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令人感動的早餐
那一次,我被打得皮開肉綻,血汙布滿雙眼,像一條瘋狗一樣。
那時候的我還沒有現在這麽能打,抗打,正在我愣神的時候,一擊重拳狠狠地砸在我的鼻梁上,刹那間,一股腥熱的液體從我的鼻孔穿出,滴落在潔白的雪地上,染出一朵妖豔的血花,像一朵羞紅的玫瑰。
我擦了擦鼻子,血液止不住的流著,雙目赤紅的盯著領頭的青年,他也好不到那裏去,被我的拳頭砸的鼻青臉腫。
我冷笑著,再一次撲上去,依靠慣力一下子把他壓到在身下,提起袖管狠狠的打在他的臉上,脆弱的部位。
兩個同樣鼻青臉腫的家夥一左一右想要拉開我,青年的眼睛充斥著血絲,他吐出一口夾雜著血液的吐沫。
“真是個瘋子。”青年喃喃自語,借由兩個小弟的力量把我推開。
打到現在體力透支嚴重,誰都不想繼續像個原始人一樣在雪地上打滾肉搏,青年脫下被我撕爛的上衣,趁著兩人製住我的時機把上衣蒙在我的頭上,像拍西瓜一樣拍打著上衣裏包裹著的頭。
十幾分鍾之前,女人如果趁機離開,她是可以走掉的,因為我會幫她拖住這群混混。
但是女人沒走,領頭的青年感覺很疑惑,他呼出一口濁氣,從我的身上站起來。兩個小弟卻依舊按著我的雙手,我的身下是一指厚的雪,那種徹骨的寒冷刺激著我的神經。
不知道從哪裏湧出來的一股蠻力,毫無預兆的甩開按住我的兩人,揭開蒙在我頭上的衣物,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蓋在青年的頭上。
揮舞著沾血的拳頭,一遍一遍的砸在青年的頭上,我抬頭看了一眼想要再次衝上來的兩個小弟,他們瞬間止住了身形。
一股淡淡的肅殺之氣傳來,伴隨著的是一陣極速的腳步聲,大雪中無人問津的巷弄口湧現出一批黑衣人。
他們像是訓練有素的軍人一樣,冷漠的可怕,朝著我疾步走來。
好不容易占據上風的我看了眼跑過來的人影,目測至少有三十幾人,我知道,這麽多人哪怕我是超人也不一定打得過。
他們不是混混,是訓練有素的成年人。
我竭力的站起身,走向女人站立的位置,盡管臉上的血渣已經凝固,在黑夜裏看起來格外嚇人。
我沉聲說:“姐,你走吧,別管我。”
沒等她回話,我轉過頭,那群黑衣人已經走到我的眼前,我活動了下脖子,擺開架勢,如同鐵人一樣冷漠的掃視著他們。
咫尺間的距離,我不知道我能撐多久,能為身後的女人爭取多少時間,但隻要不死,就絕對不會倒下。
我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然而黑衣人卻在距離我一米外的距離停下,頭頭模樣的中年男人謙卑的躬下身子,說:“對不起,屬下來晚了,讓夫人受驚了。”
我心頭一動,知道眼前的黑衣人是友非敵,一股子疲倦湧上眼簾,直挺挺的向後仰倒。一雙溫熱的小手接住,睡意襲來,隻是朦朧間聽到一個女人冷漠的聲音:“陵城太小,我不想再看到那幾個人。”
“是。”
黑衣人頭領恭敬地轉身,瞬間變換了臉色,眼中流露出的光芒是一種叫嗜血和殘忍的東西。
也許那些小青年罪不至死,但沒辦法,接住我的女人心中著實太冷漠,她不允許有人傷害了她的親人還繼續晃悠在眼前。
現場的血跡被清理幹淨,那幾個被嚇傻的青年成了東區亂墳崗今晚新住進去的房客,永遠不會再出現在女人的眼前。
她扶著我坐進一輛奔馳車的後座上,將我帶到了她住的別墅裏,親自幫我洗去汙穢包紮傷口。
女人臥室的床上,她安詳趴在我身邊凝視著沉睡中的我,陷入沉思,偶爾會不由自主的笑笑,像是想到什麽好玩的事。
睡夢中,我做了一個夢,如此真實,身臨其境。
夢裏的我隻有三歲左右的年紀,一個比我大很多的大姐姐牽著我的手走在回孤兒院的路上,夜空中飄零著雪花,同樣是在一個巷弄中,長相猥瑣的兩個胖子色眯眯的把我們擠到牆角。
“大哥,隨便逛逛都能碰上落單的小孩子,這次賺大了。”
“別廢話了,帶了藥沒,給他們打上,帶走。”
“誒,好。”
大姐姐拉著我的手,趁著他們拿藥的空檔,從兩個胖子腋下的縫裏逃走了。
然而幼小的我沒跑幾步便因為跟不上大姐姐的步伐摔倒在雪地裏,來了個狗啃地,我嚇得瑟瑟發抖,抬頭望向跑到我前麵的大姐姐。
她原本可以跑掉的,但是沒有,她折過身子自投羅網。
那個時候,我就已經被身後的胖子像拎小雞一樣拎起來,大姐姐不知道從哪裏撿到的石頭,趁著中年胖子追到她身前的契機,從身後拿出那塊石頭,奮力的砸向胖子的頭,血潺潺而流,另一個胖子嚇壞了,他鬆開拎著我的手,朝著大姐姐追去。
那時候大姐姐逃跑的方向正好與孤兒院相反,看到躺在地上的胖子,我嚇得臉色煞白,撒開小腿憑著記憶跑回孤兒院。
我把一切都告訴了老院長,那個時候我不知道自己碰上的叫人販子,隻是知道兩個胖子是壞蛋。
老院長帶著我重新趕到那條巷弄的時候,除了雪地上的一攤血跡,再也沒有一個人影。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那個對我很好,考試考第一的大姐姐。也許是因為當時太年幼,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漸漸淡忘那段記憶,甚至遺忘了那個別離時剛剛過完十歲生日的大姐姐。
從我記事開始的記憶,我跟她的相處隻有短短一年,據老院長當初告訴我的話裏我知道自己被撿回來的時候剛剛兩個月。
也就是說,那個大姐姐從我嬰兒時代就已經出現在我的人生當中。
不知道是因為心懷歉疚還是真的遺忘了那段記憶,我從沒有跟人提起過,也沒有想到還能夠再見到那個大姐姐。
是的,這個如同夢魘般的噩夢一直掩藏在我的記憶深處,直到遇上那個擁有著一頭酒紅色頭發的女人,那段塵封已久的記憶才再一次回蕩在我的腦海中。
場景變換,朦朧間,我感覺到自己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身邊睡著一個美麗的女人,我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搭在了女人的身上。
就像孤兒院裏大床一樣,關係好的孤兒相擁而眠,而我從小到大都是孤僻性子,睡覺從來不會翻身,也不會摟住別人。
這一刻,久違的溫暖充斥著我的夢境。
當太陽的光芒穿透窗戶照耀在我的臉上的時候,我猛然驚醒,想起今天還要去省城接六叔的女兒,飛機到站的時間是傍晚時分。
掀起被子打算坐起來,才發現身邊果然像夢境中一樣躺著一個女人,酒紅色的長發披散在枕頭上,慵懶的睜開眼睛看著我說:“小弟弟,早上好啊。”
她的語氣如同在地獄犬酒吧第一次遇見我時一樣,媚眼如絲的嬌嗔一聲:“哎呀,姐姐還要再睡會,不要打擾我哦。”
她重新閉上眼睛,精致的瓊鼻一呼一吸間翕動,誘人的紅唇掛起一絲笑容。
我轉過頭,穿上床頭準備好的新衣服,走出臥室的門。
諾大的別墅裏門羅密布,沒有標識,我找了一圈,沒有一個人,哦不,除了臥室裏還在酣睡的女人。
從二樓臥室到一樓,翻遍每一扇門,終於找到了衛生間。
鏡子裏的我臉上掛著結疤的傷口,應該是上了藥的緣故,並沒有被繃帶紮起來。除了嘴角依舊青紫外,整張臉看起來還算別致,不算很醜。
我苦笑著,今天不僅僅要見從國外回來的小公主,還要見於麗,如果被她看到我這副模樣估計又要擔心好久。
大飛叔給我的銀行卡和我讓左丘辦的銀行卡都在我的舊衣服裏,出門時我在臥室的陽台上看到那套髒兮兮的衣服掛在一邊。
其實我的臉跟手看起來都很幹淨,我猜測應該是臥室裏正在睡覺的女人幫我擦幹淨的,因為別墅裏裏裏外外真的沒有其他人。
我撒完尿洗了洗手走到一樓找到廚房,從冰箱裏拿出牛奶熱了熱,至於麵包這玩意我不會烤,從冰箱裏拿出幾個雞蛋喜滋滋的煎了兩個雞蛋餅,然後把方腸切成塊狀,放到盤子裏,勉勉強強雙人份的早餐就上桌了。
等我弄完這一切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女人伸著懶腰,腳下踩著一雙拖鞋,帶著一頭蓬草似的酒紅色長發恰好下樓。
她像個小女孩似得,吸了吸鼻子,把目光放到餐桌上,嫵媚一笑說:“還真是讓人感動呢,小弟弟。”
女人半眯著眼睛慵懶的咬著嘴唇朝著我走過來,伴隨著一抹暗香在空氣中浮動,我深吸口氣,露出笑容。
“姐,你還沒告訴我你叫啥呢?”
是的,小的時候那個大姐姐就讓他叫姐姐,卻從來沒有說過她的名字,所以我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