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33 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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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玲玲板起臉, 教訓道:「說中文。」
涵涵立刻乖巧改口:「好的,媽咪。」
「乖,」朱玲玲兩隻手都拎著東西, 只能口頭表揚一下, 看著他努力蹬著兩條小短腿撲騰撲騰地跟上自己, 忍不住放慢了步伐,問:「涵涵真的不累么?」
「一點點,」涵涵認認真真地說,「但是媽咪也很累, 媽咪是女孩子。」
朱玲玲噗哧一笑, 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第一次電梯里見到夜寒時, 老實說這男主基因是不是有點強大啊, 小孩連他面都沒見過呢, 紳士風度就已經學了個十成十。
看小傢伙裹在格子圍巾里紅撲撲的臉蛋,她心都萌化了。
話說回來, 小孩子長的是真快, 好像只一眨眼的功夫,就這麼大了。
朱玲玲還記得自己當初是如何千辛萬苦地生下他, 早產一個月,大出血幾乎折騰掉她半條命,直到天光初亮時產房裡終於響起了第一聲微弱的嬰兒哭啼, 她登時淚流滿面地昏厥了過去。
這些年邊上學邊帶娃過得很不容易, 幸好涵涵一直很乖, 不愛哭也不愛鬧, 認字之後給本小畫冊他就能安安靜靜呆一天,省心得令人驚訝。
走出機場大廳,冬夜裡薄寒刺骨,朱玲玲微微抬頭,對著清透的夜空呵出淡淡的白霧。
五年了,遲市,她終於還是回來了。
其實一開始沒打算回國,紐約本來就是一座時尚氣氛濃郁的大都市,她這次又多學了四年的服裝設計,對時尚行業更加得心應手。但是耐不住周美梅的電話轟炸,她有多思念這個女兒和外孫,朱玲玲是知道的。
但朱玲玲還是不想跟原文的劇情撞上,這些年她時不時地就會產生疑惑:現在的日子到底是真實,還是小說?
不知不覺都已經過了五年,一開始她還隱隱存著希望說哪天一覺醒來就回到現實,然而到了現在,所有幻想早就沒了。
正因為如此,她才不想走原女主的路。這部小說因為時間過去太久,連結局看沒看完都想不起來了,反正過程就是被各種惡毒女配摁在地上摩擦,雖說每次都會有各種深情男配不求回報地出手相救,但朱玲玲畢竟不是原女主,她人生中最怕的兩件事:第一,麻煩別人;第二,欠人人情。
想想都覺得生無可戀。
她磨蹭了很久,依稀記得書中女主帶兒子回來的時候是夏天,她就一直磨,磨到冬天,直到今天除夕之夜,才終於下定決心回來看看。
坐上計程車之後,忽然又有種類似於近鄉情怯的心情,看著車窗外快速劃過的一棟棟熟悉又陌生的高樓,心裡不喜不悲,只剩茫然。
為了趕走這些亂七八糟的負面情緒,朱玲玲收回目光,故意逗問兒子:「呆會見到姥姥姥爺該說什麼?」
涵涵正抱著手機玩掃雷,小手在屏幕上快速戳戳點點的同時,用中文字正腔圓地回答:「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朱玲玲扶額:「是新,年,好!」
涵涵很聽話地跟著重複一遍:「新年好。」
前面的司機大叔噗哧一聲笑了,真誠地誇道:「這小孩以後肯定有前途。」
「是金錢的錢吧,」朱玲玲無奈地摸摸兒子的小腦袋,片刻后,也忍不住笑開。
回到家已經是十一點多,朱玲玲拖著沉重的大箱子,帶著涵涵,按下安家住宅的門鈴。
門一開,裡外的人都愣了。
朱玲玲是因為沒想到回來第一個見到的會是安曼容,而安曼容是壓根兒沒認出她。
長這麼漂亮一小姑娘,大年三十拖箱帶娃上門,難不成是爸爸在外麵包的二奶?
這麼想著,安曼容的臉上情不自禁地透露出一絲驕矜和鄙夷來,淡淡地說:「對不起,我爸不在家,麻煩您改日再來。」
說著,便要關門。
卻不料那女孩速度極快伸出一隻腳,穩穩地抵住門,然後她在安曼容不耐煩的眼神中摘下了帽子,皮笑肉不笑地說:「容容,我是你姐。」
安曼容的臉色瞬間僵住了,她直直地盯著面前的女孩,昏暗的燈光下,一張精緻的鵝蛋臉白得快要反光,眼睛又明又亮,像含了兩汪水,褐色的長發有些凌亂地散落下來,眉目間隱隱透露出旅途的疲憊,卻意外地增添了幾分楚楚動人。
這是那個棺材臉土包子安玲玲?安曼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朱玲玲歪了歪頭,多出一股以前在她身上從未有過的俏皮勁:「容容?」
安曼容一下子被點醒了,臉上艱難地擠出一個喜悅的笑容,「怎麼回來了也不說一聲?快進來吧。」
「矮油,人家想給你驚喜嘛,」朱玲玲故意噁心她。
安曼容額頭的青筋都爆出來了,這可真是個大「驚喜」,她甚至後悔自己當年沒在她自殺抹脖子的時候補上一刀。
「來,涵涵,快叫姨媽,」朱玲玲拉過涵涵。
安曼容太陽穴突突兩下,說:「.……喊姨就好。」
涵涵看向朱玲玲,朱玲玲邊給他換鞋邊說:「那就喊小姨吧。」
涵涵抬起頭,糯糯地喊:「小姨。」
安曼容死死掐著手心,好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乖。」
朱玲玲刻意忽略了她話中的咬牙切齒,自顧自換好鞋子,帶著涵涵進去。
遲市想必也有除夕夜不關燈的習俗,此刻三層樓上下燈火通明,物件陳設和她五年前走的時候別無二致,只是稍微陳舊了些。客廳里的液晶電視開著,在直播《春晚》,茶几上擺著一個鑲滿水鑽的手機,想必剛剛只有安曼容一個人在這,朱玲玲四下掃了一圈,友好地問:「爸媽呢?」
「爸出去打麻將了,媽說頭痛,在樓上睡覺,」安曼容盯著電視回答。
朱玲玲點點頭,安曼容並沒有任何要主動幫忙收拾的意思,朱玲玲也沒指望她,熟門熟路地帶著涵涵把東西拎到一樓左側的小房間。
房間里的東西也還是老樣子,一張小床,一張書桌,兩個柜子,朱玲玲走過去拉開其中一個,裡面還掛著不少原主穿過的衣服,都是些樸素的碎花格子,褲腿肥大的牛仔褲,下面擺了一大盒五顏六色捲成團狀的襪子。
陌生的,又熟悉。
是那個叫安玲玲的女孩真實存在的痕迹。
朱玲玲心裡酸酸的,把柜子門關上,涵涵在後面咬著棒棒糖問她:「媽咪,現在不收拾嗎?」
「不了,今晚將就睡一下,明天等你外婆醒了,讓她給咱們在樓上找個房間,」朱玲玲低聲說。
翌日一早,朱玲玲起床推開門,和大廳里正坐在沙發上發獃的周美梅對了個正臉,安曼容顯然是還沒來得及跟她說。因為周美梅的身體明顯震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站起來,半晌才啞聲問:「玲,玲玲?」
「媽,」朱玲玲也梗咽了。
平心而論,整個安家就只有周美梅這個母親是真心實意待她,隔三差五一通電話,平時總偷偷給她打錢,每年還要跑幾趟紐約看她,讓朱玲玲在這個未知的異世界難得感受到了一點溫暖。
如果不是為她,朱玲玲死也不會回這座城市來。
「玲玲啊!」周美梅幾步撲過來抱住朱玲玲,抽泣著說:「你這死丫頭,說走就走,說回來就回來,提前跟媽打聲招呼會死啊!」
朱玲玲埋在她頸窩處,吸著鼻子說:「這不是想給您驚喜嘛。」
這回是真心的。
「頭都給你嚇痛了,還驚喜,」周美梅含淚而笑,一隻手揉著額角嗔道。
母女倆安靜地依偎了一會兒,朱玲玲心裡暖融融的。
周美梅又想起來:「涵涵呢,我外孫呢?」
朱玲玲指著房門,「在裡頭睡覺,我去喊他。」
「別,」周美梅照著她的腦門就是一巴掌,低聲罵:「他睡好好的你把他弄醒幹啥!」
還不是看您想見他,朱玲玲捂著額頭,默默地想。
「來,早餐想吃什麼,」周美梅抹去眼淚,重新高興起來,趿拉著拖鞋往廚房走:「面還是粥?哦對了,冰箱里好像還有餃子餛飩。」
「都可以,」朱玲玲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兩碗清湯麵很快上桌,煎蛋兩面金黃,蛋黃完全凝固,朱玲玲咬了一口,眉開眼笑,她最討厭吃流心蛋了。
母女在餐桌上繼續絮絮叨叨。
去年安國富在外面的一個女人給他生了兒子,他高興壞了,居然想把兒子接回來養,周美梅跟他大吵了一陣子,結果這半年他幾乎都沒怎麼回過家。
丫的果然是渣男,朱玲玲咬斷麵條,忿忿道:「那現在呢?媽你就這麼忍了?」
「隨他吧,不然還能怎麼辦,」周美梅直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