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心中無喜無悲
正月初一，於家的家宴算不上豐盛，但都是些營養豐富的菜，為了慶祝這個日子於海還拿出了一瓶珍藏已久的葡萄酒。
看起來一切和睦的餐桌上早就已經是暗潮湧動，稍有不慎便會發生點什麽，簡直可以說是另類的戰場。
於家的餐桌上跟楊家別墅的家宴不盡相同，有楊玉琢愛吃的可樂雞翅，有於麗愛吃的糖醋裏脊，還有於海喜歡吃的一道魚香豆腐。
再然後便是一大碗海帶排骨湯，和一份清淡的竹筍炒青菜。
圓桌子不大，我挨著於麗，左手邊是於海，再往上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楊玉琢。餐桌上隻盛了三份米飯，少的那份自然是屬於我的。
於麗當然也發現了異常，並且在第一時間去廚房幫我盛了一碗白米飯，我輕笑一聲，眼神中滿是寵溺之色。
在我跟於麗兩人之間，一直都是於麗扛著家庭的壓力在跟我交往，而我則躲在女人的身後說出來有些慚愧。
更加慚愧的是我做過對不起於麗的事，還不止一件，我恍然忘記了，我的正牌女友不是陳紫薇，也不是蘇冉，而是眼前這個處處為我著想的女孩。
她沒有林美美柳馨月等人漂亮的，也沒有陳紫薇那麽溫柔，有時候總會耍些小性子，傲嬌屬性就差寫在了臉上。
但她是最特殊的那個，我心目中第一個女人，我還記得曾經跟她承諾過，我會娶她。無論是經曆了陳紫薇的事還是再後來的蘇冉，她都沒有真正的離開我。
是因為看出了我的潛力嘛，我有個屁的潛力，跟徐渭斌她那個娃娃親的未婚夫比起來屁都不是。
還是看出我的良好品質？
跟一個混混說良好品質不是在打我自己的臉嘛！
都不是，唯一的解釋就是她真的愛上我了，懵懂而青澀的愛。如果這樣的付出都不叫愛的話，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麽東西能稱作愛。
所以，隻要眼前的這個女孩沒有告訴我，她要跟我分手，無論扛著多大的壓力，我都不會離開她。
於麗悶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也許她也覺得很無奈。
於海津津有味的吃著餐桌上的菜，把自己置身事外，就好像即將發生的風暴跟她沒關係一樣。我隻能默默地去承受，沒有任何的主動權。
拿起筷子，夾起一片青菜，放到嘴裏，還來不及咀嚼嚐嚐這菜是什麽味道，就聽到楊玉琢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說道：“夠不著的菜，就站起來吃。”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我忽然笑了，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憤然，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真正生氣的時候從來不會露出生氣的樣子，而是歡笑，比平常笑的聲音更大。
於麗看出我處在即將爆發的邊緣，她一把把筷子摔到桌子上，憤然站起來，指著楊玉琢精致的臉蛋雙眼通紅的說：“我叫你一聲媽，你就真的想讓你女兒難堪嘛，雷暴到底是我選擇的男朋友，你連這點麵子都懶得給嗎？”
於海在一旁嗬斥道：“麗麗，怎麽說話呢，她是你媽，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你好，你怎麽能跟你媽媽吵架呢，你知道她會有多傷心嘛？”
於麗還想說什麽，被我拉住了，輕聲笑道：“別這樣說，她終究是你媽媽。”然後轉過頭跟楊玉琢說道：“阿姨，謝謝你的關心，沒事，我手長，夠得著。”
於麗歪著頭，溫柔的跟我說：“恩，聽你的，菜我給你夾。”
她總會在人前給予我最大的麵子，男人都好麵子，我雖然不屑於所謂的麵子，但有的話總比沒有強。
我笑笑，像大多數男朋友一樣，給她夾了她喜歡吃的糖醋裏脊。
看在楊玉琢的眼中有些礙眼，但終究沒有發作，眸子中有一絲厭惡，給自己的丈夫添菜。這一刻我忽然生出一種錯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我全仰仗著厚臉皮依舊吃著，因為我不想讓於麗難堪，我走了算什麽，讓她媽媽嘲諷我沒骨氣，連這點堅持都做不到？
那句夠不著的菜就站起來吃真的讓我體會到冷板凳有多冷，這個女人真的難以訴說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一張不遜色於蘇冉姐漂亮臉蛋，再怎麽看都不應該是這樣子吧，不是一直都在說相由心生嗎？
難道目的就是為了逼走我，讓我顏麵掃地，她們就能開心了嘛？
在這種情況下，打我的臉未嚐不是在打於麗的臉，我臉皮厚，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總會知難而退，我們之間真的能夠堅持到我有能力娶她的那一天嘛？
我不確定，不敢冒險，所以，我不敢走。
“來，吃菜，嚐嚐這個。”楊玉琢依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嘴裏的話也沒什麽感情，魚香豆腐在空中直接被筷子夾成兩半，掉在桌子上。
要我撿起來吃嗎？
楊玉琢一副痛心的模樣，她歎息一聲：“算了，掉到桌子上就不要再吃了。”
一語雙關，其中之一的意思自然是掉到桌子上的豆腐，不用吃了。但其二則是所有的菜都在桌子上，也就是說全部都算是掉到了桌子上，意思是要閉門謝客了嘛？
還真是執著啊，為了攆我走煞費苦心。
於麗默不作聲的把掉到桌子上的豆腐放到自己嘴裏，看起來似乎是在幫我挽回顏麵，但我一個半大孩子有個屁的顏麵，她完全不用這樣的。
於海若有所思的瞅了一眼身邊的楊玉琢，眸子深處有一絲不忍，終究是做的太過了，就算想讓我知難而退也不該用這樣的方式。
完全可以邀請徐渭斌來陵城，全方位碾壓我，才像那麽一回事。而不是使用這種女人之間的招式，她那所謂的強勢，依舊沒能擺脫女性特有的桎梏，一舉一動都帶著女人的處理方式。
這家裏，其實最深藏不露的是於海，而楊玉琢哪怕再是強勢，也終究是個目光短淺的女人。
剩下的時間裏一直都是於麗再給我夾菜，餐桌上再也沒有多說什麽，楊玉琢也沒有繼續咄咄逼人，這讓我有些感慨。
於海給她的那個眼神，看來的確影響到這個高高在上的女人了，要不然她肯定不吝嗇於繼續打擊我，讓我難堪。
仿佛回到當初第一眼遇到她的時候，就好像宿命吧，第一次無意間的相遇，她就是這樣冷漠的看著我，至今都沒有改變。
就好像是我搶走了她什麽重要的東西一樣，如果於麗算是東西的話，那麽這個假設是成立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樣離開的，等我回到地獄犬酒吧後門口的時候，腦海中唯一浮現的場景便是於麗跟在我身後喋喋不休的道歉的樣子。
她說她不該讓我過來的，我笑笑，說沒事。
她說你別生我媽的氣，她早晚有一天會同意的。
我笑笑，讓她不要擔心，我沒有生氣。但心中如果真的沒有一點芥蒂是不可能的，我不會輕易表露出來，至少在於麗麵前是這樣的。
走到酒吧的門口，我才想起來自己沒有帶著鑰匙，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通林美美的電話。幾乎是在打過去的瞬間，她接通了電話，緊張的問道：“你到哪啦？”
“門口，我沒帶鑰匙。”
“哦，那你等下，我馬上來開門。”
這一刻，我聽著話筒中傳來的聲音，柔柔的，很好聽，心中沒有來由的閃過一抹感動。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這個女孩真的不錯，很好，她會幸福的，我心裏想著。
見到那個穿著一身睡衣甜甜笑著的女孩的時候，我的心中無喜無悲，有些茫然的伸出手摸摸她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