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早安陸先生
男人沒說話，轉身想走。
楚蓉還沒搞清楚事情原委，怎麼可能就這樣放他離開？
「站住。」她皺眉，抬手就要拔針頭。
「你幹什麼？」陸澤一眼疾手快，迅速的摁住她的手腕。
蔚永耀果真站住，漆黑的眼睛里投射出一股暗沉的目光來。他輕飄飄的掃了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抬腿直接出去了。
我日。
這算什麼態度？
那眼神簡直是太囂張了！
「他是你朋友？」楚蓉快語道，「他跟戚嵐什麼關係，剛剛怎麼回事？」
陸澤一手依然捏著楚蓉的胳膊，他的眉頭緊緊的皺起，問：「你做事到底動不動腦子的？」
楚蓉：「你凶我做什麼？」
這傢伙現在根本是答非所問，含糊其辭。
戚嵐的膽子本來就小，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做事。
可她剛剛那個表情又慌又奇怪，楚蓉認識她以來，這種表情她只在戚嵐的臉上見過一次。
戚嵐家境不好，上學的時候經常受周圍人的冷眼，說實話，楚蓉到現在都不明白，憑什麼？
人家長得好，學習好，聰明，熱心，自己會賺錢，憑什麼這樣被對待？
簡直是太不公平了。
於是楚蓉義不容辭的肩負起了保護她的責任。
楚蓉忽然想了他們兩個人的交點。
命運真是個神奇的東西，他們兩個性格本就大不相同，之前也只是普通同學，點頭之交，可後來居然就變成了戰友，在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的事。
那天是個周末，楚蓉本來想去西城那邊買個小蛋糕解解饞，誰知道正被她撞見了那件事。
一個自詡社會一姐的女人咬著根煙，將戚嵐堵在牆角。
戚嵐想一隻受了驚的兔子，緊緊的抓著手裡的包。
她那時候憤怒的想：光天化日之下，收什麼保護費？
結果顯而易見的，楚蓉三拳兩腳就把那位吹上天的大姐大收拾了一頓，臨走的時候還搶了她包煙。
楚蓉到現在都記得那種感覺，她算知道為什麼以前的人都喜歡英雄救美了。
戚嵐低聲道謝之後，楚蓉笑嘻嘻的應和了兩聲，好奇將那包煙翻來覆去的看。
「你會抽嗎？」戚嵐小聲問道。
你瞧瞧，這孩子多可愛多乖巧。
「不會，」楚蓉搖搖頭，從裡面夾出來了一根，又放在鼻下聞了聞。
她很不喜歡這個味道。
「拿那為什麼要搶？」戚嵐不解。
唉，真是個傻孩子。
「只有搶了她的東西，她才會覺得你厲害，以後才會有所忌憚。」
楚蓉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樣子，她將手裡的煙重新塞進盒子里，道：「就這麼放她走了，實在是太便宜她了。」
「況且，你不覺得搶別的都很俗嗎？」楚蓉跟著戚嵐一邊往前走一邊道，「搶煙的話，人家沒準認為我才是一姐。」
戚嵐恍然大悟，她的眼睛里閃動著亮晶晶的光：「哇，好厲害。」
那一瞬間，楚蓉的內心充滿了無比的自豪。
她隨手將煙盒丟進垃圾桶里，舉起小細胳膊，道：「你放心，以後有我在，你永遠不會被欺負。」
事情發生之後，沒想到楚蓉一語成讖，現在按她的話講就是：
「姐不在江湖，但江湖總有姐的傳說。」
楚蓉晃了晃頭，像是這樣就可以將那些混亂的思緒摔出去。
她不管那個人叫蔚永耀還是蔚不耀，如果他敢欺負戚嵐，她一定揍他。
狠狠的揍。
「你太衝動了，」陸澤一聲音再次沉靜下來，道，「你現在生病呢，難道是想就這樣把針頭一扒就衝出去嗎？」
「我不想聽這個。」楚蓉說。
她只想知道他是什麼人，他們是什麼關係，戚嵐會不會傷心，會不會有危險，會不會被欺負。
陸澤一一眨不眨的望著她，楚蓉毫不客氣望回去。
「他不是壞人，」陸澤一聲音放軟，道，「他不會做出那種事情的。」
「你不客觀。」
「律師是最客觀的。」陸澤一道，「他的情況，你朋友應該更清楚。」
話音剛落，門再次被打開了。
戚嵐小步小步的走了過來，楚蓉眼睛銳利，開口就問：「你剛剛跑什麼？」
戚嵐小心翼翼的坐下。
楚蓉等著她的話。
「蔚永耀就是我之前給你說的那個.……」
戚嵐抿了抿嘴，開口解釋。
之前說的什麼？
楚蓉大腦高速運轉著，過了大概五秒鐘，她終於拾起來了點蛛絲馬跡。
「他就是你說的那個自閉症的小哥哥？」
戚嵐點頭。
戚嵐之前就給她說，她好像對一個小男生有感覺，可後來人家好像轉院了，從此以後再也沒見他提過。
原來是他？
「可你慌什麼？」楚蓉問。
害的她以為她被人欺負了，如果這是個烏龍.……
「我也不知道啊，」戚嵐低著頭，兩根手指不自覺的攪在一起，「我就是有點緊張。」
楚蓉仰著頭，重重的嘆了口氣。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還別說，現在楚蓉也有點緊張。
「我還有病人，這件事我回頭給你說，」戚嵐瞄了一眼楚蓉的臉色，道，「我先上班，你好好養病。」
這小姑娘從小就這樣，遇見解決不了的事兒了，跑得比誰都快。
能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
她不許任何人欺負戚嵐。
楚蓉直白的問：「你是不是喜歡人家？」
戚嵐的臉蹭的就紅了，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囁嚅了什麼，逃似的沖了出去。
楚蓉：「.……」
看來是了。
可她連那小子正臉都沒看見。
「想什麼呢？」
楚蓉一聽見著聲音，立刻抬起頭。
壞了，光顧著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忘了這裡還有一尊大佛在。
「在想你。」楚蓉反應極快，情緒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說實話。」
「剛剛我對你有點凶。」楚蓉模樣乖巧，朝前面蹭了蹭，道，「我在想要怎麼道歉。」
陸澤一「嗯」了一聲，似乎想等著她往下說。
這還怎麼說？
楚蓉吞吞口水，過了一會兒，她乖巧的縮進被褥里，小聲道：「對不起，我以後不這樣了。」
這樣就好了吧。
拜託別用那種眼神看她……
嚶，太帥，太男人了。
「以後不能這麼衝動，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知道嗎？」
面對陸澤一，楚蓉總覺得她好像認識他很久了。
可好像又從來都不認識他。
楚蓉問：「你這是在關心我？」
陸澤一說：「我是在教訓你。」
「只有我男朋友能教訓我，」楚蓉一分不讓，問，「你是嗎？」
陸澤一眼神溫和，輕笑一聲，道：「是不是想多住幾天院？」
楚蓉頓了兩秒，用力的搖頭：「其實朋友之間，這種話也是很常見的。」
她的求生欲可以說是非常強了。
-
楚蓉一共要輸五天的液，因為之前太過疲倦，再加上營養不良，熬夜，發燒，歇下來后，整個人虛弱的可怕。
還好她那天粗略的完成了一周的策劃案，倪悅打電話來，說只要她能按時把東西交上，將陸澤一請來，她可以准她一周的假期。
楚蓉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陸澤一發簡訊，她發的不多，一共兩句。
第一句：陸先生早安。
第二句：你來不來看我？
有可能的話，再加個超級萌的表情包。
楚蓉發完簡訊之後，好心情的伸了伸懶腰，等著一會兒戚嵐來給她扎針。
陸澤一這個人倒也很奇怪，雖然簡訊他每次回的不是「嗯」就是「好」，可他還真每天都來看她，在醫院工作。
難道這傢伙真的被自己迷住了？
楚蓉摸了摸自己的臉。
手機鈴聲響起，楚蓉拿起來，劃開屏幕。
是倪悅。
楚蓉暗暗覺得沒好事，果然，她接下電話之後，那邊傳來的消息成功地將她這幾天的好心情給打破了。
楚蓉迅速的穿好衣裳和鞋，剛推開門，戚嵐進來了。
「你幹什麼去？」
「公司那邊有點事。」楚蓉說，「我先過去，回頭再來。」
「那、那陸先生怎麼辦？」
戚嵐是怕極了陸澤一。
「他不會來的。」楚蓉說。
她今天沒給他發信息，這傢伙好不容易有了空閑，怎麼可能過來自找麻煩？
戚嵐還沒反應過來，楚蓉已經跑沒影了。
乾安公司。
幾乎跟她路上想的一樣，軟體的源代碼居然又被人披露了出去。
公司一定有內鬼。
倪悅臉色很差的環顧著四周，幾人都低著頭，偶爾抬頭互瞄一眼，不知道都在懷疑誰。
「我不知道是你們在場的誰，我要告訴那個人的是，你現在做的事情是違法的。」倪悅一字一句道，「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如果事情敗露，那可是要坐牢的。」
周圍的環境安靜的只剩下了呼吸聲。
「我們乾安給你們發的工資並不低，這麼吃裡扒外，不感覺愧疚嗎？」
這個會大概開了一個小時的樣子，倪悅狠狠地掃了一遍在場的每一個人，終於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散會。」
楚蓉沒動，等人們大約都走光了，她才挪到倪悅面前。
「不知道為什麼，凱進那邊好像對陸澤一沒那麼上心。」
楚蓉生病的這段時間裡，她曾經細細的觀察過，凱進給陸澤一打的電話少之又少。
最多的，還是鍾承然打來的。
「不會，」倪悅說，「你看他們遊戲的發展進度？這些明顯的漏洞都不管了。」
有道理。
「凱進很急，他們不可能沒有行動。」
可她住院的這段時間很奇怪。
過了一會兒，倪悅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眼眉一挑：「看來那個陸大律師很向著你，他也許.……」
手機的蜂鳴聲打斷了她的話，楚蓉低頭一看，屏幕上大大的跳躍著三個字：陸澤一。
楚蓉頓了兩秒，轉頭，迅速的朝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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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病房。
楚蓉用力的推開門，身體因為劇烈運動開始粗喘。
「那、那個——」
陸澤一正安靜的坐在病床旁邊是椅子上。
他脊背靠後，一雙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她。
哇哦。
楚蓉僵直在那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他好像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