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宿敵（4）
崔子玉看著灰沉沉的天空，轉換了另外一個話題：“今天的天氣似乎不是很好，莫不是你的心情影響了老天爺的心情？”
??東方燕淺齒一笑：“我有這麽大的影響力嗎？”
??崔子玉輕輕一笑：“別低估自己的能力，任何人都有自己吸引別人的地方。”
??東方燕：“問你一個問題，雖然我們接觸的時間不多，滿打滿算是大半天吧，但我還是想知道你對我的第一眼觀感，在你的眼中，我是怎樣一個女人？”
??崔子玉：“要聽真話嗎？”
??東方燕：“難道你就這樣虛偽的對我嗎？委以虛蛇的說話我不聽。”
??崔子玉稍作沉吟，說道：“冷酷、清高、孤傲、極端、多愁、善感、鬱歡、心善，一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女人。”
??東方燕啞然失笑起來。
??崔子玉：“這評價如何？”
??東方燕點頭說道：“一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女人，也就是說我是一個亦正亦邪的女人，這評價挺中肯的。”
??崔子玉：“那麽在你的眼中，我又算是個怎樣一個男人？我要聽真實的，不聽那些虛的，那些虛的都聽到我吐了。”
??東方燕的目光忽然變得深邃起來。
??這一種目光隻有正處於愛戀中的女人才有。
??東方燕為何會有這一種目光？難道她真是愛上了那一顆擾亂了她那一池春水的小石子？那一顆能在岩石上生根發芽的小草種子？
??不會吧？沒可能吧？這半天的接觸，就能抹掉她心裏的原來那個愛得要死去活來的情郎？
??崔子玉雖然覺得難以置信，但是卻有點忐忑不安了，因為這並不是不可可能發生的事，萬一真是，那就是自己再次造孽。
??東方燕說道：“你自己怎樣看自己？”
??崔子玉：“我問的是你，怎麽反過來你問我。
??東方燕噘嘴問道：“不行嗎？”
??崔子玉：“曾經是年少無知，現在是年少輕狂。”
??東方燕輕輕一笑，說道：“前半句錯，後半句對，無知沒你的份，一個眼睛充滿智慧的人不會是無知，所犯下的錯誤，你是有意而為之的，但輕狂說對了，如果你不輕狂，就不會有那麽多女人為你著迷，為你傾情，為你心碎，為你輾轉難眠，為你午夜夢回，為你飲泣流淚了，為你痛不欲生了，唉——！”
??她重重地歎息一聲，這一聲歎息，包含了很多情感和很複雜的心情，似乎她在心裏正在交戰。
??崔子玉說道：“那麽我是個該死的男人。”
??東方燕：“你確實該死，總是不經意間露出那迷人的笑容，偷偷獵取掉女人的一顆芳心，可是你一死，將會有很多女人身心俱死，甚至包括我在內，所以你不能死。”
??她的語氣很幽怨，很幽怨。
??崔子玉：“人誰無死，總有死去的一天。”
??東方燕：“你說的是正常的壽終正寢，我說的是反常的橫死荒野。”
??崔子玉：“江湖路上，血雨腥風，有誰保證得了自己不會遭此下場。”
??東方燕：“你有這能力，所以你要全力以赴。”
??崔子玉：“我是你三仙宮的宿敵，你說這番話已經叛離了三仙宮，若是給三仙宮的門人聽到，你又多了一個罪名。”
??東方燕笑一笑：“在我的身上，是不是看到了曾經的你？”
??崔子玉心頭一震，說道：“明知是觸犯門規，還是去犯，為的就是想逃離家中，到外麵的花花世界去闖蕩一番，結果代價就是十年流浪，我……我是不是很下流？”
??東方燕：“你自己認為呢？”
??崔子玉：“即使是最聰明的人，自己看自己是看不清的。”
??東方燕：“這倒也是，流連花街柳巷，縱情憐香惜玉，是風流，不是下流，下流的人又怎麽會肯為別人兩肋插刀犧牲一切呢？！”
??崔子玉：“謝謝。”
??他抬頭仰望著天空，說道：“時候不早了。”
??東方燕：“是呀，時候不早了。”
??崔子玉：“好寧靜呀，今天的天氣似乎有點兒反常。”
??東方燕：“你不說我也沒有留意，今天真的似乎有點異常。”
??崔子玉：“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不是妖魔鬼怪吧？”
??東方燕：“妖魔鬼怪可以與人交合嗎？我不是已經給你驗明正身了嗎？”
??她的臉龐一片緋紅，含羞帶嬌地看著崔子玉。
??崔子玉沒有說話。
??東方燕神色一變，黯然神傷，因為她知道崔子玉要走了，她竟然有點不舍得。
??崔子玉想了一下，說道：“東方宮主，你回到三仙宮的時候，想方設法拖延時間，不要上太陰月壇。”
??東方燕歎一口氣，說道：“紙是包不住火的。”
??崔子玉：“我現在是神劍山莊的罪人，代表不了神劍山莊，等我派人回神劍山莊匯報後，倘若允許，我一定代表神劍山莊到風清山三仙宮走一趟，徹底了斷這一段百年恩怨。”
??東方燕眼閃光芒：“不用了，我陪同你一起回去。”
??崔子玉：“你的心思很難猜，也無法猜。為什麽呢？”
??東方燕：“我的心思並不難猜，我要等采摘了地湧金蓮才回去，所以不用刻意拖延時間，什麽時候地湧金蓮才開花，誰也不知道，隻有天知道。”
??崔子玉一愣：“原來是這樣。”
??東方燕點一點頭，說道：“你要走了吧？”
??崔子玉：“對。”
??東方燕：“祝你旗開得勝。”
??崔子玉：“謝謝，這個祝福我收下，替前方浴血疆場奮勇殺敵的將士收下這個祝福。”
??東方燕：“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崔子玉一愣。
??東方燕：“不明白嗎？”
??崔子玉點一點頭。
??東方燕：“我們是在這裏相遇相識的，也是在這裏結下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孽緣，因此我要在這裏與你結束前緣，明白我的意思嗎？”
??崔子玉：“明白，在這裏開始，就在這裏結束，然後……”
??東方燕打斷他的話柄：“等你得到神劍山莊的確認後，以三仙宮宮主的身份與你返回風清山化解掉這段延續了百年之久的宿怨。”
??崔子玉：“一言為定。”
??東方燕麵露憂色：“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段宿怨是因為神劍山莊的錯所引起的，長老護法們非要你以血來清洗，你作何了斷？”
??崔子玉：“隻要你們證明是有理的一方，而又得到神劍山莊的認可，那我就用三刀六洞的方法清洗神劍山莊所犯下的錯，冤家宜解不宜結，用我的血來結束這段延續了上百年的積怨！”
??東方燕：“好一個豪氣衝天的大俠！”
??崔子玉：“倘若是你三仙宮有錯在先呢？”
??東方燕猶豫一下，說道：“我代表三仙宮接受你的任何條件。”
??崔子玉：“別翻臉不認賬。”
??東方燕：“如果我翻臉不認帳，就算我現在說出來，這又有什麽用？”
??崔子玉一臉認真說道：“不管如何，我都想聽到你說出來。”
??東方燕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說道：“你好固執，那好，我說，我指天發誓，倘若是三仙宮的錯，我東方燕三刀六洞，向神劍山莊賠禮道歉。”
??崔子玉嚴肅說道：“有了承諾，就有了責任，你一定要遵守！”
??東方燕也嚴肅說道：“我會遵守我的承諾，但你也要遵守你的承諾！”
??崔子玉眉頭一皺：“你指的是什麽？”
??東方燕：“你說過你欠我的，無論我要你還什麽，你都還。”
??崔子玉：“是。”
??東方燕：“我恨你。”
??崔子玉：“你恨我是應該的，為何又要繞回到這個問題？至於三仙宮和神劍山莊的百年積怨，我們不是達成初步的君子協議了嗎？”
??東方燕顫聲說道：“知不知道我恨你什麽？”
??崔子玉：“還有什麽好恨的，當然是恨我玷汙了你的清白之軀，恨我破了你的九天玄女心法，損害了你的功力。”
??東方燕緩和了一下情緒，說道：“不對。”
??崔子玉：“我說錯了嗎？”
??東方燕：“本來我是這樣恨你的，但如今我不是這樣恨你了。”
??崔子玉：“那你現在恨我什麽？”
??東方燕直視著他，深沉說道：“恨你為何如此多才多藝，恨你為何是神劍山莊的人，恨你擾亂我的一池春水！你是在這裏把恨給我的，你就要在這裏把恨還給我！”
??崔子玉心裏一跳，說道：“你這是何苦呢？”
??東方燕：“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如果摔破了，它還有價值嗎？”
??崔子玉：“沒有，它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價值，變得一文不值。”
??東方燕：“人們還會珍惜它嗎？”
??崔子玉：“誰還會珍惜已經失去價值變得一文不值的東西。”
??東方燕：“破了東西再摔破多一次，會心疼嗎？”
??崔子玉：“不會心疼，可你是人，不是物件，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東方燕深深的凝視著他，然後緩緩說道：“崔子玉，我活了大半輩子，但還沒有體驗過做女人的滋味，我隻想真真正正做一回女人，我甘心情願為你付出的女人，我……”
??她哽咽了，說不下去，變得淚眼婆娑。
??原來她的情感是這麽的空虛，但又是那麽的強烈！
??這麽多年以來，她這份強烈的情感隻是被她自己築起的一座冰山壓抑住，埋藏在心底最深處，如今冰山被破開，這份情感便盡然地燃爆，全部釋放出來。
??崔子玉：“你把自己看作是什麽？”
??東方燕：“女人，不折不扣的女人，極度需要男人撫慰空虛心靈的女人。”
??崔子玉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說道：“隻在乎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
??東方燕：“是，我是這樣想，哪怕是片刻的擁有，也是好的，我已滿足，兩次都是被形勢所逼，這次我要為我自己，嚐一嚐身心都交付出去的滋味。”
??崔子玉：“值得這樣做嗎？”
??東方燕：“我雖然沒有談過真正的愛情，但是卻明白其實有時片刻的擁有，比永久的擁有更幸福，更甜蜜，更值得懷念，更值得珍惜。”
??崔子玉：“因為永久的擁有會令人生厭，甚至麻木？魔教教主厲勝天帶給你的啟示？”
??東方燕：“對，當年他想得到這一刻的歡悅差一點想瘋了，差一點被凍僵住了，有些人不是這樣嗎？曾經愛得山盟海誓的情侶，成為夫妻後，不久相互之間產生了矛盾，除了錢財之外，就是因為相處得太久以致討厭對方，最後導致感情破裂，甚至傷害對方。”
??崔子玉：“如此荒謬的事情虧你想得得出來，如果我同意，你我之間便真的變成交纏不清了，請想好。”
??東方燕動情說道：“我懂得分寸，我絕不會對你死纏爛打，我什麽都不要，隻要我們在分開之前讓我做一回轟轟烈烈毫無遺憾的女人！”
??她突然做了一個令韋嘯風大吃一驚的動作，她居然脫下了身上的衣服。
??衣服一脫，便無寸縷。
??一片春光乍泄出來。
??美麗的東西總是令人百看不厭，崔子玉曾經見過兩次見過她身無寸縷的身體，但還是看呆了。
??崔子玉的眼睛在發光。
??他突然意識到什麽，可來不及做出什麽動作，東方燕已經撲進他的懷裏，把兩片朱唇印在他的唇上。
??東方燕吻得很激烈。
??崔子玉感覺到她那兩片朱唇很灼熱，她的身體很滾燙，知道她已經情火燃燒起來了，感受到她那份不死不滅的激情了。
??在這種狀況之下，自己還能幹什麽？
??色不迷人人自迷，很多男人永遠都逃不過了這樣的一關，尤其是在漂亮絕美的女人自動獻身的情況之下，就更加沒有定力和節製力，因為大部分的男人都貪好美色，飛來的豔福就更貪。
??男人通常都有一個信條，吃的了的不要浪費，吃不了的看看也好，這是男人的通病，千古以來就存在的通病。
??血氣正濃的崔子玉開始亂懷了，心猿意馬了……
??午時了。
??崔子玉離開若心小築，不過他卻是懷著很複雜的心情離開的，他本不想虧欠東方燕，結果卻是虧欠得更多。
??任他怎麽想都沒有想到結局竟然會是這樣。
??戲完幕落，人走茶涼。
??在這神秘的若心小築留下的是什麽呢？
??瘋狂的激情與肆意的發泄？
??還是津津的回味和苦苦的傷悔？
??有誰說得清楚！又有誰道得明白！
??不管如何，最重要的是能夠定下君子之約，為日後解決神劍山莊和三仙宮的百年宿怨做了一個定調。
??崔子玉回頭望了一下，隻見東方燕站在籬笆小院裏，目送著自己離開。
??他振作了一下精神，收拾好紊亂的心情，邁開了大步，他不能再想著東方燕，因為他們兩人之間的事已經到此結束，剩下的就是兩派之間的宿怨，倘若再想著東方燕的事，隻會平添內疚，加深自己的犯罪感。
??他本是回來贖罪的，如今非但贖不了罪，反而再次“犯罪”，如果他不放開懷抱，那就自己逼自己走進一條死胡同裏。
??他一出到路口，卻嚇了一跳，看見了兩個人，那兩個人卻像根木樁般站著不動，若不是兩人的眼睛還會眨動，透露出一點生命氣息，別人一定以為兩人是死人。
??這兩個人為什麽要站在這裏？
??這兩個人又是誰？
??崔子玉的記性特別好，一眼就認出其中一個就是昨夜和東方燕交手的黑山童姥童文麗，她竟然又殺回來了。
??兩人目不轉睛地盯視著走出來的崔子玉。
??“小夥子，終於等到你出來了，還以為你已經累死掉了。”黑山童姥微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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