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32 顧母

  此為防盜章


  傭人們都拿眼睛望著朱玲玲,等她的吩咐, 朱玲玲被看得不好意思, 把心一橫,斗膽跑過去直接問夜boss了。


  此時, 夜寒時大約正在開視頻會議,英俊的臉上照例沒什麼表情, 冷漠得很有味道。朱玲玲聽到電腦里傳來一個女人尖細的聲音,在用英文語速很快地說道:「關於這項條約我有以下幾點看法, 首先……」


  朱玲玲輕手輕腳地走到辦公桌前, 夜寒時把臉轉過來, 她便把便簽本推過去,上面寫了:夜總, 請問你想將書架整理成什麼樣子。


  沒打問號,她還記得付琛說他不喜歡逗號句號以外的符號。


  夜寒時沒有生氣, 略微低頭, 拿過自己的鋼筆, 旋開筆帽。


  純銀色的外殼泛著金屬的冰冷光澤, 捏在他那骨節分明的手裡好看極了。


  電腦里的人已經就那不知什麼合約開始討論起來了,七嘴八舌,他寫兩個字便不得不停下來, 回應一兩句, 再低頭繼續寫。就如此停停斷斷, 過了好久才寫完。


  朱玲玲一邊懷著「不好意思打擾了」的愧疚心情, 一邊光明正大地欣賞美色, 等他把便簽本遞過來,她粗略一看,哇,這運筆蒼遒有力,行雲流水,果然字如其人。


  再一細看:


  首先是按照時間、分類排序,這些歸你做主,但是我希望在我需要的時候你能很快給我找出來。


  其次,我不喜歡看到不一樣大的書擺在一起。


  扔了重買。


  朱玲玲:「……」


  他的臉已經轉了回去,重新投入到會議中。


  朱玲玲率領四位傭人開始幹活。


  因為夜寒時那邊還在開會,大家都輕手輕腳,不敢弄出多大聲音。


  整整一面牆的書啊,一面牆!當朱玲玲站在木製書梯上小心翼翼地往下運書的時候,真是想給某人跪了。


  夜奆奆,您的龜毛症可真是太嚴重了,早治早超生吶!

  好在穿過來的這些年在國外孤身一人帶著孩子,偶爾還得自己扛扛大米換換煤氣什麼的,體力已經變強了許多,要是擱以前那個養尊處優的朱大主編,這活還真干不下去。


  辦公室里雖然有專門的保潔阿姨定期打掃,但是書架裡面是打掃不到的,書一拿出來就看得裡面見灰塵集了厚厚一堆,朱玲玲估摸著夜boss看到了肯定忍不了,就帶傭人們拿了抹布蘸水一點一點擦,可真他媽累死個人。


  下午五點多,整面書架煥然一新,大小不合群慘遭嫌棄的書裝了三大紙箱都沒裝完,朱玲玲登記完捨不得真扔,讓人幫忙搬到公司的小倉庫里,這樣中午無聊的時候還可以拿過來翻翻。


  傭人們離開之後,她把抹布桶等用品送回保潔室,再回來,看見夜寒時正靜靜地站在書架前,仰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夕陽從另一面的落地玻璃后灑進來,橘黃色的餘暉籠罩著他頎長的背影,素來顯得有些過於冷硬的側臉在浮光中也變得柔和起來。


  朱玲玲看得有些呆了,直到他轉過臉來,看她。


  「夜總,怎麼了?」她咳了一聲,走過去問。


  夜寒時沒說話,伸手去拿旁邊的書梯,朱玲玲簡直是神經末梢自動反應地就要伸手幫忙,結果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


  他閃電般地縮回了手,眉頭微微蹙起,如同碰到了什麼洪水猛獸。


  朱玲玲自認現在臉皮已經厚比城牆拐角,這會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發起熱來,他反應這麼大,搞得她好像……輕薄了他一樣。


  她把手縮到背後,結結巴巴地道歉:「對、對不起。」


  夜寒時平靜地說:「沒事。」


  他又伸手把書梯拿過來,支穩,抬起一隻腳,剛踩上一格又停住,他低眉解自己西裝前的扣子,脫下來,放在書架一層的空位置,然後再鬆了白襯衫的袖口,繼續往上爬。


  當他脫衣服的時候,朱玲玲聞到面前的空氣里浮過一陣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種古老的紫羅蘭香粉味道,帶著歲月凝滯的厚重感。


  她的心忽然砰砰直跳,想起曾經高中時期暗戀過的一個男孩,每次見到他時,她的心跳也是這樣,慌亂得像是有一百匹鐵甲戰馬奔騰而過。


  她仰起頭,看他伸手從最高一層的架子上抽出一本,然後下來。


  他重新回到地面上,把那本書遞給朱玲玲,然後重新拿起西裝外套,說:「可以下班了。」


  朱玲玲愣愣地接過。


  辦公室的門「咔嗒」一聲響,被輕輕帶上。


  那股紫羅蘭香好像還在,又好像沒了,若有若無,在黃昏中暗暗浮動著,很像他給人的感覺,朱玲玲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是一種神秘的,能讓人心靜下來的感覺。


  她看看手中的書。


  《莎士比亞十四行詩》。


  這是……情詩嗎,給她?

  她滿腦子漿糊,隨手翻了兩遍,還是不敢相信。


  友情?愛情!不能吧,這這這麼快,太突然了……


  她有些接受不能,想不過,正要離開時,轉身時忽然靈光一現。


  她捲起袖子,噌噌噌爬上書梯,把這本莎翁詩集塞進剛剛他抽出來的位置。


  果然。


  ……比旁邊的書高了……


  大約一毫米……


  朱玲玲:媽的……神經病!


  「只能送到這兒了,我的車進不去,」司機師傅回頭對朱玲玲說。


  朱玲玲趴在車窗看外面,四周豪車雲集,這輛計程車反而成了最顯眼的,路過的人都有意無意地瞟兩眼,朱玲玲淡定地從包里摸出墨鏡帶上,然後付了車費,施施然下車。


  外面冷風簌簌,朱玲玲昂首頂著各種異樣的目光在鐵門邊等了半天,安曼容這才裹著一件大衣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


  「姐,你來太晚了,」安曼容把手裡的袋子遞給她,「孟大小姐訂婚儀式都結束了。」


  「哦,那還有菜嗎?」朱玲玲嗓門賊亮。


  「.……」


  旁邊兩個路過的僕人發出竊笑聲,安曼容尷尬不已,心裡暗罵了一萬句土鱉,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先,先進去再說。」


  孟家裡面更加奢華,客廳大得能塞下一整個足球場,裡面衣香鬢影熱鬧非凡,二樓上面有一支小型樂隊正在忘我地演奏《拉各斯基進行曲》,悠揚的音符里,紳士和名媛們披著暗黃的燈光抱在一起翩翩起舞。


  朱玲玲被安曼容一路拽到洗手間里,安曼容非常不耐煩地催促著:「快換衣服吧。」


  朱玲玲哦了聲,走到洗手池邊看鏡子,她下午是畫了淡妝的,但此刻已經脫得差不多了,她問:「容容,你有帶化妝品嗎?」


  安曼容看她一眼,這裡的燈光更加昏黃,將朱玲玲的臉部線條修飾得愈發精緻,纖長濃密的睫毛在鼻側投下濃重的陰影,美麗得驚人。


  安曼容心裡憋著一股氣,這個土包子憑什麼變得這麼好看了,她以前又黑又丑,腦子還有點拎不清,在學校里天天鬧笑話,有次她被他們班上幾個女同學欺負,一張試卷撕得粉碎灑在兩棟教學樓中間的草坪里,逼她跪在地上撿,那時候全校學生都趴在走廊看熱鬧,朋友在耳邊小聲點評說容容你可比你姐姐漂亮多了,你姐看上去像是智力有問題,安曼容高傲地扭頭,辮子一甩,不屑地說誰樂意跟她作比較了.……但是畫面一轉,醜小鴨成了天鵝,還是只剛留洋鍍了層金回來的金天鵝。


  「沒帶,整了容還需要化妝嗎?」安曼容脫口而出,說完立馬就反應過來,自己這句話裡面的酸味有多濃。


  朱玲玲頓時在心裡嗤了一聲,似笑非笑地說:「整了也要化啊,不然萬一刀口被別人看見了多尷尬。」


  安曼容眼睛亮了:「你真整了?」


  朱玲玲看她這麼期待的模樣,嘴角忍不住抽搐兩下,強忍著笑信口胡謅:「當然啦,整張臉都動過,鼻孔里還有老長一道手術留的疤呢,」為了加強可信度,還特意補充一句:「千萬別告訴爸媽哦。」


  安曼容胡亂嗯了聲,立刻湊近了盯著她看,太自然了,完全看不出來。


  「你在哪家醫院整的?」她說著,還真要去翻朱玲玲的鼻孔。


  朱玲玲一把拍掉她的手,故作受驚狀:「你幹嘛,別把我十五萬的鼻子毀了!」


  安曼容終於發覺自己的表現太過急切,訕訕退後兩步,說:「才十五萬啊,挺值的。」


  朱玲玲心有餘悸的模樣,誇張地護著臉去裡間換衣服。


  關上門,她放下包,捂嘴無聲地爆笑了一會兒,安曼容剛剛那又嫉妒又羨慕的表情實在是太精彩了,待會該不會問她要整容醫院的地址吧.……非常有可能。


  朱玲玲笑夠了,拭去眼角的淚花,開始從紙袋裡掏出衣服仔細研究,安曼容不會那麼好心,所以這上面肯定有手腳,前後檢查一遍,沒找到,她不信邪,又里裡外外找了一遍,最後果然發現腰部一條衣縫的線被剪了,斷口整齊,明顯人為,如果直接穿出去的話,估計過不了一會兒就會綻開。


  她真是無語了,完全搞不懂這個安曼容為何會這麼恨她,明明是親姐妹,害姐姐當眾出糗她臉上有光?


  是不是豬啊這人!


  「姐,還沒換好嗎?」安曼容眼睛里閃過一絲狐疑,安玲玲發現什麼了?


  「好了好了,馬上。」


  說是這麼說,裡面仍舊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磨蹭什麼,安曼容焦躁地看了好幾次手機,門終於慢慢拉開。


  首先看到的是鑲著水鑽的高跟鞋、一截纖細的小腿和輕盈薄透的裙擺,然後人才提著包款款走出來,安曼容的視線順著那晃動的長裙往上,看見她上身被一塊淺藍色的紗織圍巾罩得嚴嚴實實,頓時傻住了。


  朱玲玲撥了撥頭髮,眉眼帶笑地問:「怎麼樣?」


  安曼容表情僵硬:「你……」


  「哎呀,都怪你的這件裙子太透了,」朱玲玲忙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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