紛避讓。莫流有些吃驚，心裏正想著這些人是什麽人，也打算避讓，誰承想他們竟然在自己麵前停了下來。
莫流一下子就想起了前幾天在那家酒吧裏發生的事，那天也是這樣的一群人進了包廂。會不會，這些人是陳年派來抓自己回去的。應該不會吧！
不要怪莫流太自戀，實在是她隻能想到這種情況。
保鏢讓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被推了過來，很顯然，這些人是他的手下。
莫流微微皺了皺眉，這個老人她不認識呀！
老人也皺眉掃了她一眼，低聲和身邊的人說了幾句什麽，莫流猜測，那個人大概是他的女助理吧！
女助理看了莫流幾眼，含笑走了過來。
“您好，小姐。”
莫流也禮貌的回應，“您好。”
“很感謝您能及時的救助我們夫人，您放心，感謝的報酬我們一定不會少了您的，現在老爺已經到了，不需要您再待在這裏了，您可以離開了。”
“喂喂……”
女助理一句一句的說著，莫流連張嘴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那群保鏢給轟了出去，還甩了她一打錢。
莫流捏著那厚厚的一打錢，很沒出息的數了數，哇，足足有一萬耶！但是自己拿著這錢，真的好嗎？
莫流看了一眼醫院的大樓，想象著裏麵的場景。夫人？老爺？看來這人是陳菲菲現在的丈夫啦！哼！這麽有錢，還說自己不是愛慕虛榮的女人？
想起陳年又有了一個新爸爸，莫流突然就有些幸災樂禍。她以前不是這樣小人的，可是實在是對陳年厭惡到了骨子裏，所以才會隻要能黑他就黑他。
忙了一整天，現在天已經完全變黑了，夜風有些冷，今年的秋天似乎格外的冷，還未到冬天，就已經這樣冷了，那今年的冬天怕是難熬了。
莫流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敵不過自己心裏的擔心，畢竟是和自己生活了幾十年以親人相稱的人，哪裏能真的那麽狠心，不管她的死活呢？
她找出手機裏陳年的號碼，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撥了出去。
“喂……”電話那邊傳來了陳年低沉的嗓音，可是轉而他說的話就有些輕佻了，“怎麽，一天不見就想我了？”
陳年此時正待在昨晚他和莫流一起睡的那間臥室裏，那是他的房間。他穿著寬鬆的浴袍，白皙的胸膛在月光的照射下中若隱若現的泛著光芒。屋子裏沒有開燈，他站在窗前，一顆又一顆的抽著煙。他的心裏異常的煩躁，為今天的這個日子紀念的那個男人，也為了還留在這間屋子裏的氣味的那個女人。
陳年正在思考著一個問題，他愛莫流嗎？這是愛情嗎？他不知道。他既理不清自己對莫流的這種複雜的感情，也不想剪短和她的羈絆，即使這樣，最痛苦的是他自己，他也不願放手。
以前自己對她那的確是依賴的親情，當他以為他真的是她的弟弟，她真的是他的姐姐的時候。可是，慢慢的，一切都變了。就算莫盛做過的事和她沒有關係，可是那件事……陳年咬咬牙，掐斷了手裏的煙。他無法原諒她，即使她已經坐了五年的牢房，他還是無法放下，無法釋懷。
就在這時，陳年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有些驚訝，這還是重逢之後，她第一次主動給自己打電話呢！
莫流忍住掛掉電話的衝動，“陳阿姨突然暈倒，被送進了C城第一醫院。”說完，她就利索的掛掉了。
莫流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想要呼出心中所有的陰霾。
她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往何方，隻是想在這個城市多待一會兒。當初剛出獄時，秦大海問她要不要回C城，她搖頭拒絕了。她害怕再次回到這個地方，可是今天回來了，她卻又開始舍不得走了。
走著走著，莫流就不自覺的走到了她和莫年一起上過的初中。是的，是莫年，不是陳年。在莫流的心裏，他們總是不同的兩個人。
雖然他們相差了五歲，但是莫流讀過的學校，莫年也會努力的考上去，而莫流念過的學校，在C城都是數一數二的，若是沒有一定的成績，就要交高額的學費才能進。而莫年，他不僅真真正正靠自己的實力考進去的，而且還沒有花家裏的一分錢，甚至莫年小學時還連跳了兩級，每年他的獎學金都會有剩餘。
莫流不知道莫年的高中是不是在自己念過的高中念的，因為那個時候莫年失蹤了，自己對他的高中乃至大學，一無所知。
莫流站在校門外，隔著鐵欄杆，看著那滿懷記憶的橡膠操場。冷風吹的額頭有些疼，她伸出手捂住額頭。
也許就是在莫年初三，自己高三，那個時候，一切開始變化的吧！不，也許是更早也不一定……
手掌也是冰涼的，溫暖不了自己的額頭。
整個高中，她都是住校的。雖然學校和家裏離得很近，但是她還是選擇了住校。隻有放寒暑假的時候，莫流才會回家。平時的那些小假期，她隻要能找到借口，就盡量不回家。
這是為什麽呢？因為看著那樣溫馨的三個人，她突然有一天覺得，自己是一個外人，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高三的時候，莫流更是忙的不可開交，連寒暑假都沒有回家。所以家裏發生什麽事了，她一概不知。她隻是突然就被管家爺爺告知，莫年離家出走了。
然後莫流考到了加拿大的一所知名的大學，從大一到大三的那三年，她再也沒有聽到過任何關於莫年的消息。
操場上有很多踢足球的男生，莫流還記得小時候莫年是很喜歡足球的，總是會和爸爸一起在電視機前，為了哪一個球隊進球而歡呼雀躍。
莫流看的膩了，想轉身走了，卻無意間看見某個角落裏，一對青澀的少男少女正在熱烈的親吻著。
她苦笑著搖了搖頭，心裏隻說了一句話，沒有結果的。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未來會走到哪裏，還有誰會依舊留在自己的身邊。連親人都可以物轉星移，那可憐的幼小愛情，又怎麽能經得住這個世界的狂風暴雨呢？
離開了校園，莫流竟然莫名其妙的走上了平日裏放學時經常會走的，回家的那條路。路還是那條路，隻可惜那個家已經不是自己的家了。
當初家裏突遭變故，爸爸被警察抓走後，那棟房子就被查封了。後來為了還債，那房子被自己賣了。房子是獨立的別墅，雖然莫流已經盡量的低價了，可是一時半會兒還是找不到買主，隻能拖給房產中介。至於最終的買主是誰，莫流是不知道的。
眼前的那棟房子沒有一絲的光亮，哪裏像是有人在的樣子。莫流歎了口氣，有沒有人住已經和自己沒有關係了。
今晚的天空中隻有一輪明月，沒有一顆星星，偶爾會有像輕紗一樣的雲彩飄過，然後就像被風吹散了一樣的消失了。莫流想，所謂縹緲到虛無，就是這樣吧！
“莫流？”
一個溫潤謙雅的聲音出現在了莫流的身後，聲音中有著難以掩飾的驚喜。
莫流回頭，他還是那個記憶中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孩。
佘望，莫流初中時的初戀。
莫流很吃驚，她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佘望，自從分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也再也沒有了聯係。
“你，你怎麽在這裏？”莫流有些慌亂，夜風吹亂了她的劉海。
佘望溫柔的笑了笑，“我在等你。”
莫流傻眼了，她完全沒想到佘望會這麽說，她以為隻是碰巧遇到的。
“為，為什麽要等我？”
莫流有些尷尬，也有些緊張。
他在等自己？
等了多久？
在自己不在的時候他也在等嗎？
若是自己一直不回來這裏呢？
莫流很不安，直覺告訴她，佘望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讓她措手不及。
“因為我……”
佘望臉有些發紅，一直盤旋在心裏的那句想對莫流說的話，在無人的時候，不知道已經說了多少遍，可是麵對本人的時候，卻張不開口了。
佘望緩了口氣，“莫流，我，還是忘不了你，你，你還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時間靜止了，莫流好像聽不見所有的聲音了，那句“你還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一遍又一遍的回響在她的腦海裏。
莫流的腦中一片空白，有一些埋藏在心底的照片，被風吹開了層層的灰塵，露出了本來的麵目。
“阿年，你回國了怎麽都不告訴我一聲？”
手機那端傳來了嬌滴滴的女人的聲音，是米蘭，陳年的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陳年沒有解釋，隻是像往常一樣“嗯”了一聲，“有什麽事找我？”
米蘭有些不滿，“你忘了嗎？過兩天是我的生日啊！”
“啊……”陳年揉了揉眉頭，突然覺得有些累。“這些天公司有些忙，我有些忘了，抱歉。”
即使再不滿，米蘭也不敢和這個男人發脾氣。她知道陳年能和自己說一句抱歉，已經是很給自己麵子了。
她試探著問，“那你能不能為了我，再飛回來？”
陳年沉默了幾秒，然後答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