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又見斷魂刀（4）
程丁山看著光潔明淨的聚義廳，擦拭一下茶幾，點頭說道：“每一個地方都打掃得一塵不染，好幹淨的地方啊！”
??上官龍道：“本座本來就是個喜愛幹淨的人。”
??程丁山道：“太愛幹淨的人，個性都很倔強，屬於心高氣傲那類人，因此在他的世界裏，是容不下半粒沙子的。”
??這是一句含沙射影的說話。
??上官龍道：“在本座的世界裏，是容不下沙子的，隻容得下江山，容得下美人，相信那個人也是一樣。”
??程丁山哈哈大笑。
??上官龍微笑道：“有人曾經這樣評價過本座。”
??程丁山饒有興趣道：“哦？誰？”
??上官龍道：“一個叫崔子玉的人。”
??程丁山一愣，沉吟著：“崔子玉？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記起來了，現在江湖上最有風頭的那個年輕人，他也來過山水莊作客？”
??上官龍道：“是的。”
??程丁山道：“座上賓？”
??上官龍道：“是。”
??程丁山漫不經心道：“你想拉攏他？”
??上官龍道：“是。”
??程丁山道：“結果呢？”
??上官龍道：“我踢到了一塊石頭，他踢到了一塊鐵板。”
??程丁山笑道：“有趣，有趣，兩個相互看不順眼的人，結果還是相互看不順眼，對不上號。”
??上官龍道：“就是這樣。”
??程丁山淡然說道：“談不攏，那就讓他在這個世界消失吧。”
??上官龍道：“試過了，結果卻是以我損兵折將告終，而他卻還活得好好的。”
??程丁山道：“他有什麽來頭？”
??上官龍道：“不知道，很神秘，他現在和盧紹南在一起。”
??程丁山皺一皺眉頭，說道：“這倒真有點棘手，不過在我東廠眼裏，他盧紹南又算得了什麽，隨便給他一個罪名，他就要亡命天涯。”
??上官龍道：“那就仰仗程大檔頭了。”
??程丁山這才知道自己被上官龍下套了，不禁在心裏罵道：“好一隻老狐狸，竟然把我也給繞進去了，對付盧紹南，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禍事，我隻是嘴上說說而已，我才沒那麽笨上你這個大當。”
??他眼珠子一轉，說道：“治盧紹南的罪，沒什麽大問題，但也得要看時候，那個人這次下江南，是秘密而來的，不宜公開，等辦完所有事再說吧。”
??他很輕巧就把這件事推脫過去。
??上官龍心裏暗暗罵道：“好狡詐的老狐狸，說了等於沒說，真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我總有法子把你們都繞進去的，你就等著。”
??他微笑說道：“大檔頭所言極是，正事要緊，正事要緊。那個人喜歡什麽？”
??程丁山道：“金銀珠寶，江山美人，誰不想要？”
??上官龍道：“好的，本座到時就要備一份厚禮，給你和那個人。”
??程丁山道：“好，那我就在杭州等上官教主回來。”
??他指著掛著大廳正中央位置的那副對聯，稱讚說道：“寫得不錯，極有霸氣，集天下英雄，十年滄桑改日月；會四方豪傑，一朝風雲換千秋。”
??上官龍豪氣萬丈道：“天下不是一個人的天下，誰有本事誰就擁有天下，正所謂‘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當’，哈哈哈——！”
??程丁山道：“那就祝願上官教主能天隨人願。”
??上官龍道：“本座也祝願那人天從人願。”
??程丁山道：“彼此，彼此，告辭了。”
??上官龍道：“不住幾天玩玩？”
??程丁山道：“我可沒上官教主這樣清閑的命，還得要到杭州替那人打點好一切。”
??上官龍道：“本座送你出去。”
??程丁山道：“上官教主這裏有沒有馬車？”
??上官龍道：“當然有。”
??程丁山道：“可否能給我一輛？”
??上官龍馬上明白過來，叫道：“韓總管。”
??韓官正走進來：“主人有何吩咐？”
??他真懂得分寸，在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絕不稱呼上官龍為聖主，而是改口稱為主人。
??上官龍道：“準備好最好的馬車，交給大檔頭。”
??“遵命。”他快步離開。
??上官龍道：“大檔頭，請。”
??他從未親自送客出大門的，可見程丁山的分量有多重。
??程丁山的出現可謂是春風送暖，帶來的可是幫助他實現夢想的好消息，對於這樣重要的人他能不重視嗎？
??高高在上的人往往就是這樣，隻要有利益的事情，他就會放下身段，取悅對方。
??程丁山道：“上官教主，請。”
??兩人一前一後往大門走去。
??一輛又大又漂亮又華麗的馬車駛了過來，平平穩穩地停泊在大門外。
??程丁山稱讚道：“好漂亮的馬車！用我的人來趕車吧。”
??馬車夫下車。
??一名勁裝大漢上了馬車。
??上官龍道：“從此歸你了。”
??程丁山笑道：“謝了，兩匹好馬換這輛馬車，還是我賺了，那人到的時候，就有得用了，上官教主，告辭。”
??他登上了馬車，一看裏麵的設施，不禁低聲罵道：“有酒有食物，這個上官龍，好會享受。”
??趕車大漢抖動韁繩，催馬離開。
??其餘八個勁裝大漢分成前後護送著。
??程丁山何許人也？
??是堂堂的東廠大擋頭，平時出入可是前呼後擁威風之極，一向行事高調最講排場，但今天卻像普通人一樣毫不顯眼，坐馬車到杭州，不讓從京城來的官員和認識他的人看到他從而知道他到來，可見他幹起事情來的細微和謹慎。
??上官龍獨自回到大廳。
??他的心情愉快之極，興奮之極，盡管他見慣世麵，有豐富的人生經驗，但是仍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盡然表露於臉。
??上官龍萬萬沒有想到那個人居然這麽快就來找自己談合作分天下的事宜，隻要和這個人達成正式的協議，簽署了之後，他就如虎添翼，事半功倍，他根本不在乎還需不需要東瀛人的相助。
??事情出乎意料的這麽順利，他怎麽不高興、怎麽不興奮。
??難道自己真是順應天命，注定自己是九五之尊？注定自己是開邦定國的皇帝？
??他大笑起來，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樣燦爛的笑容，在他的印象之中，已經久違多年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立即見到那個人。
??他雖然有這個念頭，但是卻按捺住了，因為他明白有些事情是急也急不來的。
??他喃喃自語道：“二弟，好樣的，當初調你去京城，總管北邊的事務，是最正確的事，終於把那條大鱷魚釣上鉤來，了不起，了不起。”
??“聖主。”這時韓官正走進來躬身行禮。
??上官龍收回遐想，說道：“什麽事？”
??韓官正道：“林頭領和那幾個倭人前來告辭。”
??上官龍道：“叫他們進來。”
??韓官正道：“是。”
??他轉身出去，不一刻，帶著林海和換了漢裝的小五次郎、藤田俊、依賀三郎進來。
??上官堆起滿臉笑容道：“將軍，你們要出發啦？”
??小五次郎道：“是的，上官先生還有什麽交代的？”
??上官龍道：“訓練好你的部下，他日馳騁沙場的時候，殺他個所向披靡。”
??小五次郎道：“這個必然的。”
??他一揮手，藤田俊恭敬地雙手把畫卷呈遞到上官龍麵前，小五次郎道：“來不及臨摹畫作了，畫卷就留給上官先生了，請先生務必找到細川康美哲。”
??上官龍把畫接過，說道：“一定傾盡全力找她出來，送回東瀛去。本聖祝各位一路順風，平安到達駐紮地，林海，你一定要保證將軍的安全，不能有任何的閃失，否則你就提著腦袋回來見本聖。”
??林海說道：“屬下一定傾盡全力把小五次郎將軍平安送達。”
??上官龍道：“你先進秘密山洞找到琴翁的屍體，本聖派人在岸上等著，然後送回安葬在後山裏，他是我們的大功臣，不能死無墳塚。”
??林海激動得熱爐盈眶，莊重說道：“屬下一定完成任務！”
??上官龍道：“韓總管，派人帶著棺木隨同他們出發，接琴翁回家。”
??韓官正道：“是。”
??上官龍道：“將軍，本聖就不相送了，還有緊急事情要處理，請諒解。”
??小五次郎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好，上官先生，後會有期。”
??上官龍道：“韓總管，代本聖送一送將軍。”
??韓官正隨同小五次郎出去。
??大廳裏就隻剩下上官龍，他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聲，說道：“崔子玉，我的力量更加壯大了，看你怎麽和我鬥？看你如何螳臂當車？哎呀，看來你不光是我的克星，也是我的福星，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是如此，我也如此，你千萬不能早死，和你鬥，和你較量，其樂無窮，其樂無窮，哈哈哈。喲，光想著事情，處理事務，忘記問韓官正那件事辦得怎麽樣了。”
??他在沉思，突然神色起了變化，顯得心情激蕩，他走出大廳，望著天空。
??他看見韓官正正往聚義廳走來，不禁一笑，快步走過去。
??韓官正嚇一跳，上官龍親自迎接下屬這是很罕有的現象，盡管他知道是為了什麽，但還是吃驚，急忙上前行禮：“聖主。”
??上官龍道：“免禮，免禮，昨晚忘記問你了，那一件事辦得怎麽樣？”
??韓官正道：“屬下昨晚本想要匯報的，但看見聖主這麽多事務要處理，所以沒說，聖主要屬下去做的事情雖然是大海撈針的事，但屬下幸不辱命，把這根針撈起來了。”
??上官龍激動起來：“好好，好好好，終於找到她了，人呢？”
??韓官正道：“屬下怕這裏人多嘴雜，萬一傳到聖妃耳裏就不好辦了，雖然聖妃很好，但女人始終會吃醋的，如果傳到聖姑耳裏更難辦，可能會把這裏掀翻都有可能，所以屬下擅作決定，把人安頓在後山的小別院裏。”
??上官龍豎起大拇指道：“很好，做得很好，這件事真的不能讓聖妃聖姑她母女倆知道，她怎麽樣？”
??韓官正道：“聖主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親耳所聞親眼所見比什麽妙言美詞都好。”
??上官龍笑一笑，心怯說道：“我這副模樣還可以吧？”
??韓官正道：“絕對可以。”
??上官龍滿臉喜悅道：“走，走，走，立即走。”
??兩人出了山水莊，沿著一條隱蔽的山路而行，在一個山坳處閃出幾個大漢，韓官正一揮手，幾個大漢立即隱退，大約半個時辰左右，到了一座小庭院前。
??十個精芒閃射的大漢守在小庭院的周圍，一見上官龍韓官正，正想行禮，上官龍一揮手，沒有人再動，原地站著。
??韓官正停住腳步，小聲說道：“聖主，人就在裏麵。”
??上官龍的情緒明顯得起了變化，點一點頭，整一整衣襟，理一理發冠，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韓官正一揮手，所有人立即撤離，退得遠遠的。
??兩個丫鬟站在廳前，看見上官龍走進來，嚇得立即想跪地，上官龍示意別出聲，一揮手，兩個丫鬟會意，腳步輕輕離開。
??上官龍走了進去，隻見一個美麗的中年尼姑在聚精會神練字，他眼睛濕潤了，嘴唇在哆嗦著，輕輕叫道：“梅子，梅子，梅子。”
??那中年尼姑聞聲陡然全身一震，這似曾相識但又點陌生的聲音，她立即抬眼一看，完全呆住，手中的筆掉落，呼吸開始變得急速起來，那雙美麗的眼睛布滿了晶瑩的淚水。
??她向著上官移動著腳步，哭泣著問道：“龍哥，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上官龍帶著哭腔道：“是我，是我，是你的龍哥！”
??中年尼姑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叫，想撲過去，但卻覺得天旋地轉，雙眼一翻，就要昏倒在地。
??上官龍一個箭步向前，抱住她，哭著：“梅子，梅子，梅子。”
??梅子呻吟般說道：“龍哥，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上官龍淚流滿臉道：“是我，是我，你沒有做夢，你不是在做夢。”
??他拿起梅子的手，摸著自己的臉龐：“夢有這麽真實嗎？”
??梅子終於反應過來，緊緊抱著上官龍，哇哇大哭：“龍哥，梅子等你等得好苦啊！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啦！”
??上官龍道：“我也找你找得好苦啊！”
??兩人抱頭痛哭。
??哭聲逐漸衰弱，然後完全停止。
??上官龍和梅子的雙眼都是又紅又腫，兩人互相替對方擦淚，然後又哭又笑地再次擁抱在一起。
??上官龍道：“你怎麽出家了的？”
??梅子聲音沙啞道：“三十年前，我十五歲，你說要闖蕩江湖，揚名立萬，離開小山村後，我等了你五年，父母逼著我嫁人，我誓死不從，但她們還是要把我嫁出去，我偷跑出來，饑寒交迫的我，昏倒在路邊，剛巧一個老尼姑經過，救了我，為了躲避父母逼婚，便削發出家，想著就此度過人生，三個月前，一幫人找到深山小廟來，把我當年給你的蝴蝶結拿給我看，我知道是你令他們來找我的，我想起你的狠心無情，當時不同意來，結果他們便把握給綁來了。”
??她狠狠捶打著上官龍的胸膛，忍不住又哭起來：“你說過回來娶我的，你說過回來娶我的，為什麽不回來？為什麽要等到我花殘柳敗人老色衰才回來找我？”
??上官龍道：“冤枉，真是冤枉，我回去過，但你父母說你已經嫁人，不要去打擾你，所以我就離開了，這些年來我一直把你藏在心裏，我不甘心，所以六個月前派人去尋找你，天見可憐，終於找著了你。”
??梅子說道：“原來如此，原來我們彼此錯過了。”
??上官龍激動道：“是我的錯，我要彌補一切。”
??梅子深情說道：“我已經出家了。”
??上官龍道：“我不管，你是我的女人，從這一刻開始，你要蓄發還俗。”
??他猛然吻住梅子的嘴唇，吻得是那麽的深情。
??梅子掙紮著，但卻逐漸變得無力，最後酸軟無力，沉醉在這熱烈的擁吻中，她所有的氣惱、所有的憤恨，都被這擁吻摧毀盡了，剩下的隻有女人的柔情。
??她等待了三十年，相思了三十年，不就是在等這一刻嗎？
??上官龍突然抱起她，往臥室走去。
??她心跳加速，嗔道：“你想幹什麽？”
??上官龍道：“幹三十年前就想3但又不敢幹的妙事。”
??梅子不由得噗嗤一聲笑起來，滿臉通紅，蹬著腿害羞說道：“我不幹，我不幹，我不幹。”
??上官龍滿臉幸福道：“那你想幹什麽？”
??梅子說道：“不嫌棄我人老色衰花殘柳敗嗎？”
??上官龍道：“你永遠都是我那個十五歲的小梅子。”
??梅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甜蜜的笑容。
??上官龍道：“你嫌棄我老了嗎？”
??梅子說道：“你永運是我那個三十年前的龍哥。”
??上官龍把她放在臥床上，滿眼都是柔情的看著她，她也柔情似水地看著上官龍。
??兩人緊緊擁吻在一起，衣服不見了，隨後響起一聲充滿了甜蜜、充滿了幸福、充滿了喜悅的呻吟，從窗戶裏飄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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