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改朝換代
於麗說了句謝謝，然後接過紙巾擦拭眼眶中奪目而出的眼淚，她已經有些厭煩甚至失望了。如果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失望，那麽，這個男人就真的沒有一丁點翻身的機會。
眼下，我並不知道陷入危局之中的是我，西華醫院的病房裏我掛斷了電話，迎上張明的目光。雖然盡力把聲音降得很低，但最後，張明還是醒了。
“於麗？”張明靠在椅子上，耷拉著眼角，輕聲說道。
我咧嘴笑笑，回應道：“嗯。”
沒有多餘的話，或者說，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我們之間的事。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於麗那麽好一姑娘你不好好對人家，當初你們倆就不該在一起。”很少會以這種說教的形式來跟我對話的張明罕見的露出一臉嚴肅的表情。
當初我能夠跟於麗認識，還是經過張明，他們同是三班，其中我們兩個走到一起，張明在其中也是花了力氣的。
陳紫薇的事傳的全校皆知，張明自然也是知道的。以前礙於兄弟之間的關係，他從沒有多說一句話，就連林峰也是沒有提過半句。
這其中給過我壓力的也隻有晶晶，當初在南嶺家常菜館我答應晶晶會處理好跟於麗的事，可是到了現在，還是一團糟，甚至比以往更加亂。
“雷哥，以前我從沒跟你提過這事，但今天，剛剛偷聽完你們倆通電話我想說幾句心裏話。我不知道你跟麗麗發展到什麽階段，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們之間牽扯不深的話，如果你現在喜歡的人是陳紫薇，那就主動放手，長痛不如短痛，對你們都好。”張明很正經的坐直了身子，口中滔滔不絕的說著。
我吃力的抬起手打斷道：“打住啊，你特麽一個戀愛都沒談過的處男還教育起我來了，行了行了，我心裏有數，現在先給我說說昨晚的事！”
聞言，張明臉色通紅，訕訕道：“誰說我還是處男，我看你才是吧。哎，不對，你不會是跟陳紫薇睡了才不要於麗的吧！”
說完這句話張明就意識到失言了，連忙打算補救，不過被我打斷道：“再說一遍，我沒有拋棄於麗，還有以後我的私事你少他麽操心，多關心關心自己的終身大事！”
“那你是打算腳踏兩隻船了？”
這句話不是張明說的，是恰好推門走進來的林峰說的，他穿著一身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黑色皮衣，雙手插兜，一臉嘲諷。
昨晚忙活一晚上，大早上睡了幾個小時就從大浴場的某個包房裏爬起來，想著來醫院看看我怎麽樣。
如果說跟誰的關係最近，非要分的更清一點的話肯定是林峰，這種話也就他說的出口。
我心裏一陣苦澀，被最好的兄弟看不起的感覺的確不是很爽。
“別鬧了，說下昨晚的事吧。”
聽到我的回答，林峰也沒有多說什麽，坐在另一個椅子上把昨晚發生的一切都給我說了一遍，而進入狀態之後的我也霎時間把兒女私情拋諸到腦後。
“我要出院！”
這是我聽完林峰的話之後唯一的想法，剛剛幹掉老拐還有太多的事等著我去處理，有些東西不可能全交給林峰。
無論是收編老拐以前的手下，還是場子的接收都足夠忙上一段時間，光靠林峰一個人，沒什麽江湖經驗，我心裏是不大放心的。
然而我的提議不出意外的遭受到拒絕，林峰聞言一臉認真的跟我說：“如果你不想死，就乖乖的在醫院裏養傷，汶水街那裏有我跟張明，你放心。”
張明也是附和道：“是啊，你特麽剛做完手術就要出院，萬一感染了呢？”
我看著林峰調侃道：“你的傷呢，要不然大家幹脆都住院算了，讓關威那家夥幫我們處理，反正他是老江湖，懂的比我們多！”
林峰嗬嗬一笑：“昨晚砍人都不礙事，這點傷早就好了！”
說沒事是假的，但肯定沒有我的槍傷嚴重是真的，林峰從來都是有什麽事自己一個人抗，昨晚上的大戰也隻能說運氣好，沒有被人砍到，要不然，鐵定就躺我旁邊躺著，連逞強的機會都沒有。
多說無益，我掙紮著想要坐起來，雙手使力，撐著身體，原本以為已經適應了大腿上火辣辣的疼痛感，但沒想到，這一動，更疼了。
“行了，傷口都滲血了，張明你去叫醫生！”看到的動作林峰最先反應過來趕忙過來扶住我，然後被子上便被染了一層殷紅的血色。
這一下算是徹底沒辦法出院了，醫生過來之後先是一陣劈裏啪啦的教訓然後又是一頓劈裏啪啦的叮囑，林峰跟張明唯唯諾諾的就像碰上家長一樣。
“你他麽就安心在醫院裏躺著吧，有什麽事會打電話跟你說的。”臨了，林峰撂下這麽一句話，急匆匆的離開醫院，回了汶水街。
昨晚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汶水街那是一片轟動，一夜間改朝換代，大浴場大門半遮半掩，門口放著塊暫停營業的牌子。
其他幾家場子也是如此，暫時沒弄清門路之前是不會開門營業的。
外界人心惶惶，各路神仙七嘴八舌的從早議論到晚，一連一個星期，林峰都住在大浴場裏穩如泰山的清對賬目，大多是黑賬，也就有太多的賬是注定怎麽查都沒有結果的。
弄完這一切就花了將近一個星期的時間，有什麽東西，林峰必須都知道，好幾個賬目本被他記得密密麻麻的，這種用腦子的事的確他是不想幹的，但事到如今除了他也沒別人了。
從大浴場到兩個夜場，全都是林峰一個人帶隊清查，手底下的小弟沒幾個願意幹這事的，而老拐留下的人也不一定靠譜，所以好多時候都是林峰親自上陣，夜場的經理負責介紹。
……
安靜地在病床上躺了一個多星期，反正不缺錢了各種補品林峰都讓人送來，也確實有好多事都等著人處理，依靠林峰一個人還真是處理不過來，而有些事，就連林峰也不好出麵，隻能由我這個老大出頭。
一星期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如果像上次一樣傷在胳膊上幾天也許就能出院了，但這次是傷在大腿上，要是出一丁點問題，下半輩子可就跟老拐一個德行了。
所幸這個時代與老拐那個年代的醫療技術不同，再加上及時救治按照醫生的說法是修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按照醫生的說法沒有一兩個月是別想出院的，但這年頭沒人是傻子，昂貴的住院費就算我不缺錢了也不想白白浪費在醫院裏。
除了還不能走路需要坐輪椅外疼痛感已經降到了最低，這天也終於如願以償的出院了。說實話，當被張明推著走到汶水街的時候，心裏麵也是百感交集。
有林峰的通知，收編的老拐的那些小弟一個不落的全部到齊，排在大浴場門口，全部黑衣黑褲，這套衣服還是老拐在的時候發給他們的。
就像關威曾經說過的那樣，我們手底下的小弟都是學生，總不能讓一群學生每天翹課來看場子吧。
所以，老拐以前的那批投靠我們的小弟就成了主要人選，這些人也都一個頂一個的精明，很清楚現在我們需要他們。
張明推著輪椅上的我還沒走到大浴場門前，早就等在浴場門口的一眾小弟頓時由一米八幾的王超凡帶頭喊了一聲：“叫大哥！”
“大哥！”
聲如雷震，街上遠遠就躲開的行人都聽得仔細，有些街邊不入流的小混混一臉驚駭的望著輪椅上的我小聲議論著：“這就是幹掉老拐的那號猛人啊？”
“這年紀也太小了，我怎麽覺得我能一個打十個這樣的初中生！”一個剛剛混江湖的家夥滿臉傲氣的說道。
旁邊有人小聲譏諷道：“那為啥幹掉老拐的不是你，要是不服，你他麽倒是上啊！”
那人頓時不在言語，訕訕一笑轉身離去，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背後賣他！
……
我一臉微笑，衝他們點點頭，然後抬起手臂擺了擺手，聲音低沉的說道：“兄弟們看得起我，叫我一聲大哥，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了諸位兄弟。諸位兄弟大多都是第一次看到我，我這個人什麽性格你們可能還不清楚，我隻簡單說一點，那就是無論以前你們跟著誰，有什麽淵源，從今天起，就是我雷暴的人，要是讓我知道有誰在背後幹些吃裏扒外的事，別怪我不念兄弟情義！”
“叫我一聲大哥，我也希望我們能做一輩子的兄弟，多的我也不多說了，以後有我雷暴一口吃的，就絕對不會餓著你們！”
“好了，再有什麽其他的話，等晚上在酒桌上兄弟們慢慢聊，都退下吧，別杵在門口嚇人了！”
一眾小弟很識趣的齊聲答道：“是！”
恩威並施，算不上出眾，這可能是所有老大上台前都會講的話，這些嘴邊的東西哄哄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可能還挺奏效，但要是放在這群油條子身上，那就沒有這麽簡單了。
收編來的這些家夥裏有太多這種人，建幫派，還是要靠自己人，而不是這種沒什麽本事的牆頭草。
但現在的確是需要他們撐場麵，招募新的小弟也沒有那麽容易，學校裏的小弟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混跡在汶水街，前路漫漫，任重而道遠。
除此之外，如今也算是半個江湖中人，建立幫派的事也要提上日程，雖說現在人手少還不用大幫派的那一套約束，但權力階層的雛形也需要擺在明麵上了。
當初救了我楊誌無論是報答他的救命之情，還是如今生死之間的兄弟情義，他已經是內定的一個名額。而王超凡這個我極為依仗的殺手鐧如今我的手底下也要有他的一席之地才不算虧待了他。
再加上關威一直等著我回來分場子，以及那個叫陳德興的家夥也要處理，老拐留下來的那些私人房產關威肯定是要分掉一些的。
此時此刻，站在門前看著金碧輝煌的大浴場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感慨，當老大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遠沒有外人看到的那般光鮮，得到什麽就要付出什麽，這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如果說費盡心思的當上二中的老大是向六叔證明我自己話，一隻腳邁進江湖則是為了能夠幫到六叔，年前他臉上的愁眉還在我的眼前，六叔絕對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對我很重要的人。
如果沒有六叔的收留，可能我早就在街邊餓死了。
但一隻腳踏入了江湖，才明白江湖的浩渺，遠遠不是我吞下老拐的幾個場子就可以為所欲為的。
就連眼鏡蛇那樣傳說中的大佬走出自己的地盤，也算不得什麽，江湖實在是太大了。
而能夠讓六叔皺眉的事，也絕不是現在的我可以幫到忙，如果有一天六叔告訴我要我去幫他賣命我可能不會有一句怨言，但我知道，這一天還會很遙遠，在六叔的眼中，我也隻是個性子桀驁的孩子而已。
當初跟林峰吹牛皮，說以後要帶著他吃香的喝辣的，要建立幫派，要賺很多很多錢，手下有那麽多的小弟。
其實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去年的我自己，也不相信我能夠幹掉老拐，甚至以後可以跟王老狗那種級別的大佬平起平坐。
這些在我看來無異於癡人說夢的話，林峰信了，而且信得很徹底。
此時的他就站在門前，一臉笑意的望著我，伸出一個大拇指，算是認可！他走過來笑著道：“可以啊，我的雷老大，你這派頭不小啊！”
我故作嚴肅的盯著他看，很久後才一本正經的說道：“以後麻煩你兄弟們麵前給我點麵子，我好歹也是個老大了，跟以前學校裏的學生不同了，對老大，要有最起碼的尊重。你們這些人不起個好頭，底下人有樣學樣，我們可就走到頭了！”
“自古以來，無規矩不成方圓，瘋子，規矩這塊我就交給你了，有什麽想法跟張明阿兵他們商量，盡快把咱們的規矩給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