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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受阻十二連城

  廣武山西南,鴻溝口外七裏。


  汜水村內,漢國武牙將軍劉暢的三萬步騎軍正駐紮在此。


  劉暢之所以沒有對滎陽城以及廣武山進行攻擊,是在等待趙固的到來,他想要與趙固所領的兵馬一起分擊兩處,同時拿下滎陽城與廣武山。


  之前,從斥候傳回的消息來看,劉暢大致判斷出滎陽軍的兵力分布。


  他覺得滎陽軍應該是以廣武山與滎陽城為起始點,再以兩點間的層層壁壘為輔助,形成了一道互通的防線,借此拉長來犯之兵的戰線,並伺機進行首尾出擊,分段圍殲來敵的戰術。


  故此,劉暢需要趙固的配合。


  他要讓趙固領兵困住滎陽城中的守軍,自己則先佯攻攻那些壁壘,待廣武山的滎陽軍增援壁壘之時,他再一舉擊潰滎陽軍,攻下廣武山。


  至於趙固那邊,劉暢會命他持續地攻打滎陽城。等到兩邊攻守乏力之時,自己會找個久攻不下的理由殺了他,再領兵攻破滎陽城。如此,也算是一石二鳥地完成了堂兄所交代的軍令。


  “你說,趙固為何還未領兵前來?”


  軍帳內,劉暢的臉色陰沉,聲音嚴厲地問向一名洛陽方麵派來稟報的軍卒。


  軍卒躬身執禮道:“啟稟武牙將軍,我家將軍接到您的軍令後,當天便集結了兵力想要趕至滎陽,可不等我家將軍領兵出城,由宜陽方向便殺出了一支兵馬,直奔洛陽城而來,我家將軍深恐丟失城池,不得不關閉城門,準備迎擊來敵。”


  劉暢聞言,臉色稍有緩和,遲疑地問道:“看得出是何人的兵馬嗎?洛陽周邊應該沒有誰敢與漢國抗衡了呀?”


  軍卒再次拱手道:“回將軍,那些兵馬是梁州的武威軍,應該是梁州刺史李峻派來救援洛陽城的。”


  “哈哈.……”


  劉暢笑了笑,說道:“這倒是有可能,隻可惜梁州距離京城過遠,若是早一些時間趕來,或許還能望一眼他們的平阿公。”


  劉暢口中的平阿公,即為被俘的晉天子司馬熾。


  之前,劉曜與石勒在洛陽城大開殺戒後,俘擄晉帝和羊獻容以及傳國六璽移送到平陽。


  劉聰為此大喜,改年號嘉平,並賜晉帝司馬熾為特進、左光祿大夫、平阿公。


  軍卒並不知曉劉暢所說的平阿公是何人,因此也便沒有應答,隻是陪笑了一聲。


  劉暢繼續問道:“他們有多少兵力?趙固又何時能解決他們?”


  軍卒回道:“來敵大約有五千步騎兵,我家將軍請您再容二日的時間,他定會領兵趕來與將軍合攻滎陽郡。”


  “二日?”劉暢略做思忖,點頭道:“那好吧,我便等他二日。”


  繼而,劉暢又沉聲道:“回去告訴趙固,軍中無戲言,若是三日再不到滎陽與本將軍匯合,就別怪我不講情麵,到時定治他臨陣怯敵之罪。”


  軍卒躬身道:“請武牙將軍放心,我家趙將軍絕不會貽誤戰機,更不會有怯敵之心。”


  說罷,軍卒向劉暢請辭,轉身便要離開。


  這時,劉暢不經意地打量了一下軍卒,隨口問道:“你不是漢人?是羌人?”


  軍卒拱手道:“回將軍,卑職的確不是漢人,卑職的祖上是秦州以北的羌人,因戰亂跟了趙固將軍。”


  “哦,那就是跟齊萬年造反過的那些人嘍!”劉暢點頭笑道:“如何跟了趙固呀?他當年不是參與平叛的嗎?”


  軍卒略顯尷尬地回道:“卑職雖是秦北的羌族,家人卻並沒有參與叛亂,隻是在之後的逃亡中受了趙將軍的恩惠,也便入了軍籍。”


  劉暢僅是隨口一問,並非是對眼前的這個羌人軍卒感興趣。故此,他揮了揮手,示意軍卒離開。


  軍卒出了劉暢軍的大營,縱馬向西行了一段路後,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換了素黑的衣衫,戴上褐色的鬥笠,催馬繞路向廣武山奔去。


  廣武山西堡,郭誦望著前來的騫文,笑道:“你小子也是膽大,就不怕被劉暢認出?”


  騫文笑著回道:“郭大哥真是說笑了,小弟我一個無名之輩,人家一個武牙將軍怎麽會識得我呢?”


  說著,騫文接過李瑰遞來的水碗,喝了一口,繼續道:“再說了,他一看我是個羌人,心中自然不會有太多的懷疑,也就不會為難我了。”


  劉暢是劉聰的堂弟,也是出身於離石五部的匈奴,而離石五部中本就有古羌一族。身為羌人的騫文的確是占了這一方麵的優勢,沒有遭到劉暢的刁難,這也是他主動提出走這一趟的原因。


  “二日,時間應該夠了,大將軍那邊應該能進入豫州境了。”


  李瑰盤算了一下,繼續道:“今日傳來的消息,昨夜大將軍遇到了石勒軍的突襲,休整一個上午也該向長社進發了,兩日後應該能到襄城的。”


  滎陽軍之所以堅守在廣武山與滎陽這一線,沒有向劉暢軍發起攻擊,主要是李峻所領的十幾萬百姓依舊在滎陽郡的境內。


  因此,滎陽軍隻能像個肉包子一樣吊在劉暢的眼前,防止他轉移了視線,轉頭攻向那些遷徙的百姓。


  “碰到石勒啦!大將軍他們打的如何?”


  騫文聽李瑰如此說,趕忙問道,繼而又遺憾地說道:“要知道這個石勒會成為咱們的對頭,當初在雙峰嶺就該一刀劈死他,現在也就沒這個麻煩了。”


  李瑰笑著打趣道:“你呀!竟說廢話,當初他就是個奴隸,和你套在一個木枷中,誰知道他能有如今的模樣呀!”


  郭誦雖也笑了笑,卻是略有不解地說道:“當初,我記得提到石勒這個名字的時候,不對,那時他還叫匐勒,咱們大將軍似乎就很感興趣,好像知道他日後會成為一個人物似的。”


  李瑰笑道:“咱們莊主呀!自打那次醒來後就通了好多玄妙,或許是看出了石勒日後必有富貴。”


  “唉……

  騫文歎息了一聲,依舊是遺憾道:“大將軍也是的,既然能看出來那個家夥不是個好東西,還是剛才的話,就應該早些宰了他,留到現在反成了禍害。”


  騫文的性子便是這樣,殺心極重,所有問題的解決方法都習慣用一個殺字,這也是李峻對其有所擔心之處。


  “好了,不說這些啦。”郭誦苦笑地擺了擺手,轉頭對一旁的耿稚道:“山上的青銅炮都調試過了嗎?彈藥一定要安放妥當,千萬不要大意。”


  耿稚為射聲校尉,負責滎陽軍的弓弩營,自黎天行隨李峻入梁州後,他便掌管了滎陽軍中的武威青銅炮,自己也曾用心地跟黎天行將銅炮的使用學個明白。


  耿稚見郭誦詢問,趕忙回道:“將軍放心,屬下一直對青銅炮養護有加,絕不會在關鍵之時耽誤了大事。”


  郭誦點了點頭,對騫文道:“你也早些回去告訴趙固將軍,滎陽城內是陳大河在守著,我會通知那邊來配合趙將軍的攻城,等到劉暢攻擊壁壘和廣武山時,咱們就一起出擊打他個措手不及。”


  從劉暢軍的駐地位置來看,郭誦覺得劉暢攻擊廣武山的可能性比較大,又或者是想將形成一條防線的滎陽軍切割成兩段,然後在逐一殲滅。


  然而,不論劉暢采用哪種進攻策略,他都想不到趙固這個關鍵點會出問題,這就是他的死穴,滎陽軍就此便能給他來一個突然且致命的打擊。


  ★★★


  長葛縣,又名長社縣,位於豫州潁川郡的北部,與司州滎陽郡的新鄭相鄰。


  長葛一名最早見於《春秋左氏傳》:“魯隱公五年,宋人代鄭圍長葛”,戰國初方易名為長社,時至本朝皆稱為長社縣。


  長社縣處於豫西山區向豫東平原過渡地帶,西北臨禹州周定王陵,東南延伸至豫東平原,其縣境內有陘山,屬伏牛山係嵩山餘脈,以山脊為界,北屬新鄭,南屬長社。


  當下,陘山南側的土路上,連綿不絕的人流在有序地前行,隊伍的兩側不時有快馬疾馳,將一些重要的訊息匯集到人流的中部,同時也會有相應的軍令從那裏傳達出來。


  “是何人在駐守十二連城呀?”


  一處大石前,李峻問向前軍的傳令兵,同時展開手中的輿圖查看了一番,轉頭對魯勝道:“彭毅的前軍被阻在長社的十二連城處,已經無法再前行了。”


  魯勝上前一步,輕捋長須,望向鋪在大石上的輿圖,兩道銀眉不由地皺了起來。


  長社城居潁川郡長社縣北十二裏,在縣城的東北十裏處有沿土崗而築的十二城,連綿十餘裏。


  十二城的兩端各有一座城池與其相連,東城名為東鳳凰城,另一端則名為西鳳凰城。


  兩座鳳凰城與十二城共同組成了一道關隘,成為了守護長社縣乃至整個潁川郡的北大門。


  傳令兵拱手回道:“大將軍,彭將軍已經與守城的人有所交涉,守城之人為振威將軍鍾雅,他以拒絕流民入境的說法不準咱們通關。”


  “鍾雅?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到過。”李峻凝神想了想,又搖頭道:“是有些耳熟的名字,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是誰了。”


  李峻腦中的記憶是雙重的,對於一些人名,他有時候分不太清自己所知曉的出處,很容易將今生的相識與上一世的史料記載混淆不明。


  魯勝皺眉道:“雖然老夫也不識得此人,但他既為鍾姓,便應該是潁川鍾氏的人,這個鍾氏在潁川可謂是豪族,在此地的勢力更是不可小覷。”


  李峻點了點頭,對魯勝道:“那好,先生暫替世回守在這裏,我上前麵去求一求這個鍾雅,請他開個方便之門,以便咱們能早些離開此地。”


  魯勝點頭讚同,又叮囑了幾句,便將李峻送出了中軍的隊伍。


  鍾雅,字彥胄,潁川長社人,曹魏太傅鍾繇後代,晉公府掾鍾曄之子。


  鍾雅年少喪父,但好學有才且有誌向,被舉為有仁義禮智四種德行,出任汝陽縣令,後為東海王司馬越所賞識,在東海王府任尚書郎一職。


  中原淪喪後,鍾雅逃至江東避亂,投到琅琊王司馬睿的賬下,被其安置於故土潁川郡鎮守長社。


  十二連城的主城關上,站於城牆之上的鍾雅俯身下望,高聲地問道:“城下之人,可是李峻李世回?”


  李峻聞聲上望,回道:“在下正是,不知鍾將軍與在下是否相識呀?”


  見到城上之人,李峻覺得有些麵熟,卻還是沒能想起這人是誰,但見他能說出自己的名字,想來應該是相識的。


  “李刺史果然是得勢忘舊人呀!”鍾雅笑了笑,繼續道:“你我曾共事於東海王,世回果真不記得了嗎?”


  聽鍾雅提及東海王府,李峻猛然想起一人來,高聲問道:“你……可是尚書郎彥胄兄?”


  鍾雅點了點頭,笑道:“看來世回的記性還不差,還能記得當年府中的小官。”


  當年,鍾雅隻是東海王府中的屬官,雖稱為尚書郎,卻也僅是處理一些繁雜事務的郎中而已,與李峻當時的身份相比要差上許多。


  即便是當下,兩人的身份地位也是相差懸殊。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眼下是李峻有所求,鍾雅自然要抬高身價,與李峻稱兄道弟起來。


  “彥胄兄,原來是你在鎮守此處呀!”李峻故作驚喜狀,搓著雙手高聲道:“適才,小弟一直都在犯難,不知該如何是好,如今看到兄長,哪裏還有難事。”


  說著,李峻跳下戰馬,向前走了兩步,笑道:“兄長,你我許久未見了,先讓小弟入城,你我兄弟二人飲上一盞酒,敘敘舊,可好?”


  李峻覺得自己與鍾雅雖無深交,卻也無仇怨,況且大家也曾在東海王府有所交集,他不應該無故刁難才是。


  鍾雅若不是想要索取一些財物,那必定會有其他的原因。故此,李峻想要先入城與鍾雅談一談,探出個緣由來。


  城牆上,振威將軍鍾雅思忖了片刻,苦笑了一下,轉身對一名軍卒道:“開城門,放李峻一人入城,其餘人等不得靠近城門半步。”


  鍾雅並不想與李峻交惡,沒有那個必要,也不值得替別人做惡人,但有些時候卻往往是身不由己。


  所以,鍾雅要放李峻入城,要把話講清楚,至於之後的事情,他自己也沒有想好該如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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