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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此為防盜章


  夫人是大家閨秀, 一言一行無不賢淑得體,但柯管家一向覺得爺這位命定之人頗有些過於一板一眼。


  如他們未成親之前,爺給她送點什麼過去, 她就回一點, 不送不問罷,連她來府送句問好都不見,皆是爺上心著她, 掛牽記念著她。


  像今晚這樣上心他家爺的事情,甚是少見。


  果真成了婚, 是一家人了,很是不一樣了。


  往後爺就有知心人了, 算是苦盡甘來了, 柯管家替自家主公歡喜著,一路小心捧著酒罈,不假他人之手。


  「老爺, 大爺,三爺, 昌大爺,嶀大爺, 珉二爺……」進了正堂, 柯管家一一請過座上老爺的安,跟坐在主位的自家老爺笑意吟吟道:「老爺, 夫人聽聞您在招待自家人, 特令老奴送來一壇她陪嫁的女兒紅。」


  常伯樊微怔, 恰時,他對面的京都分枝家的大爺,亦今日才趕到臨蘇的常孝昌這廂含笑開口:「弟妹有心了。」


  常伯樊朝他微微一笑:「兄長客氣。」


  隨即回首朝管家問道:「夫人歇著了?」


  柯管家搖頭,小聲稟道:「沒呢,似是在等您,不過看著有些困了。」


  常伯樊頷首,管家退下,待酒過三盞,他停了杯,道:「大堂兄一路舟車勞頓,想來應有些乏了,今日暫且喝到這,我先送您回去歇息安頓。」


  「無需勞煩賢弟,兄自去就行,還是憶風苑?」


  「是,還是老地方,不過憶風苑去年由弟改為憶風居了……」常伯樊起身,走向前,「堂兄,請。」


  憶風居?是了,聽聞他這堂弟那位賢婦閨名叫苑娘,名中帶個苑字,想來有所規避。


  「由此說來,常家無苑了?」走了兩步,常孝昌調笑道。


  「正如昌堂哥所說,」常伯樊的庶兄,常府大爺常孝松一拍掌,大笑道:「常府現今已無苑,府內六苑二苑閣,凡帶苑字者皆改嘍,因此府里很是忙碌了一番,如此可見二弟對二弟妹用情之深。」


  常府由常伯樊當家作主,改個居所之名是他一句吩咐的事,這等小事,沒有他人置喙的餘地,是以常孝松說話亦只說了半句,沒有明言嫡弟大張旗鼓只為博美人一笑,只是讓話語帶出那麼點意思。


  衛國國風勤慎肅恭,常家自伯公之位大去之後日漸式微,大族式微,為振旗鼓,族人幾十年間上下一心奮發圖強,嚴以律己,只為有重建門楣的一日,當家人更是要以身作則。


  身為一府之主而不盡責,何來顏面見列祖列宗?於情於理,皆說不過去。


  「這雨下了好一陣了吧?」常孝昌似是沒聽到常府大爺那撫掌笑語,接與常伯樊閑話家常。


  這寒暄,常伯樊接他的路上,他已問過堂弟。


  常孝昌這一輩以孝字為輩,唯獨常伯樊有兩名,一為伯樊,二為孝鯤,族譜上他兩名皆有記載。


  自出生之日起,常伯樊就以伯樊之名面世,他還未出生就已被定為常家之主,常府由他接替是為定局,絕無可變的餘地。


  此事起因是上一代的常家家主寵妾滅妻起的禍根,而常家差點毀於這位家主之手——當年常家被對手秘密舉報,密折上到了今上的御桌上,常家被下令徹查,而當時家主那幾年間寵愛小妾,冷落嫡妻樊氏,亦不把岳家樊家放在眼裡,樊家幾次來人敲打,他是當面應承,背後仍自我行我素,還讓寵妾之子先於正妻出生,樊家怒不可遏,家主以休妻威脅,兩家兇猛對仗,這時恰逢常家出事,只有樊家有餘力周旋,頭懸長劍、在滅族之危下,家主這才服軟,接回了在娘家的樊氏,而樊家對女婿已毫無信任,在外孫常伯樊未出生之前,就定下了他的伯樊之名。


  伯為長,樊字為提醒常家樊家之恩。


  樊家可以伸手救常家,但常家必須歸樊家女兒所生之子所有。


  當時常孝昌已年及十二,他們這枝常家枝脈是在京都,他是家中長孫長子,家中大變之事他有參予,個中內情他再清楚不過,如今看寵妾之子竟有臉暗指嫡兄奢迷昏庸,心中冷笑不止。


  「下了幾天了。」常伯樊看了一眼門廊外面的雨幕,接過下人手中的燈籠,口中帶著些許酒氣,與一道走出來的弟兄們道:「昌堂兄由我來送,你們且回。」


  「我們也送一程。」


  「不用了,也晚了,大家亦乏了,有話明日再說,各位弟弟就且留步。」常孝昌朝常家的幾位爺拱手。


  「那小弟不恭,就不送大哥了。」常孝嶀等忙回禮,眾人目送了兩人離去。


  人一走,常府大爺常孝松朝常孝嶀,常孝珉這兩位堂兄弟、亦常伯樊身邊的得力幹將拱了拱手,又朝三房的常孝文敷衍拱了一記,假笑了一聲,「既然昌大堂兄已走,夜已深,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走後,常府三爺常孝文含著恭謙的笑,送走了兩位常兄,這才回房。


  他回去后,他姨娘還未睡,見到他冷沉著臉毫無悅色,輕嘆了口氣,替他換著衣裳間隙安慰他道:「聽說你嫂子是個好性子,夕間還大肆給了下人賞,想來是看重那名聲的,等過兩天……」


  「那等人家出來的,哪個是好相與的?您吃的苦頭還不夠?」常三爺毫不留情,冷冷打斷了他姨娘的話。


  他姨娘似無話可說,低低「欸」了一聲,不再說話。


  **

  這廂常伯樊送了常孝昌到了憶風居門口,他沒有進去,囑咐了奴僕幾句,讓他們好生侍候大爺,就與常孝昌告辭。


  「伯樊……」他轉身時,常孝昌叫了他一句。


  常伯樊回身,眼帶疑惑。


  他已是常府老爺,但年紀輕輕,不過二十二的年紀罷了。


  說來,他年歲雖小,可自他接手常府以來,常家已有了起色,之前涼州分枝出事需要錢打點,是他送的銀子過去,常孝昌雖身在京都,離臨蘇遙遠,但堂弟的本事他是知曉頗多的,但有一點他身為兄長、尤其是與他要交好的兄長,還是要提醒他一二:「現在府中已由你作主了,有些事情還是要當斷則斷,莫要婦人之仁。」


  常孝昌的祖父與常伯樊的祖父是親兄弟,當年到他祖父一代,常伯公府變成了常府,為長遠之計,他伯祖父和祖父那輩自曾祖父一辭世,很快就分家,由伯祖父鎮守臨蘇,他祖父背負家族所託,自此去京都謀常家的另一條出路。


  而今,他是樊家在京都的三代,本家臨蘇樊家也將將供養了他們祖孫三代人,眼看家族興旺在他和常伯樊手中有望,常孝昌不想事情有變。


  這廂,常伯樊聞言頓了一下,走了回來,低首朝堂兄道:「小弟心中有數。」


  只是還不到時候。


  「你心中有數就好,」伯樊之父,他叔父是伯祖父的老來子,因來得不易,娶了第三任繼妻才得此子,小時候長輩們過於疼寵他,叔父長大了亦是任性妄為,寵妾滅妻險些毀了常家不說,也讓常家在他手裡的二十年間毫無起色,如若不是本家的能幹人撐著,背後還有樊家還替其鎮著一二,可能常家在他手裡連家本都守不住,早被對手奪去。而他那叔父年輕的時候荒唐,老了也糊塗,臨終之前當著諸公的面竟然要求嫡子在有生之年不許與兄弟分家,常孝昌與他父親在京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出離憤怒不已,常孝昌從那天開始對他這個長輩難有尊重,這時候想及此事臉色更是難看至極,「莫讓那負累成了托累。」


  到時就晚了。


  「我看那畜子對你也無敬意。」常孝昌又冷道。


  常伯樊笑了笑。


  庶兄在他這要錢不成,要權不得,早憤懣於心,見面了能扯出笑來已是不易,又從何來的敬意?

  父親不許他們兄弟三人分家的臨終之言,當場召來族裡諸多長輩為證,當時在場的還有當時在汾州為任的知州,提督兩位大人。被諸多人盯著,這幾年,常伯樊先是守孝、立家,如今娶妻大事已成,往後就是固本大計,在常家固本的期間,府中更不易生出那有礙前景的大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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