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傲因

  顧小道士和夏山趕來的時候, 只能看到一柄長劍把一個紅衣女子給釘在牆壁上,劍鋒從肩肘刺穿過去,卻不見任何的血跡。


  紅衣女子猙獰地看著梁泉, 撕扯著被釘住的位置,長劍靈光微動, 屢屢把紅衣女子的反抗鎮壓住。


  「師兄, 這是什麼?」顧小道士詫異地說道,女鬼又不是女鬼,表面又看不出來是什麼異獸。


  「她是那個二樓的人。」夏山借著月光敏銳看了眼,突然叫道。顧小道士聽夏山這麼一說, 立刻反應過來,「的確是她。」


  如果上次那女人看起來還像人的話, 現在被釘著的紅衣女子除了曼妙的身材, 就看不出哪裡像是個人了。


  扭曲的面容讓五官都移了位, 閃爍著綠光的眼睛詭譎異常,指甲尖細,手指死死握著劍身,指甲敲打在劍鋒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梁泉翻窗躍下,輕巧落地,看了兩眼小輩,這才注意到這紅衣女「人」。


  顧小道士和夏山的靠近顯然刺激到了這個紅衣女「人」, 她激動地掙紮起來, 眼球突出, 暴動的姿態讓顧小道士和夏山猛地往後倒退了幾步。


  紅衣女「人」咯咯笑起來, 撕裂開大口,一條濕漉漉的長舌頭從嘴裡甩出來,橫掃過前院的樹榦,強勁的力道把整棵樹都攔腰斬斷!


  顧清源忙於避開倒下的樹榦翻滾到牆角,那回折來的舌頭一下子便捲住了顧小道士,緊縮的力道讓他全身的骨頭都發出咔噠的聲響,猛地舉到了半空中,顧小道士的臉色一剎那就慘白起來。


  梁泉手腕一動,長劍拔出,在紅衣女「人」將落未落之時,梁泉反手一劍,狠厲地砍在了她的舌頭上!

  顧清泉一個屁股蹲伴隨著紅衣女「人」的舌頭一起摔落下來,砸得他臉色哀哀叫喚。地上一條光滑濕潤的舌頭蠕動了兩下,紅衣女的嘴巴張張合合,尖銳的聲音正要發出,她嘴巴立刻被紙往後給捂住,巨大的力道讓紅衣女一下子貫在背後的牆上。


  顧小道士把劍當做暗器一般甩出去,投擲到紅衣女「人」身上,梁泉的飛劍隨之而來,又一次把紅衣女「人」給釘死在背後的牆壁上,貫穿力道使得背後的牆壁都給劍鋒刺透。


  紅衣女「人」雙手的指甲暴漲,抓撓著背後的牆壁,發出尖銳的聲響。


  梁泉手腕一翻,數張黃符凌空而起,猛地捲入紅衣女「人」的四肢,剩下的一張替換了小紙人的位置,裹住了紅衣女「人」的嘴巴。


  雙重保證下,才確保了紅衣女「人」無法逃脫。


  夏山在剛才的戰局中被明顯排除,機智地站在了紅衣女「人」的舌頭應該攻擊不到的地方,在戰鬥結束后,才小跑著過去攙扶住了唯一受傷的可憐蟲。


  顧小道士在剛才的舌頭攻擊下一點事都沒有,唯一受傷的地方是從半空中摔下來時姿勢沒調整好,直接挫在了尾巴骨上。


  這個酸痛讓他臉色到現在都不怎麼好,時不時反手摸一摸尾巴骨的地方,哪怕夏山再怎麼擔心,看著顧小道士這樣,都忍不住說道,「你這樣子,我會以為你尾巴骨上要長尾巴了。」


  「去你的。」顧小道士要不是現在負傷,肯定一腳踩在夏山腳面上,「師兄,她是什麼?」他一瘸一拐地走近,仔細看著這紅衣女「人」的面容。


  他現在渾身濕噠噠黏糊糊,太過噁心了。


  那紅衣女「人」沒有完全被控制,牆壁上還時不時砰砰響,,夏山點燃了屋內的燭光,顧小道士撐著這個時間觀察她的模樣。


  紅衣女「人」的五官扭曲,他看久了才發現這種扭曲不是因為她猙獰了臉而變化的,而是天生如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綠眼睛還時不時閃動兩下,整一個不是人的樣子。


  「這應該是傲因。」


  梁泉站在傲因半步前看著她的綠眼睛,「傲因,類人,長舌利爪,喜歡乘人落單下手,愛食人腦。」


  顧小道士聽完了梁泉的話,努了努嘴,「夏山,你離那麼遠做什麼?」


  夏山往前走了幾步,避開了那地面還反彈兩下的舌頭,反胃地捂住了嘴,「傲因喜歡落單的時候下手,我們三個人,她怎麼……」


  梁泉道,「她從入城就盯上我們,至於落單……」他輕笑著比劃了自己和顧小道士夏山之間,這不就是落單嗎?

  「她選錯了對象。」顧小道士搖頭,她要是選擇了他們的房間,或許結果會不同。


  梁泉像是想起了什麼,快步往外面走去,夏山看著梁泉的動作,立刻反應過來,「壞了,門神!」


  梁泉在大門外頓足,門上的門神畫像已經被撕扯爛了,原本門神就是因為人的祭祀而生,被傲因破壞了根本所在的畫像后,就徹底消失了。


  「師兄,屋內的傲因怎麼辦?」這些異獸怎麼都聚集到這一個小小的常樂鎮來了?

  梁泉道,「回去把我給你們的書翻翻,再來告訴我如何解決。」


  顧小道士訕訕地收回頭,同時把夏山冒出來的身子也給按回去了。


  小紙人兩三下趴在梁泉的肩膀,伸出手指咿咿呀呀開始比劃起來,梁泉頷首,「你做得很好。」小紙人就滿意地又低垂下頭去,靠在梁泉的脖頸不動了。


  梁泉仔細檢查了屋子的外面,然後才關門回去。


  顧小道士在掙扎的嘶吼聲中塞著耳朵翻書,夏山在旁邊舉著燈盞給他看著,好半晌后才終於從磚頭書翻出來。


  用燒紅的大石投擲在傲因的舌頭上,乃氣絕而死。


  顧小道士用一種絕望的眼神望著地面還活蹦亂跳的舌頭,夏山和他都特地遠離那片地方,恨不得直接當沒看過,可現在想滅了這傲因,居然還得靠這舌頭!

  「小師叔,這可怎麼辦,總不能重新給它塞回去吧?」夏山咽了咽口水,扯了扯顧小道士的袖子,他們沒誰想靠近那舌頭。


  梁泉淡淡的聲音從屋內傳來,「天亮前解決她,不然你們沒休息時間,明日應付不了。」


  夏山眼一閉,「你去尋大石,我來。」


  顧小道士驚訝看著他,感動地握住了他的手,嗖的一下就消失了。速度快得好像根本沒有尾巴骨痛這回事。


  梁泉在屋內聽著外面兩個小輩忙活了半個時辰,伴隨著融化的焦香惡臭味,那不絕於耳的抓撓聲漸漸消失,天際微亮,顧小道士和夏山兩人靠坐在牆角,看著那燃盡的火堆嘆氣,「總算解決了。」


  「是啊這可是我殺的第一隻異獸。」


  兩個人的話幾乎是前後腳說的,面面相覷了一眼后,倒頭就睡,也完全不管現在是什麼地點了。


  梁泉帶著微笑捲起捲軸,指尖扶起小紙人的小手,「對,是呀,你可以做的更好……乖,這是屬於他們的時間。」


  異獸之所以為異獸,便是有獨特之處,或許是他們生性食人,又或者是他們有對人的特殊能力,比如鳳凰鹿蜀等,只要有奇特之處便是異獸,而異獸不是神獸,並不是全數都帶著強大的力量。


  比如這一次的傲因、彘、蠱雕等……對顧小道士和夏山來說恰好。


  至於常樂鎮為何會有這麼多種異獸齊聚,梁泉已有了眉目,只待事情結束后再去判定是否真的如此。


  晨光微熹,第一抹陽光灑落,天亮了。


  梁泉邁出門檻時,望著顧小道士和夏山兩人靠著睡在一起的模樣,搖頭輕笑,任著小紙人前去騷擾他們了。


  他輕推開門,街道上寂靜,偶爾響起的腳步聲很是清晰,這常樂鎮和昨日也沒什麼區別,除了一家開門的店鋪,也沒有其他地方賣吃的。


  梁泉昨夜就來過這裡,熟門熟路來到鋪子門口,燒飯菜的廚子同時也是店鋪里的老闆,聽著外面腳步聲抬起頭來,看著梁泉臉色大變,手裡的菜刀哐當一聲就沖著他的腳直直插下來!


  梁泉抬手一抓,憑空捏住了刀柄。


  「大爺,鬆手可不好,小心砍壞了腳。」梁泉狀似沒有看到那大爺因為他的舉動震驚的臉色,溫和地說道,「我想買兩道小菜和幾個饅頭。」


  大爺顫巍巍地看著他,梁泉臉色平和坐下來,等待著大爺做飯。


  灶台砌在角落裡面,大爺站在那裡猶豫片刻,「後生,你怎麼活下來的?」


  梁泉輕咳了聲,「大爺,你說得也太直接了些。」


  大爺一時著急,舉著菜刀揮舞著說,「外鄉人在這過夜,總是在第一夜就慘死,你還是第一個活下來的。」


  梁泉挑眉,山路有蠱雕把守,外鄉人由傲因解決,而本地人……則是彘?


  呵,還真的是分工明確。


  「叩——老闆在嗎?」如刀鋒劃破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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