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最接近死亡的時刻
不需要談判,甚至不需要多說一句話,隻有生或者死。
對於我來說,這條短短的巷子就像是通往地獄的階梯一樣,每前進一步都意味著更加接近死亡,我不知道光頭佬有多少人,我一無所知。
但,這就好像是宿命,隻能闖過去,撕碎所有敵人,一往無前。
天生棋牌館的二樓此時站著兩個人,光頭佬和那個女人,光頭佬想的跟我一樣,我們之間不需要說廢話,生或者死。
所以,他從口袋裏掏出那把從獄警手裏搶來的槍,拉上槍栓,托起手臂。把槍管指向一無所知的我,彪悍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喃喃道:“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他的手指輕輕地放在扳機上,這一瞬間,仿佛經曆了幾個世紀一般,扳機緩慢的下壓著,身後的女人捂住眼睛,她不忍心看到腦漿迸裂的我。
因為女人知道,曾經的光頭佬不僅是黑道混子,還曾在雇傭兵服役,槍法一流。這也是為什麽窮凶極惡的匪徒會以光頭佬為老大的原因,其貌不揚的矮個胖子其實是個高手,無論是槍械還是拳腳。
要不然也不會越獄成功,可以說,沒有光頭佬,那些跟隨他一起逃出來的罪犯估計要在不見天日的牢房裏度過自己的餘生了。
光頭佬冷笑著眯起眼睛,手指下壓,對麵拿著望遠鏡的魁梧漢子視線也落到了我的身上,不過他並不知道光頭佬要殺我。
隻是以為,這又是一場交付贖金的綁架,說起來,他可從來沒有殺過人,也不敢殺人。
而位於死亡中心的我刹那間汗毛炸立,條件反射的翻滾著身子衝入旁邊的旅館內,而在我剛才呆過的地麵上一顆子彈狠狠地鑽進了土壤裏。
拿著望遠鏡的魁梧漢子嚇得扔掉望遠鏡,叫來一旁的老賴,激動地語無倫次道:“開槍了,老大開槍了,他要殺人!”
老賴顯然要比他淡定一點,之前那個倒黴的家夥是被他們眼中的六哥一槍擊斃的,他親眼看到一個人腦漿迸裂是什麽樣子。
那一天,他整整二十四小時沒吃一口東西,也沒睡上一覺,正因此,他才會對六哥言聽計從,實在是因為害怕啊。
之前犯事也隻是**未遂,屬於**上腦,根本沒膽子殺人,還有魁梧漢子也是一樣,因為誤傷了一個有背景的人,所以才下了局子。
老賴踹了魁梧漢子一腳,怒罵道:“慌什麽,又不是打你,問問六哥什麽意思,怎麽直接就開槍了,還沒拿到贖金啊。”
這時候,魁梧漢子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道:“哦哦!”
跑到衛生間猛敲門:“六哥,老大開槍了,他開槍了,會不會有條子過來?”
六哥紅著眼走出來,跟老賴一樣,狠狠地踹了他一腳,怒罵道:“呆子,他媽的小點聲,老子沒聾,別讓人聽見!”
魁梧漢子氣勢瞬間弱了下來,恭順的像隻小貓,小聲道:“哦哦,六哥教訓的是。”
六哥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問道:“人死沒?”
魁梧漢子呆了呆,回應道:“跑了!”
“什麽?”
魁梧漢子繼續重複道:“跑了,好像就是進了咱們旅館!”
六哥這會也來不及思考為什麽光頭佬會失手,連忙吩咐道:“拿上家夥,跟我出去找人!”
老賴跟魁梧漢子一人拿了一根棍子,而六哥則是揣上他那把西瓜刀,至於槍這種東西不是人人都有,他之所以用槍殺了人,還是用的光頭佬的。
畢竟六哥不是什麽大人物,想要弄到違禁品簡直不要太難。
就連光頭佬那樣曾經在省城叱吒風雲的人物手中的槍都是從獄警手裏奪過來的,並且子彈是有限的,用一發少一發。
從監獄裏逃出來的時候拿了幾十顆,現如今隻剩下七顆,剛才浪費了一顆,現在光頭佬手裏的子彈就隻剩下六顆。
而我,比他多一顆。
時間回溯到五分鍾前,我如同一隻驚弓之鳥一樣闖進這家小旅館,先應付了前台,隨便丟給她一百塊錢開了間房。
因為我知道子彈是從對麵射來的,所以找的也是靠窗的,一開窗便能看到對麵棋牌室二樓窗戶的房間。
巧合的是,在我隔壁,就是六哥他們。
而小旅館的隔音不咋地,他們說的話,我聽透了一半,自然知道他們是敵人,不過對方人多勢眾,不知道有沒有槍我不敢貿然過去。
隻是打開窗簾掃了眼對麵的天生棋牌館,二樓早已經沒有了光頭佬的影子。
……
至於光頭佬,也從沒想過自己可能會失手,那一刻如果沒有條件反射的躲開,想必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都說女人有第六感,男人同樣有,能夠活下來,那種對於危險的感知幫了我的大忙。
光頭佬皺著眉頭帶著女人走進地下室,一擊不成被我躲了起來,不過還好,沈雪還在他的手裏,這盤棋,光頭佬自認為自己贏定了。
算算時間,藥效已經過去,而麻將桌排列起來的床上沈雪已經醒了,她昏迷前就已經意識到自己再次被綁架了……
蜷縮著身子靠在角落裏,聽著耳邊的異動傳來,她清澈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淒然之色,身體因為害怕而變得顫抖起來。
她知道,不是每一次,都會有人救自己。
光頭佬身後跟著的女人眼神中有一絲不忍,男人之間的戰爭總會波及到無辜的女人,她曾經也是被波及的對象。
沒有人喜歡刀口上過活,尤其是她這個年齡的女人,心思很簡單,隻是想要個溫暖的家而已。而這一切,對以前的她來說有些遙遠,但這一次,卻距離如此之近。
殺掉我,她的夢想就會成真,所以,她可不會認為我曾經放過了她,如今便要救我一命,經曆過這麽多磨難之後,女人早已經變得麻木和自私。
不過,心中尚存的那一絲憐憫讓她有心想要救下這個可憐的女孩,張了張嘴,最後隻能淪為一句歎息。
光頭佬粗暴的走過去,抓著沈雪的秀發,像拎小雞一樣從角落裏拎出來,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很符合他的性格。
淚水再次泯沒沈雪的眼眶,她疼的咬緊嘴唇,淌出血來。
這輩子受夠了厄運帶來的災難和白眼,有時候她真的想要一死了之,但最終都會告訴自己,再忍忍,等等那個合適的人。
但這一次,她真的不想再忍了。
曾經在五台山上方丈大師說過,她隻要遇到那個對的人,一切厄運自解。之前她一直以為是我,至少遇到我之後平常裏那些厄運帶來的麻煩已經消失不見了。
但再次遇上綁架,換成誰,也會崩潰。
更何況一個柔弱的女孩,被人如此粗暴的對待,所有的委屈隻能默默地吞到肚子裏,融化為淚水。
沈雪甚至不敢哭出聲,她不怕死,但害怕死之前會被眼前這個看起來極其凶惡的男人糟蹋了。朦朧的意識中想到了剛去世的姥姥,她默默祈禱。
“姥姥,你會保佑我的對嘛?”
沒有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耳畔響起的,隻有鐵門被打開的聲音,叮鈴作響,光頭佬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威脅道:“現在我帶你出去,不許叫,也不許哭,否則,你知道的!”
沈雪抿著嘴小聲抽泣著點點頭,努力讓自己的身軀不再顫抖,說到底,她終究還是涉世未深的少女。
自幼因為厄運體質導致生活圈子的封閉,養成了她孤僻怯懦的性格,隻會默默地承受,卻不敢奮起反抗。
不怪她,因為沈雪是個女孩,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