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第三章

  第三章


  斯內普被穩穩落進懷裡的男孩嚇了一跳, 然而第一反應依然是接住他,於是收穫了一隻熱氣騰騰的救世主以及好幾聲口哨, 一時黑了臉, 把手裡的波特扛上了肩膀,徑直朝屋子裡走去,中途還同韋斯萊夫婦簡單地用點頭打了招呼,但並沒回答莫莉「發生了什麼」的問題。


  一路把哈利抗進頂層的閣樓,重新翻修過的閣樓里已經安置了一張小床, 從枕頭下壓著的漫畫來看,這裡目前是羅恩在住, 斯內普不客氣地用腿帶上門,把哈利扔在了床上。老實了許久的救世主終於沒忍住慌張起來,縮著腦袋往牆邊擠, 然而面無表情的斯內普一隻手就把他拖了出來,然後——按在腿上打屁股。哈利哀嚎著捂住臉, 把前額抵在床單上,兩頰燒紅。


  發泄(?)完后, 斯內普重新把小崽子拎起來, 只見小孩紅透的臉和綠得透亮的眼睛,除了羞憤外, 表情中還有一種讓斯內普感到不爽的興奮。


  這時窗外傳來了羅恩的喊聲:「哈利!你還好嗎?」


  斯內普放開哈利,讓他從閣樓窗戶上探出頭去:「怎麼了?」


  羅恩正在外面院子里跳動加吼叫著, 手裡還揮舞著什麼:「卡米婭教授約我們去看星星, 你去嗎?」


  看星星?哈利沒多想, 直接應道:「好啊!」然後才回頭看向斯內普,想起了他是來接自己回蜘蛛尾巷的,便討好地笑著:「教授……你也去嗎?」


  斯內普冷哼一聲,拎起哈利的后領,在他反應過來之前,直接從窗口跳了下去。


  卡米婭似乎並不是突發奇想的,洛夫古德兩夫妻帶了一整套天文望遠鏡過來,還帶了一些加倍遠望眼鏡分發給同行者,羅恩手裡拿的就是,同去的還有雙胞胎和德拉克,女孩們似乎是懶怠動彈所以沒有跟來,哈利倒是覺得吃飽了散步消消食挺好的。


  觀星的地點選在了一個地勢挺高的坡地上,謝諾菲留斯架起望遠鏡的同時,卡米婭向眾人說明了遠望眼鏡的用法。


  哈利把那副奇形怪狀的眼鏡架在自己的近視眼鏡上面,然後感覺眼前一陣眩暈,卡米婭趕緊伸手把它拉下來,然後將遠望眼鏡上面看似裝飾用的羽毛框架拆下來,裝在哈利的眼鏡上面,示意他天上看。


  這一瞬間哈利明白了卡米婭把觀星地點選在這裡的原因。在這個位置,幾乎看不見村莊與燈火,只有深深淺淺的山巒樹影和恍惚無邊的平原,於是星空就無限遼闊起來,而遠望眼鏡更是將除星光之外的一切光源都屏蔽了,於是哈利驚訝地發現原來夜空是清晰明亮的,那些紫色、藍色和橙色的光流瀉著,而繁多的星子們恰似金箔灑落在一杯特奎拉日升,銀河是天幕上一條清晰可見的裂谷。


  好想去太空旅行。哈利在星辰大海的迷幻眩暈中冒出了一個想法。


  而一旁的卡米婭不知道是在對謝諾菲留斯還是對大家說話:「因為距離的緣故,我們所看見的星辰,都是它們過去的樣子,當我們看見星光閃爍之時,幾千萬光年外的它們,或許已經爆炸,已經消失,或許已經發展出了智能文明,正準備啟航來探索我們,但我們不知道,我們無力顧及光錐以外的世界,我們甚至不能在小小一個地球上和平相處。」


  哈利忽然有了這樣一個想法:但凡是見識過這樣壯美星河的人,大約都不會有毀滅世界的念頭吧?

  那邊謝諾菲留斯已經把長袍解下來鋪在草地上讓卡米婭坐下,男孩們則不需顧忌直接坐在了草地上,只有穿著休閑短褲的哈利一坐下就被草莖扎得坐立難安,便看著同樣站立著的斯內普,直到後者不耐煩地解下黑袍扔在地上,趕緊狗腿地蹲下吧長袍鋪好:「教授您坐!」等斯內普坐下后,哈利才在另一側坐下。


  其他人並沒有留意他們這邊的小動作,卡米婭和謝諾菲留斯正在用天文望遠鏡仔細觀察天體,雙胞胎並肩遠遠坐在更高的地方一言不發,羅恩正在同德拉克小聲爭論著哪顆是傳說中的「天龍星」。


  微微仰頭,哈利感受著星光撲面的錯覺,不知是不是遠望眼鏡的魔法,透過鏡片,眾人似乎真的能看見微塵般的光芒正在不停地飄落大地,像一場細碎的雪。


  哈利忽然想起了另一個曾經聽過的說法:「聽說我們身體里的每一個原子都來自一顆爆炸了的恆星,且我們左手的原子與右手的原子也許來自不同的恆星,我們犁的土都是星塵,隨風四處飄散,而在一杯雨水中,我們飲下了宇宙……我們目光所及的一切,不是星塵,就是創世的餘燼。星星們都死去了,而我們還在這裡……」


  下意識地扭頭,哈利對上卡米婭平靜的目光,那平靜中有著共通的震撼。


  只有在一個宇宙學常數足夠小的宇宙里,星系等結構才得以形成,人類才可能出現,才有機會發現我們處於這樣一個宇宙中。


  在幾十億年的地球時間裡,生命誕生、繁榮又走向消亡,只有極少數極少數存活至今,人類只是初來乍到的物種之一,和塵埃中滾動的螞蟻並無區別。


  假如真的有凌駕萬物之上的、擁有自我意識的神明,俯視著人類這樣對待他們的世界,是欣慰呢?是鄙夷呢?還是無動於衷呢?


  有些事哈利不能想,有些事哈利不願想,此時此刻的哈利只覺得,他能夠同自己的朋友們坐在這片草地上,觀看著星海的潮漲潮落,實在是一份再珍貴不過的記憶。


  夜風漸涼,哈利不知不覺間靠在了斯內普的胳膊上,眼皮越眨越慢,卡米婭也靠在丈夫懷裡快要睡著了,謝諾菲留斯握住妻子微涼的胳膊,提議道:「不如回去吧?」還清醒著的幾人都點頭表示同意。


  斯內普正準備把哈利弄起來打包回蜘蛛尾巷,羅恩見哈利滿臉困意,不由得道:「教授,要不就讓哈利回陋居住一晚吧。」雙胞胎也附和著。


  那邊卡米婭卻打著呵欠道:「你們家住不下了吧?」


  比爾和查理帶著女友回來后,連羅恩都搬到了閣樓,德拉克今晚顯然也是要借住的——多半是同羅恩擠一宿,所以哈利算是沒地方塞了。韋斯萊家幾個孩子盤算了一會兒,好像是只能讓羅恩打地鋪了。


  謝諾菲留斯裝好瞭望遠鏡,聽眾人正在計算客房,便提議道:「斯內普教授,要不你和哈利去我們那邊住一晚吧?」


  卡米婭迷迷糊糊地趴在丈夫肩膀上補充道:「雖然我們家房子小,一間客房還是有的。」


  哈利揉了揉眼睛,也不是很想趕回倫敦了,便扯了扯斯內普的衣角,斯內普看看睡眼惺忪的小崽子,再看看那邊滿臉誠意的謝諾菲留斯,嗯一聲同意了。於是眾人皆大歡喜,走下山坡后便分成兩隊,一隊回陋居,一隊朝洛夫古德家歪歪扭扭的黑房子走去。


  雖然韋斯萊家與洛夫古德家相當要好,但基本上兩家要聚會都是選在陋居,一方面是因為陋居那邊確實人氣比較旺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洛夫古德宅的格局比較窄,直筒筒的像一根煙囪,除一樓的廚房客廳外,就是每層一個房間。二樓是《唱唱反調》的編輯部,三樓是洛夫古德夫婦的卧室,四樓是盧娜的卧室,五樓就是斯內普和哈利要借住的客房了。


  哈利扒在門口看了一眼,只有一張床,頓時心裡毛毛的。


  回頭一看,卡米婭正抱著一床薄被走上來,似笑非笑地道:「要不要給你們兩床被子?」


  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哈利搖頭心道大夏天的幹嘛要蓋兩床被子,等看明白卡米婭臉上曖昧的笑容才跳腳,卡米婭卻一把將被子塞給他,然後一邊扭身下樓一邊道:「嘖嘖,說起來,你也十三歲了吶。」


  這傢伙的腦子越來越不正常了!哈利忿忿地把被子鋪好,看著不寬的一張雙人床,猶豫著能不能去睡盧娜的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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