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老拐之死
這一瞬間，好像所有人都動了，原本僵持的局麵被徹底打破，小弟們蜂擁著朝大浴場裏麵衝來。
在我使出最後一丁點力量把老拐的槍撞歪的時候，老拐憤怒的朝我咆哮道：“去死吧！”
說著，他一腳狠狠地踹在我的胸口，而早已經沒有絲毫力氣的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老拐拿著那把左輪手槍瞄準我的胸口。
這一刻，老拐隻想要殺掉我，而不會再顧忌我的死會造成什麽後果。說到底，大不了大家一起死，老拐好歹也是混了十幾年的老家夥，要是連這點脾氣也沒有那真是白混了。
我隻能瞪大了眼珠子看著，卻什麽也做不了。林峰陷入包圍圈裏，跟人廝殺在一起，根本不可能趕得及救我。
我心裏明白，這時候能救我的也唯有楊誌。
但視線之內我並沒有看到他，從老拐舉起槍到開槍不會超過三秒鍾，這三秒鍾就能決定我的生死。
老拐的麵色變得猙獰，而他手中的槍也在一刹那扣動了扳機！
沒有人能夠比子彈還快，尤其是在這麽近的距離之間我根本沒有辦法躲掉那飛來的子彈。連我都要以為我要死掉的時候，電光火石間，一個青綠色的酒瓶飛來極其精準的撞在了老拐的手腕上。
子彈隨之砰的一聲從槍口激射出來，然而被啤酒瓶打歪的左輪手槍在最後一刻準星偏移，打在了一旁的大理石地板上，硬生生射出一個洞。
楊誌不是超人，他沒可能在三秒鍾內趕到老拐的身旁，但是體積小的酒瓶子可以。最後的那一刻，楊誌的手臂都有些顫抖，但他還是盡了最大的努力揮動了手中的啤酒瓶，生死隻在一夕之間被改寫！
隨著老拐吃痛的甩了甩手腕，轉過頭看向旁邊衝過來的又一個礙事的家夥時，沒有去想為什麽會有人闖進大浴場的裏麵，因為一瓶碎裂的啤酒瓶帶著尖刺朝著他的咽喉刺過來，這一刻，他甚至來不及揮起左輪手槍。
隻能憑借本能挪開身子去躲開這致命的一擊，然而早年剛開始紮進江湖裏的時候，因為不懂規矩被人打斷了腿，使得他的步履有些緩慢，一道鮮紅的血痕從他的脖子蔓延開來。
險而又險的沒有當場被刺穿咽喉，老拐終於舉起來手中的槍，瞄準再次不依不饒衝上來的楊誌，扣動了扳機！
扣動扳機的聲音很小，小到在嘈雜的混戰中幾乎聽不清，但響了就是響了，也僅僅是扳機扣響了！
讓老拐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在這最關鍵的時刻，槍裏沒有子彈了。
而緊接著，他隻能絕望的看著楊誌奮不顧身的將酒瓶狠狠插進他的咽喉，來不及做出絲毫反應，這一切，仿佛在一瞬間定格了。
鮮血噴湧而出，濺射到楊誌的臉上身上還有眼睛裏，他的手還握著啤酒瓶，老拐的眼神帶著三分驚恐三分不甘倒在了地上。
鮮紅滾燙的鮮血不停地從他的咽喉裏流出來，喉結還在滾動，胸部也還在緩慢的起伏，但疲憊不堪的我臉上終於露出一抹勝利的笑容。因為老拐已經是個死人了，生機會一點點的從他的體內溜走，感受，死亡降臨的氣息，恐懼，無處不在……
一大灘鮮紅的血液順著大理石地板跟我的鮮血混合，血腥味彌漫著大浴場周圍，躺在血液中的老拐瞪大了眼珠子不甘心的發出嗚嗚的聲音，這個時候他的咽喉已經被捅穿，連想要說句話都說不出來。
楊誌從來沒有殺過人，他是打過很多架，但打架跟殺人不是一個相同的概念。當看到生前威名赫赫他隻能仰望的老拐就這樣躺在冰涼的地上，他的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魂魄。
手中的酒瓶也隨之掉在地上，呆呆的看著自己手上的鮮血，抹了一把濕潤的臉龐，眼神空洞呆滯！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老拐死了，兄弟們給我上！”
“什麽，不可能！？”
“怎麽會？”
“死了死了，什麽都沒了，我們投降吧……”
門口的混戰依舊在繼續，但勝利的天平早就已經傾向了我們這一邊，老拐死了，風光無限的老拐居然這麽輕易的就死了。
在外人的眼中根本不清楚今夜的凶險，但參與到最後時刻的人都知道，這其中哪怕出現一個差錯，輸的人都會是我們！
我的意識越來越弱，耳邊刀棍的交擊聲也越來越淡，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大腿的疼痛感再減弱，從呆滯中驚醒過來的楊誌看到我緩緩閉上眸子，忽然緊張起來！
“雷哥，雷哥你沒事吧雷哥，雷哥，你別嚇我啊，雷哥，快讓開，快送雷哥去醫院啊……”
楊誌雙目赤紅的從地上把我背起來，門口廝殺的林峰看到我的樣子率領著王超凡等人硬生生殺了進來，出手不再留情。
“快送雷哥去醫院，這裏由我看著，快去啊，別磨磨唧唧的了！”
林峰冷著臉朝著張明喊道，隨後提起刀，再次加入戰團，門口處圍堵的人愣是極其自覺地給他讓出了一條路來，這位爺剛剛那股子一往無前的氣勢可是真的把他們鎮住了。
好幾個兄弟都是傷在他的手上，別看身體瘦瘦弱弱地，爆發力強悍的驚人！
楊誌背著我嘴邊不停地呼喊我，生怕我就這樣睡過去，隱隱約約間我能夠感覺到楊誌的頭發上冒起的熱氣吹在我的臉上，很暖和：“雷哥，你撐住啊，撐住，一定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張明跟在後麵，兩人著急忙慌的往路口跑去！
而汶水街，真的成了修羅地獄，大浴場門前血水混著早前的雨水濺射在混戰中的小弟身上，血腥氣衝霄而起，向著四周彌漫。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汶水街的街坊鄰居們關緊了門窗，一個個嚇得噤若寒蟬，還有些膽大的偷偷摸摸的報了警。
而大浴場內還未來得及逃走的嫖客們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陣仗，香港古惑仔電影裏的場麵終究隻是電影效果而已，但眼前的一切卻都是真是發生的！
躲在一樓的人目睹了汶水街三位大佬之一的老拐從威風赫赫到慘死的過程，這一幕足以讓他們印在靈魂深處，也許需要很多年才能夠真正的釋懷，普通人和江湖人，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適應需要時間！
他們的眼神中都寫滿了震驚與茫然，不知道接下來的戰局會是怎樣，也不知道他們的命運會怎樣。
暗夜下的廝殺聲漸漸停歇，有人高呼有人雀躍，林峰站在大浴場的門前，腳下踩著最後一個不想認輸的家夥的胸口，鋼刀提在手裏，聲音冰冷的問道：“輸了，就乖乖放下你心裏那一絲可憐的驕傲，告訴我，除了已經死掉的老拐，還有誰是這裏最大的？”
“我說了，你就肯放過我？”在死亡麵前，沒人會真的不害怕，有活路的話，也沒人真的想死！
“快說！”
“好好好，我說，我說，除了拐爺之外，還有他的侄子，隻不過那小子應該早已經跑路了，他就是個慫貨，平日裏仗著拐爺撐腰，得罪了一大幫子人，現在拐爺沒了，那小子是絕對不敢回來的，否則不用你們動手，這汶水街上上下下被他招惹過的那些老大都不會放過他的！”
“除了他沒有別人了？”
“沒了，全在這裏了，拐爺下了死命令，讓所有人都要來，現在所有人都來了！”
……
另一邊，陵城東區分局，兩個值班的小警察滿臉無可奈何的接聽著不間斷的報警電話，而報警的內容大多都是一樣！
兩個小警察閑扯著，一邊不耐煩的接著電話，還要保持微笑。
“哎，這都是今晚第五十八個電話了，那邊到底是鬧騰的有多歡，咱們真沒人管？”
“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上頭說了，有人知會了一聲，讓咱們不要管！”
“聽說是誰了嗎？”戴眼鏡的小警察笑嘻嘻的說道。
“這我哪裏知道，不過聽說也是道上混的，在咱們東區，能有這樣能量的還能有誰？”另一個小警察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你是說……”
“噓，小點聲，別讓人聽見！”
……
很多人都在背地裏報了警，但今夜，沒有人會知道，不管汶水街鬧騰的有多歡，報警的人有多少，隻要火拚不傷及大量無辜，就沒有警車會來！
這個年代還不是後世那個網絡發達的年代，互聯網隻是一個小嚐試，大多數人都隻能從電視上獲取想要知道信息，但黑道火拚這樣的事，是無法被搬上電視台報道的。
也許很多年以後他們會把今日所看到的的一切以一種敘述的方式當成故事講給孩子聽，或者在以後發布在哪個火熱的互聯網網站上，被人們當成故事來聽。
這裏麵有你有他甚至也有我，你永遠不知道那些故事其實都是真的，也永遠不知道在平靜的暗夜之下還有一個龐大的江湖，英才輩出，從來沒有斷絕。
很多年以後，早已功成身退的我可能也會在帖子下麵留言，說一句樓主文采斐然，然後那個簡短的回複埋沒在眾多帖子當中成為一則墳貼！
這段代表著華夏江湖曆程的曆史也許不為外人所熟知，但很多老一輩的人大多都能從印象中找到那麽一兩個傳言中的江湖大佬。
而其中，總會有人記得，一個名叫雷暴的少年人，江湖路由此展開。從少年到王者的蛻變，老一輩人口口相傳的江湖大佬，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會有多響亮，又會在多少年後功成身退隱於繁華鬧市之中，身後留下無盡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