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夕之間
槍聲響起的瞬間，可能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也包括我。那一刻的老拐眼神冰冷的可怕，在他的眼中人命是真的如草芥，至少在江湖上，人命是不值錢的。
老拐不敢殺我，卻不代表，不敢開槍！
他轉身朝著我的大腿上開了一槍，可能是上帝的眷顧，也可能是老拐拿槍的手抖了一下，我能夠感覺到一顆金屬質感的子彈擦著我的大腿鑲入大理石地板中。
褐色的牛仔褲上濕漉漉的，夾雜著流出來的鮮紅血液，如一條小河般淌流在地板上，劃出一條血色的長龍。
“啊……”
可能是痛覺神經的反應沒有子彈和血水流出來的速度快，在我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卻沒有辦法做些什麽的時候延遲了許久的痛覺神經終於將那種難以言狀的痛苦傳達到我的大腦神經。
當初挨過槍子的我可是清楚那種感覺，帶著些許灼傷感，大腿內側火辣辣的疼痛，最可怕的是此時我的意識完全清醒，甚至比大多數的時候都要清醒。
那種疼痛呈幾何倍數的湧來，與當初在省城中槍的時候如出一轍。
老拐根本沒有繼續給我拖延下去的機會，他似乎也厭倦了折磨我的過程，吹了吹槍口冒著的煙，蹲了下來。
“記住，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我麵色猙獰的怒視著眼前這個我恨不得活剝了的家夥，在心底暗暗發誓，我一定要殺了他，一定要。
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我不是君子，小人報仇不隔夜！
血液依舊在不停地流失著，我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但顯然老拐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因為張謙與張明等人的猶豫不決和我的不配合讓老拐心生不滿，所以，這一槍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已經猜到了他要做的以及接下來要說的，要麽把人都撤走，把場子還給老拐，帶著中槍的我趕緊滾蛋。
要麽，就是為了場子，把我當做一個死人，開始猛撲。
勝利之後，帶走我的屍體！
那聲響徹在夜幕下的槍響鎮住了在場的所有人，槍聲不是很大，甚至不如鞭炮聲大。但槍聲和鞭炮聲有著不同的意義。
意味著，有人中槍了，而中槍的人是我！
我看不到在我中槍之後麵色黑成碳的張明，也看不到握緊拳頭隨時準備動手的王超凡，更看不到剛剛從遠處下出租車聽到槍響拖著傷體像一條瘋狗一樣衝過來的林峰。
老拐的確如我預料的那樣，沒有再多給我們一點想辦法的時間，他依舊淡定的回身坐在那張椅子上，如同一個王者一般高高在上，背對著躲在後麵瑟瑟發抖的楊誌。
老拐的聲音很平淡，不夾雜一絲感情，眼神冷冰冰的掃過大門外那一群握緊拳頭恨不得殺了他的人影輕聲說道：“遊戲結束了，現在給你們最後一個選擇。帶著你們的人離開這裏，把拿到的東西都還回來，然後帶著我腳下這個快要死掉的小娃娃去送醫。”忽然，他桀桀桀的笑起來，詭異莫測道：“或者，拿起你們手上的刀來砍我，放心，我腳下的這個小娃娃一定死在我的前頭。你們的時間不多了，看他的血流了一地啊，桀桀桀，他快要死了……”
麵色癲狂的老拐沒有注意到遠處趕來的林峰，不過下一刻，他的瞳孔收縮，在見到林峰到來之後那些本來圍堵在大浴場門口形成一個包圍圈的小弟們很自覺的讓開了一條路。
就連那個黑著臉的家夥似乎在看到來人之後臉上都寫上了一抹吃驚，不過這並不是結束，那個看起來瘦弱的少年盡管手臂上跟脖子上還纏著白色的繃帶，但他自然外放的所謂氣勢還是讓老拐皺起了眉頭。
他察覺到一個地位似乎不弱於我的人來了，而這人很有可能會決定放棄我，因為在江湖上，沒有人會嫌棄跟自己平起平坐的人少一個。
死掉一個人，換來他老拐的全部，這一刻，老拐沒來由的變得緊張。這種緊張的感覺哪怕是剛剛被我們殺到門口的時候都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但現在，僅僅是來了一個看起來被風一吹就能吹倒的少年人！
氣喘籲籲的跑過來的林峰放緩了速度，他自然聽到了剛才老拐飽含威脅的話語，而這一路上大概了解清楚情況的林峰心中仍然沒有絲毫的頭緒。
但這不代表他會像張明幾人一樣眼睜睜的就這樣幹瞪著眼！
在林峰的後麵，看起來傷勢更重一點的阿兵也緩緩走來，因為他走的有些慢，沒有聽清楚剛剛老拐威脅似的話語，但當他走進包圍圈看到老拐腳下血泊中的我時，聯想到剛剛的槍擊聲頓時一把扯下左手手臂上礙事的繃帶，盡管之前脫臼的手臂還沒養好，但現在看到我生死不明的情況下他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為我報仇！
看出阿兵意圖的林峰伸手攔了一下他，毫不避諱的從張明那裏奪過來一把一米多長的大砍刀走上前去，在距離大理石台階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看著猶如死人一樣趴在老拐腳下的我氣急反笑，他自然清楚老拐手裏有槍，也看到了老拐手裏的那把槍，但這並不能阻止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他死了？”
老拐搖搖頭，佯裝鎮定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快了！”
“你開的槍？”
老拐點點頭，依舊笑道：“是我！”
“哦，那你可以死了！”
林峰的老辣與狠毒根本不像是個初入江湖的學生，更像是在道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見誰咬誰的瘋狗！
……
此時的我苟延殘喘的伏在冰涼的地板上，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白茫茫的，我很清楚這是失血過多的前兆，一股子疲倦的感覺籠罩在我的腦海中。
我知道我不能睡，至少現在不能，一旦睡下去，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此時的我使出渾身解數也隻能勉強咬緊舌頭，甚至咬出血來，隻是為了讓我的目光能夠變得清晰，精神不至於渙散。
躲在後方的楊誌心頭砰砰砰的跳個不停，他一直在關注著我，清晰的看到我中槍的那一瞬間。
我側著臉貼在地板上，竭盡全力的聚攏精神，目光如刀的盯緊那個也在望著我的家夥。楊誌很緊張，緊張到腿肚子都在打顫。
因為他看到了被老拐的小弟遮擋了半張臉的林峰，同樣的，林峰也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所以，林峰才會說出，那麽你可以死了這樣的話！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但注意到林峰的楊誌自然聽的一清二楚，他的心髒跳得更快了，因為他知道，林峰的那句你可以死了，不僅僅是對著老拐再說，還是再對著他說。
當然，前提是他什麽都不做隻像個老鼠一樣縮在角落裏的話！
……
因為之前沒有人敢靠近老拐，生怕被他惱怒之下一槍擊斃，所以被老拐小弟層層護住的楊誌沒有人看到，也自然想不到什麽解救我的辦法！
之前的林峰也是毫無頭緒，但現在不同了，因為有人策應，甚至他隻需要爭取一點點的時間，就能成功幹掉老拐，最差也要奪下他手裏的槍。
是的，不一定要救我出去，隻要老拐死了，或者沒有了那把至關重要的槍，戰局則會在一夕之間更改！
……
而此時強提著精神緊緊盯著楊誌的我自然注意到楊誌眼神中的反常，繼而聽到了林峰一係列的話，而這一刻，我與他多年養出來的默契讓我知道，我所等待的那個機會終於到了！
……
無論是張明還是阿兵亦或者左丘王超凡等人都隻是靜靜的看著林峰一個人的表演，等待著他的決斷，隻要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做出相對應的行動，這種號召力是張明不曾擁有的！
當林峰不帶絲毫感情說出最後那句話的時候，所有人都是一怔，繼而看到林峰動了，反應神經敏銳的小弟們也有人做出了相應的反應，有人抽出鐵棍，有人握緊了刀柄，勝負隻在一夕之間……
不僅僅是林峰動了，本應該如同死人一樣隻能趴在地板上的我也不知道從哪裏積蓄來的一點力量使了出來，在林峰話落之後，他提著刀幾乎是在一瞬間殺入了人群，而老拐的反應也很快，他舉起了手中的槍！
但是，也許是忘了腳下還有我的存在，也許是以為我已經喪失了行動的能力，他輕而易舉的被我推開了握著左輪手槍的手臂，而那顆忽如其來的子彈並沒有準確的射進林峰的體內，而是射進了老拐的一個小弟背後，穿心而過，一槍斃命！
“砰！”
從林峰話落，到他殺進人群，再到槍聲響起的一瞬間，在我的眼中看似很漫長，其實隻是在電光火石之間！
一直糾結害怕的楊誌，終於提起了手邊的酒瓶朝著老拐這邊衝了過來，改寫戰局真的隻是在一夕之間！
與此同時，王超凡的速度最快，如一頭猛虎一般緊隨林峰之後衝到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