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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此為防盜章  還是儘快和離的好。


  蘇苑娘前世被常家族人眾嘲是個一板一眼的木美人,沒有七竅靈瓏心, 對外不知籠絡, 對內不懂體貼小意,愧為常家婦、家主妻。


  她自是不管這些, 她當家主中饋的那幾個年頭, 從未斷過府中大小事務支出, 如此每年公中尚有結餘,待她不管交到庶房手裡后,府中公中銀袋就似鑽了個孔,無論填補幾次, 一到要用錢就是空的。


  如此,不少常家婦說她壞,壞的到底是何人,蘇苑娘心裡有數——如若所謂籠絡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擇手段, 日日鬧得府中雞犬不寧, 把剝取來的家中盈利群而分之,不顧外頭死活,這等竭擇而漁之事她自是做不出來。


  她父母親從未教過她如此。


  不懂體貼小意, 她亦不認, 出嫁前娘親教她要代夫以身處之, 要設身處地去處理他的困難, 她皆一一做到。


  只是沒有好結果罷。


  沒有好結果, 也不是父母親教的是錯的, 只是常家不對罷了。


  還是要儘快離開。


  蘇苑娘想著事, 中間應了一聲:「好。」


  今日把重要的東西捎回去,就不帶箱子引人側目了。


  八寶盒中最為重要的是兩塊玉佩,一塊為龍形,一塊為鳳形,鳳形本是歸她所有,是她的,龍形則是她早夭的二哥所有,他在父親被貶前來臨蘇途中生病早去,後來父母在臨蘇有了她,就雕了兩塊寫著二哥和她名字的玉佩,在她出嫁之日並連皆給了她。這兩塊玉佩在她在常府時被常家人偷去,長兄為贖回它們,被常家人逼得做事,很是焦頭爛額了一陣。


  這個一定要帶回去,不能讓長兄日後為難。


  貼胸藏好玉佩,剛叫知春進來放盒子,就聽門口明夏的請安聲:「姑爺,您回了……」


  蘇苑娘不由看向捧著八寶盒的知春。


  知春被她看得莫名緊張,「娘子,不急。」


  說著不急,她卻急忙捧著盒子往箱籠跑。


  還好箱籠就擱在旁邊耳房,跑進去就看不到盒子了,知春跑得很快,一下就跑到了置物的耳房,不愧是她最為得力的大丫鬟,蘇苑娘高興回頭,看向進來的常伯樊。


  是以常伯樊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個嘴唇帶著笑意,眼睛閃亮的小娘子。


  他一愣,隨即也不由地漾開笑臉,問她:「苑娘為何歡顏?可能與為夫說道?」


  沒什麼好說的,還是去用早膳罷,蘇苑娘站起身來,「你來了?」


  趕緊去罷。


  是為他來了如此高興?一早吹著冷風去了趟府外的常伯樊頓時一顆心就如泡在了溫水中一般熨貼。


  「是,我來了,京中瑜堂伯家中昌堂兄說想看看你,今日要陪你回門,等見過昌堂兄,用過早膳,我們就出發,可好?」


  「好。」


  他聲音放得很輕,說話帶笑,看起來異常高興,整個人像是飄起來了一樣,蘇苑娘迫不及待要走,把他帶得遠遠的,他說話的隙間就走向了他,見他說話的模樣甚是好看,很是吸引人,走著的一路皆看著他,等走近了,還多瞧了他兩眼。


  而剛才他是飄的,現在已是飛起來了。


  蘇苑娘正若有所思,就見他手一晃,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


  「那走罷。」


  哦。


  蘇苑娘跟著他走,邁出門檻時,他先一步邁出,爾後低頭看著她抬腳,小心地盯著她腳下,然後還幫她扯了一下裙尾。


  他對她是好的罷?

  難怪多年後,饒是先前厭惡他至極的兄嫂也皆道他對她有十分真心。


  可是他的心再真又如何?沒有讓她的娘親和孩兒避免被常家人所害。


  對不住,她是要走的,這一刻,蘇苑娘對他有些說不出來的憐惜和歉意。


  不是他不好,只是他們沒有做夫妻的緣分,不能做夫妻。


  這廂,蘇苑娘歉意地握了握他的手,沒想,卻得來他溫柔繾綣至極的注視。


  他的眼神好溫柔,沒來由地,蘇苑娘心中突地一痛,想起了她臨終前他的哀痛慘叫聲。


  苑娘……


  他的叫喚,像是失去了所有。


  **

  苑娘一路看著地上不出聲,常伯樊倒也習慣,腳步也放慢了些,見慢了一段路,她才突然反應過來,不解地看他,常伯樊不由悶笑出聲。


  「走。」常伯樊本想問她可是數清了地上的螞蟻,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笑望著她。


  自剛才一見到她,他就在笑。


  果然還是娶回來自己時時守著好。


  也難怪岳父岳母捨不得她。


  小時常伯樊隨母親去蘇家做客,只聽他說一句他喜歡她的銀裸子,小呆苑娘便把她的銀匣子給了他,末了興許覺得銀匣子不夠誠意好看,還拿她頂好的金絲綢鍛髮帶給匣子綁了一朵花來,岳父岳母哭笑不得問她為何要把攢了多年的銀匣子給他,她道看他喜歡就給他,東西要給喜歡的人。


  岳父岳母問了好幾聲才弄明白她是覺得他喜歡銀匣子,那銀匣子就給喜歡它的人,而他卻是自她一開口,就明了她的意思。


  苑娘的呆只是呆,不是傻。


  有人道她木訥,常伯樊卻從不如此認為。


  他的苑娘只是有一套尋常人所沒有的,獨她自有的看人待物的方式。


  「好。」蘇苑娘點頭,步伐加快。


  等見到堂兄,見正堂只有堂兄一人,她似是鬆了口氣,常伯樊心中好笑又無奈。


  她不喜歡家中大嫂她們,前日新婚第一天見她們,她眼裡全是不解,不懂那些人為何對她言中帶刺,笑中帶刀。


  一想過兩天要把公中交到她手裡,由她主中饋,她就得天天面對那些不知包藏著什麼心的婦人,常伯樊不由心疼了起來。


  這事等會兒見到岳父,還是問岳老兩句,討兩句話罷。


  **

  「苑娘見過大伯。」一見到人,蘇苑娘快加了兩步,左右手一搭兩手握拳,右腳向後撤步兩膝微曲,頷首低眉,朝正堂里唯一的一個三旬白面儒生行了一記萬福。


  「弟妹不必多禮,」常孝昌趕緊虛扶一記,等她起身,看了她一眼,驚鴻一瞥之後朝常伯樊笑道:「孝弟果真好生福氣,弟妹一看與你就是郎才女貌,再再般配不過。」


  堂弟這妻子娶得真真是好,這親事確切大定,他回去之後就有名目與蘇家密切來往,多了道助力,他們家在京中也要好走動一點了。


  常孝昌之前還有些怕這婚事生變。


  蘇家今非昔比,蘇護國公受聖上器重非凡,而蘇苑娘之兄蘇居甫受蘇家著重扶持,他前年才殿中及第,如今卻是已進京都應天府。


  應天府乃實權之部,管理京都近乎所有的大小事情,與各家利益密切相關,是各家兵家必爭之地,各大家皆想按人進去,蘇居甫能拔萃出群,居眾人之上一躍進了應天府,可見蘇護國公對這位族子的看重。


  常孝昌從他父親那聽說當年蘇居甫,蘇苑娘之父蘇讖被罷黜出京都有很大的內情,說是他以一己之身,頂了蘇家幾個人的罪名才被皇上驅逐出了朝廷,而此換來的就是蘇氏一族對他所出之子的大力彌補扶持,是以從這點來看,蘇居甫前途無量,腳步絕不會止於應天府一介小吏。


  「為兄百般匆忙趕路,未料半路生了些許波折耽誤了趕路,沒有趕上你們夫妻倆的新婚大喜,為兄心中真是內疚萬分……」常伯樊一早過來問好,常孝昌一聽說早間他要帶新婦來面見他就備好了禮,在原本要給新婦的大禮中又添了二三分,這下一連從下人手中接過兩份厚禮、六個大小不一的盒子往新婦面前搬。


  「小小薄禮,是我們一家給弟妹的見面禮,還請弟妹不要嫌棄禮薄,家父家母說了,等你們來日去京,到時再給你補上一份大禮。」


  蘇苑娘猶豫了一下,未猶豫多時,她落落大方一福,朝這位前世攏共也沒見過幾次的京都堂兄淺淺一笑,雙手接過了大禮,道謝:「謝堂伯伯,堂伯母,堂兄堂嫂的厚愛……」


  京都堂伯主分枝這枝家裡如若她沒記錯的話,是三子四女罷?現在不必都提起,等這位昌堂兄回去時,按人按份備禮也不遲。


  不過,那時候她已不在了。


  還是等會兒回去就回了罷。


  請完安,問完好,送上見親長的回禮,蘇苑娘就安靜聽兄弟倆說話,等早膳擺布好用膳時,見常伯樊當著常孝昌的面給她夾菜,夾了一次又次,連夾了數回,蘇苑娘覺得很是不對,備受困擾地看向他。


  他以前從不當著外人的面。


  「用罷,無事,昌堂兄是大哥,是長兄,不是外人。」常伯樊見她又有不解,剔掉筷中百合蒸肉中的肉,把百合放到她碗中,帶笑溫聲道。


  非禮勿視,常孝昌先是不看,聽到堂弟這句明顯朝他示親近的話,也是啼笑皆非。


  他這堂弟,真真是個情痴。


  聽說他早對蘇家女心生愛慕,親事還是他讓他母親不等人及笄早早去定的,連說了好幾年才定下來,其中也可謂是百折不撓,他母親先是說不下,他還親自出馬去找蘇家父母說,被蘇家父母趕出來過多次,他母親往京都送的信中,還笑話過他小小年紀求妻心切的猴急,如今看來,這妻子還真是他求娶來的,情殷殷意切切得很。


  「長兄,你說可是?」京都離臨蘇千里,來回一趟快馬加鞭也要一月有餘,不是大事京都族人很少回來,這是自他父母辭世他掌常家后,第一次親眼見到京都分枝主脈的大堂兄,以往他們只有書信來往,往後他依靠京都行事的事情只會逐年增加,難得人在,常伯樊不怕把自己的弱勢往他這堂兄眼前遞,加進牽繫。


  「欸。」面對堂弟不著痕迹的示近,常孝昌含笑搖頭,兩指虛點了他兩下,好生感慨,「你啊你……」


  「飽了。」在座的兩個人對笑著,也不知在笑什麼,蘇苑娘被他們笑得背後發麻,顧不上儀態等細嚼慢咽,忙把碗中食塞進小嘴裡咽下,手攔著碗,準備起身告退。


  好像有什麼不對,怪怪的。


  她還是避上一避罷。


  果真成了婚,是一家人了,很是不一樣了。


  往後爺就有知心人了,算是苦盡甘來了,柯管家替自家主公歡喜著,一路小心捧著酒罈,不假他人之手。


  「老爺,大爺,三爺,昌大爺,嶀大爺,珉二爺……」進了正堂,柯管家一一請過座上老爺的安,跟坐在主位的自家老爺笑意吟吟道:「老爺,夫人聽聞您在招待自家人,特令老奴送來一壇她陪嫁的女兒紅。」


  常伯樊微怔,恰時,他對面的京都分枝家的大爺,亦今日才趕到臨蘇的常孝昌這廂含笑開口:「弟妹有心了。」


  常伯樊朝他微微一笑:「兄長客氣。」


  隨即回首朝管家問道:「夫人歇著了?」


  柯管家搖頭,小聲稟道:「沒呢,似是在等您,不過看著有些困了。」


  常伯樊頷首,管家退下,待酒過三盞,他停了杯,道:「大堂兄一路舟車勞頓,想來應有些乏了,今日暫且喝到這,我先送您回去歇息安頓。」


  「無需勞煩賢弟,兄自去就行,還是憶風苑?」


  「是,還是老地方,不過憶風苑去年由弟改為憶風居了……」常伯樊起身,走向前,「堂兄,請。」


  憶風居?是了,聽聞他這堂弟那位賢婦閨名叫苑娘,名中帶個苑字,想來有所規避。


  「由此說來,常家無苑了?」走了兩步,常孝昌調笑道。


  「正如昌堂哥所說,」常伯樊的庶兄,常府大爺常孝松一拍掌,大笑道:「常府現今已無苑,府內六苑二苑閣,凡帶苑字者皆改嘍,因此府里很是忙碌了一番,如此可見二弟對二弟妹用情之深。」


  常府由常伯樊當家作主,改個居所之名是他一句吩咐的事,這等小事,沒有他人置喙的餘地,是以常孝松說話亦只說了半句,沒有明言嫡弟大張旗鼓只為博美人一笑,只是讓話語帶出那麼點意思。


  衛國國風勤慎肅恭,常家自伯公之位大去之後日漸式微,大族式微,為振旗鼓,族人幾十年間上下一心奮發圖強,嚴以律己,只為有重建門楣的一日,當家人更是要以身作則。


  身為一府之主而不盡責,何來顏面見列祖列宗?於情於理,皆說不過去。


  「這雨下了好一陣了吧?」常孝昌似是沒聽到常府大爺那撫掌笑語,接與常伯樊閑話家常。


  這寒暄,常伯樊接他的路上,他已問過堂弟。


  常孝昌這一輩以孝字為輩,唯獨常伯樊有兩名,一為伯樊,二為孝鯤,族譜上他兩名皆有記載。


  自出生之日起,常伯樊就以伯樊之名面世,他還未出生就已被定為常家之主,常府由他接替是為定局,絕無可變的餘地。


  此事起因是上一代的常家家主寵妾滅妻起的禍根,而常家差點毀於這位家主之手——當年常家被對手秘密舉報,密折上到了今上的御桌上,常家被下令徹查,而當時家主那幾年間寵愛小妾,冷落嫡妻樊氏,亦不把岳家樊家放在眼裡,樊家幾次來人敲打,他是當面應承,背後仍自我行我素,還讓寵妾之子先於正妻出生,樊家怒不可遏,家主以休妻威脅,兩家兇猛對仗,這時恰逢常家出事,只有樊家有餘力周旋,頭懸長劍、在滅族之危下,家主這才服軟,接回了在娘家的樊氏,而樊家對女婿已毫無信任,在外孫常伯樊未出生之前,就定下了他的伯樊之名。


  伯為長,樊字為提醒常家樊家之恩。


  樊家可以伸手救常家,但常家必須歸樊家女兒所生之子所有。


  當時常孝昌已年及十二,他們這枝常家枝脈是在京都,他是家中長孫長子,家中大變之事他有參予,個中內情他再清楚不過,如今看寵妾之子竟有臉暗指嫡兄奢迷昏庸,心中冷笑不止。


  「下了幾天了。」常伯樊看了一眼門廊外面的雨幕,接過下人手中的燈籠,口中帶著些許酒氣,與一道走出來的弟兄們道:「昌堂兄由我來送,你們且回。」


  「我們也送一程。」


  「不用了,也晚了,大家亦乏了,有話明日再說,各位弟弟就且留步。」常孝昌朝常家的幾位爺拱手。


  「那小弟不恭,就不送大哥了。」常孝嶀等忙回禮,眾人目送了兩人離去。


  人一走,常府大爺常孝松朝常孝嶀,常孝珉這兩位堂兄弟、亦常伯樊身邊的得力幹將拱了拱手,又朝三房的常孝文敷衍拱了一記,假笑了一聲,「既然昌大堂兄已走,夜已深,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走後,常府三爺常孝文含著恭謙的笑,送走了兩位常兄,這才回房。


  他回去后,他姨娘還未睡,見到他冷沉著臉毫無悅色,輕嘆了口氣,替他換著衣裳間隙安慰他道:「聽說你嫂子是個好性子,夕間還大肆給了下人賞,想來是看重那名聲的,等過兩天……」


  「那等人家出來的,哪個是好相與的?您吃的苦頭還不夠?」常三爺毫不留情,冷冷打斷了他姨娘的話。


  他姨娘似無話可說,低低「欸」了一聲,不再說話。


  **

  這廂常伯樊送了常孝昌到了憶風居門口,他沒有進去,囑咐了奴僕幾句,讓他們好生侍候大爺,就與常孝昌告辭。


  「伯樊……」他轉身時,常孝昌叫了他一句。


  常伯樊回身,眼帶疑惑。


  他已是常府老爺,但年紀輕輕,不過二十二的年紀罷了。


  說來,他年歲雖小,可自他接手常府以來,常家已有了起色,之前涼州分枝出事需要錢打點,是他送的銀子過去,常孝昌雖身在京都,離臨蘇遙遠,但堂弟的本事他是知曉頗多的,但有一點他身為兄長、尤其是與他要交好的兄長,還是要提醒他一二:「現在府中已由你作主了,有些事情還是要當斷則斷,莫要婦人之仁。」


  常孝昌的祖父與常伯樊的祖父是親兄弟,當年到他祖父一代,常伯公府變成了常府,為長遠之計,他伯祖父和祖父那輩自曾祖父一辭世,很快就分家,由伯祖父鎮守臨蘇,他祖父背負家族所託,自此去京都謀常家的另一條出路。


  而今,他是樊家在京都的三代,本家臨蘇樊家也將將供養了他們祖孫三代人,眼看家族興旺在他和常伯樊手中有望,常孝昌不想事情有變。


  這廂,常伯樊聞言頓了一下,走了回來,低首朝堂兄道:「小弟心中有數。」


  只是還不到時候。


  「你心中有數就好,」伯樊之父,他叔父是伯祖父的老來子,因來得不易,娶了第三任繼妻才得此子,小時候長輩們過於疼寵他,叔父長大了亦是任性妄為,寵妾滅妻險些毀了常家不說,也讓常家在他手裡的二十年間毫無起色,如若不是本家的能幹人撐著,背後還有樊家還替其鎮著一二,可能常家在他手裡連家本都守不住,早被對手奪去。而他那叔父年輕的時候荒唐,老了也糊塗,臨終之前當著諸公的面竟然要求嫡子在有生之年不許與兄弟分家,常孝昌與他父親在京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出離憤怒不已,常孝昌從那天開始對他這個長輩難有尊重,這時候想及此事臉色更是難看至極,「莫讓那負累成了托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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