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無微不至的關懷
有人說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莫過於大半夜沒帶鑰匙回到家的時候有一個女人仍然在等你,為你開門,無論是母親還是妻子亦或者姐姐妹妹,這種刹那間的溫暖足以浸濕常人的眼眶。
這是我第一次在林美美麵前表現的如此傷感,在以往無論什麽時候,我總是那副自信的模樣,偶爾會露出賤賤的表情逗她笑。
她的小臉上寫滿了緊張,似乎從開門見到我之後就發現了我的不妥,空氣中沉浸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頹然,那些東西此時正寫在我的臉上。
繼而看到我抬起手指,輕撫她的臉頰,為她打理被冷風吹亂的秀發,呆呆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她這才反應過來,羞赧的俏臉上閃過兩朵暈紅,林美美嬌嗔一聲:“你幹什麽?”
回過神來的我看著抬起放到半空中的手臂不知道該落於何處,帶著頹然的氣息沉沉垂下,眸子中閃過一抹黯然。
“對不起,我走神了。”
十七歲的身體裏仿佛居住著一個蒼老的靈魂,我的聲音有些沙啞,如同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毫無生氣。
林美美迥異的看了我一眼,心裏還在嘀咕是不是遇到了傳說中的鬼上身,變化實在是太大了,這是受到什麽刺激啦?
愣了半晌,直到冷風吹得她忍不住顫抖的時候才回過神來,急忙道:“先回去吧,外麵風大。”
我點點頭,有些木然的跟在後麵,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腦海中回顧往昔,從沒有一次我這麽頹廢,不論是麵對李偉豪還是麵對姚劍的時候,我都仿佛能夠未卜先知一樣,絲毫不曾產生過異樣的情緒,這種情緒是最讓人無力的無奈之感。
生來這個世界,沒有顯赫的家世,甚至不如常人,但我從來沒有對未來產生過頹然,曾經固然孤僻卻也極其自傲,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今夜經曆了於家的這一重打擊,說實話,真的讓我成長了許多。
走進空曠蕭索的酒吧內,沒有去房間休息,來了吧台,給自己倒上一杯伏特加,烈酒燒喉,一口飲盡,火辣的液體流進我的胃裏,泛起一陣胃酸。
林美美站在距離我十米遠的身後,神情有些擔心,她緩步走來,一把奪過我倒酒的酒杯,斥責道:“你想喝酒,可以,我陪你,但是,酒不是這樣的喝法,你會死的!”
我落幕的掃了她一眼,唇角上揚,卻讓人感覺到一股悲意:“回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她沒有聽我的,奪過酒杯之後再次奪下那瓶伏特加,嘴裏嘟囔著:“你這樣子怎麽能讓人放心,你要是心裏有話憋著難受就告訴我,我保證隻做一個安靜的聽眾,不會把你的秘密講給別人聽。”
我嗬嗬一笑,趴在桌子上,眼睛瞥向頭頂的吊燈,很亮,很耀眼。
刺痛的雙眼提醒著我挪開目光,但這時候的我,卻已經懶得再動一下疲累的身體,或者可以說身體內的那顆蒼白的心髒。
我強忍著沒有爆發,忍氣吞聲的從那個房間內走出來,在於麗的麵前偽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為的就是不想讓她擔心。
我希望我的堅持與抉擇可以讓那個冷漠的女人一點點的認可我,至少,我不是個懦夫。
回到這個屬於我的小窩,地獄犬酒吧,一個人孤寂的喝著悶酒,隻是因為書上說借酒能夠澆愁,不去管它對與錯,過了今夜我依舊還是那個無所顧忌對未來充滿信心的我。
但今夜,我隻想喝的酩酊大醉,放下所有瑣事,不去想!
從櫃台上拿起另一瓶叫不出名字的烈酒,嫻熟的打開瓶蓋,倒在新杯子裏,輕輕抿了一口,覺得不過癮,繼續一口一口的當啤酒喝。
我能夠感受我逐漸昏沉的腦袋,眼前的麗人也成了一道道殘影,盡管心中清楚,她依舊一動未動的站在那裏,但還是沒能改變有些癡傻的大腦,呆呆的望著手裏的空酒杯,繼續倒著。
我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林美美也沒有繼續攔著,而是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我頹廢的倒酒然後喝酒,重複著無聊至極的動作。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我逐漸握不住手中的酒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壓得我睜不開雙眼。
耳邊傳來林美美空靈的聲音,她淡然道:“喝夠了沒有,喝夠了就去睡覺,明天早上把錢交到吧台!”
我愣愣的趴在吧台桌子上,看不到她此時的表情,甚至都不知道她站在那裏,耳畔回蕩著那聲空靈的話語,唇角上揚。
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暢快,帶著一絲酒精麻痹後的猖狂,我於黑暗中摸住桌子上的伏特加,倒在杯子裏,輕聲道:“還沒,還不夠,我還沒醉!”
林美美默不作聲的坐在一旁,沒有繼續說話。
時間的指針指向淩晨,氣溫驟降,沒有燒著暖氣的酒吧內有些清冷,偶爾伴隨著一陣清風,不知道何處而來,亦不知道吹向何處。
臉色通紅的我貼在吧台桌子上,鼻子裏傳出輕微的鼾聲,終究還是醉了,醉的很徹底,刺鼻的酒氣繚繞在我全身上下。
脖子下的保暖衫已經被酒水染濕,還有褐色的牛仔褲上亦是一片酒漬,充斥著烈酒的氣味,換了別人自然是敬而遠之。
但林美美這個時候卻沒有一絲嫌棄,接過我依舊緊緊握在手中的杯子,把桌子上撒上的酒漬擦了擦,然後擦了擦我的臉。
柔弱的身軀架著我,離開吧台,腳步虛浮,一步三顫的走到臥室的門口,我迷茫的半眯著眼睛,什麽都沒想。
她打開房門,攙扶著我,小心翼翼把我放在床上,略帶羞赧的脫下的我全身上下的衣服,除了最後的一塊遮羞布。
幫我蓋上厚厚的被子,開著暖氣片。
滿是酒氣的衣服上自然還帶著些許潮濕,林美美並沒有轉身回到自己房間,而是極為罕見的拿著我的衣服放到洗衣機裏清洗著。
為此,一直等到淩晨一點,幫我把衣服晾上才回的臥室。
當然,此時的我還不知道這些,睡夢中能夠感覺到有人褪去我的衣服,隻是懶得去想那是誰,腦海中混沌一片。
這是我第一次喝醉酒,喝到不省人事,喝到書上說的沒有煩惱。
疲累的許久的內心仿佛得到了慰藉,除卻渾然無力以及酒醉後的頭痛欲裂之外,這幼稚的行為倒讓我覺得賺了。
房間內的燈光一直亮著,半夜因胃裏翻江倒海醒來的我毫不費力的跑到衛生間,趴在馬桶上吐得稀裏嘩啦,連膽汁都吐了出來。
緊接著便是一陣疲憊之感湧上心間,滿是汗水的額頭仿佛不屬於我,疼痛能夠使人清醒,但酒醉後的疼痛卻能麻木人的神經,繼而就這樣在衛生間裏歪倒在瓷磚上睡了。
地板很涼,身無長物的我很冷,要不是隔壁的林美美一晚上都沒有睡熟,那我肯定會在地板上睡一夜,最好的結果就是第二天頭痛腦熱,再嚴重一點便可能引發其他疾病。
林美美穿著白花花的睡衣,我的房間門沒鎖,衛生間的門也是如此。看著馬桶裏的汙穢之物她說不出的淡然,幫我衝掉穢物,拿出準備好的紙巾,擦擦我嘴角殘留的東西。
然後再一次把我拉到床上,瘦弱的身軀裏仿佛蘊含了龐大的力量,絲毫沒有感覺到吃力,想來,這也與她繼承了六叔的良好基因有關吧。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她沒有在回去睡覺,看著窗外逐漸亮堂起來的天色,靠在椅子上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