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S3第九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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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的南京之旅回來后, 貝祺就進入了緊張的複習迎接期末考試階段。
這次期末考試至關重要, 因為考試成績會直接關係到高二的分班，也就是說, 高二的班級會根據這次考試的成績進行重新分班。
他們1班是高一的尖子班, 但是如果有人這次考試的成績跌出年級前50, 就會去到後面的班級, 而同樣的，如果其他班級有同學考得非常好進入年級前50名, 就會升到1班來。
雖然這種以一次考試決定分班順序的淘汰制讓很多同學都覺得很不公平, 但是這也是他們學校一直以來堅持的規定，也因此，這次考試前每個人都非常緊張、拚命地複習, 尤其是他們班級的人。
誰都不想掉出1班啊。
升上來的人當然是無比光榮開心，可因此要被擠出1班的人，該會覺得多麼地慚愧又丟臉, 尤其是對這個年紀的少年們來說, 自尊心比什麼都重要。
眼見大家都卯足了勁，她和北淼這幾周周末也不出去玩，都閉關在家認真複習應考。
到了期末考試的那一天，一大早她剛進教室，就看到了還沒準備坐下來的北淼。
「加油, 小七,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溫柔地對她說, 「別緊張，別粗心。」
雖然昨天晚上他們倆在睡覺前已經通了個短暫的電話，他也對她進行過女友專屬的加油打氣，但是這種當面的鼓勵更讓她覺得溫暖無比。
「你也是，」她笑著拉了拉他的衣袖。
她無比地希望，他們都可以在這次考試中發揮出正常的水平，高二也繼續待在一個班級。
…
考完期末考後的周一一大早，趙老師拿著試卷進教室，準備公布考試成績。
所有同學此刻都相當忐忑，她也緊張得不行，抓著手心、不自覺地就回過頭去看北淼，可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北淼此時臉上的表情竟然有些黯淡蒼白，完全不像他往常溫和明亮的模樣。
他感覺到她的注視，也沒有迎上她的目光。
說來也奇怪，平時早上起來他都會給她發早安和各種安慰問候，可今天一早到現在，他無論是當面還是微信，都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也沒有見他和別人說過話。
貝祺還沒來得及想太多，老師便開始公布各門成績的綜合名次。
「這次考試，我們班有30名同學位居年級前50，有12名同學在50名之後，」趙老師手裡拿著試卷，嚴肅地說道，「我會只公布排名年級前50的30位同學，你們高二將繼續留在1班，另外12名同學今天放學到辦公室來集合一下。」
她聽得心一抖。
趙老師開始一個個報名字，被點到名的同學各各都彷彿脫力似的拍拍自己的胸口，甚至有人開心地和自己的同桌擁抱。
很快，她就聽到了她的名字，她這次甚至有些發揮超常，排名全年級第10，她通常都是30-40名左右的。
她鬆了口氣，繼續聚精會神地聽，可是聽到第20名的時候，她還沒有聽到北淼的名字。
往常，他一直都是排名年級前20的，好的時候都是前10，從來沒有掉出過前20。
30名，還沒有他。
40名，沒有。
她心想，他可能這次有些發揮失常了，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直到趙老師報完了前50名，都沒有報到他的名字。
貝祺的臉色「唰」地一下子變得慘白，她回過頭去，就見北淼的臉色比剛剛更加黯淡，他身邊的同學都不自覺地在看他，投過來的目光里有震驚也有遺憾。
她注意到，他的手緊緊地捏著自己的膝蓋，指關節用力到甚至有些發白。
「有幾名同學這次發揮失常，非常可惜，但是沒有關係，高二升高三時還會有一次分班考試，希望大家不要氣餒，高二在新的班級繼續好好努力。」
說完這些，趙老師開始分發試卷並點評試卷上的考題。
同學們都回過了頭去看自己的試卷。
而她的心，隨著他沒有光亮的眼神，猛地墜入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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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北淼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她下課去找他，他也只是輕輕握握她的手，然後鬆開，繼續趴在桌子上休息。
貝祺的心裡非常非常難受。
放學之後，他和其他幾個掉出前50名的同學一起去趙老師辦公室，她理完書包在座位上寫作業等他，後來那些同學都陸陸續續回來了，而他還一直都沒有回來。
等到天色都暗下來了，教室里只剩下她一個，他才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她趕緊放下筆，朝他迎上去，「趙老師找你談了很久嗎？」
「嗯，」
他的面色看上去疲憊又無力，終於從喉嚨里滾出了一個字，「其實今天一早，趙老師就發消息告訴我，我這次考了70多名，高二會去2班了。」
難怪他一早上表現得那麼反常，他是趙老師最喜歡的學生，趙老師肯定心裡也很難過吧。
她咬了咬牙，伸出手，用力地抱了抱他，拍拍他的背。
過了一會，北淼鬆開她，在椅子上坐下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沒關係的，這不是高二升高三時還有一次分班考么，再者，不在1班並不代表你不可以考上好的大學啊，你學習那麼認真，在哪個班級學都一樣，」她在他對面坐下來，安慰他，「你只是僅僅這次期末考沒考好而已。」
他聽罷，淡淡笑了一下，過了半晌才說道，「小七，我和你說，其實我這次並沒有發揮失常。」
她愣了一下。
「除了我擅長的英語之外，其他幾門我並沒有出現重大和粗心的失誤，有些題目，我是真的做不來，不會答。」
「……那可能正好考的點是你不擅長的呢？」
他搖了搖頭，「我想了想，或許我本身在1班就是不符合我實力的，我中考算是超常發揮，之前每次考試也都是拼盡全力，但是隨著老師教的內容越來越困難，我發現我在學習上並不是特別有天賦的那種人，今後高二高三對我來說只會更困難罷了。」
「小七，平心而論，在學習上，我沒有你的天賦，我只有努力。」
他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她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了，因為畢竟學習的人是他，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的學習狀態。
兩人沉默了一會，她還是鼓足勇氣率先打破沉默，「不管怎麼樣，你不能把這次考試當作審判的終點，對自己失去信心，我明白這次考試大大地打擊了你，但是今後在2班你還是要繼續努力，考上你理想的大學，這才是我欣賞的北淼。」
北淼看著她，過了良久，目光動了動，「小七，我會的，謝謝你。」
她心裡雖然也很難過今後的一年將和他不在一個班級里學習，看到他的時間會少了很多很多，但是她還是更希望他能夠儘快振作起來，和她一起朝自己的夢想奔跑。
「還有，我剛剛去學生會提交了辭呈，」他一字一句地說，「正好在學生會待了一年，原本想高二競選部長，但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學習，我會開始有意識地減少參與學校活動，花更多心思在學習上。」
「我支持你的決定，」雖然她很惋惜，畢竟他是她見過最優秀的學生領導者。
「小七，還好有你，」他輕輕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閉了閉眼，「我的小太陽。」
她揉了揉他的頭髮，「走吧，我們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你努力了，阿姨他們也不會說你的。」
…
期末考試結束之後，無論是考得好的、還是不好的同學，都漸漸把考試成績還有分班這件事給拋在了腦後，開始全身心地準備暑假前的夏日祭活動。
夏日祭是每年除了文化節以外最受全校同學歡迎的活動，代表了夏日暑期的開始，也代表了一年的結束。
整個學校包括操場、食堂、大禮堂等每一處屆時都會布置滿舞台還有每個班級的活動展台，可以整整逛一天都玩不完。
貝祺他們班這次的展台會布置在大禮堂，大家都在計劃做一個桌游屋，於是一早上，幾個班委都湊在一塊頭腦風暴。
「小七，你家水哥呢？」這時一個班委敲了敲她的手臂。
「他好像在討論去2班的時間安排什麼的吧，」她回過頭看了一眼，北淼正在和幾個要一起換去2班的同學說話。
最近他和這些同學走得比較近，或許是都要換班的緣故，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女生。
「聽說2班的那群女的都開心得快飛起來了，」宋涼一隻手捏著筆轉，一邊吐槽道，「恨不得北淼現在就過去，不要等到暑假過後。」
她的心中沉了又沉，還是努力假裝沒什麼情緒。
等北淼過來之後，大家確定了桌游屋的提議，就開始緊鑼密鼓地布置桌游屋，她正在剪裝飾，就感覺到肩膀被人拍了拍。
一抬頭，看到是北淼，她的眼睛馬上就亮了。
「小七，」他彎下腰低聲對她說，「今天放學不能一起回家了，要和去2班的幾個同學一起吃個飯。」
她聽罷，原本開心的情緒瞬間消失，但還是很懂事地說，「沒關係的，你去吧。」
他摸了摸她的臉頰，沒說什麼，走開了。
原本以為，他可能只是最開始的幾天沒有徹底走出換班的事，興緻不高，但接下來的一周，他的態度都和往常有所區別，雖然對她還是溫柔的，但是她總感覺到他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有些寡淡疏離。
與此同時，他和要去2班的那些同學關係越來越好，有連著好幾天都不和她一起回家，也沒有像以前那樣給她發很多微信關心她之類。
她努力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他那麼喜歡她，或許只是需要一些時間自己調整適應新的變化而已。
好不容易這天可以湊到一起回家，北淼牽著她的手走在路上，她一路興高采烈地在和他說話，正好說到早上和同學們討論大學的事，她搖了搖他的手，笑著問他，「阿水，你想不想考去香港的大學呀？」
他側過頭看她，「哪個學校？」
「A大啊，」她說，「我們倆前一陣不是剛聊過那個學校。」
他的神色頓了頓，繼而說，「A大里沒有我特別想要去的專業。」
她心中「咯噔」一聲，還是笑問，「那香港的其他學校你有喜歡的么？」
他們倆前一陣在他家玩的時候，討論下來都想一起考去香港讀本科和碩士。
北淼一開始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轉過頭看向她，「小七，我可能會考本地的大學。」
他的目光里沒有太多的溫度，她看得胸口有些疼，但是拚命壓抑下來，「好，只要是你自己喜歡的學校就行。」
到了她家樓下，她在上樓前回過頭，笑嘻嘻地對他說，「阿水，你記得明天是什麼日子吧？」
他笑了笑，「我怎麼會忘記你的生日，小雙子。」
她鬆了一口氣，笑著和他揮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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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完澡，她躺在床上邊看電視劇，邊等零點的到來。
零點的鐘聲響起時，她立刻放下ipad、捧起手機，果然，微信提示音接連不斷，有來自童雅韻的，也有宋涼的，還有班級里的其他同學以及她初中小學的朋友們。
各種暖心可愛的祝福，她笑著一條一條回復，等再回過神來，都已經快1點了。
而讓她的心略微一涼的是，北淼始終沒有給她發來消息或者是打來電話。
他可能是睡了吧？最近他也很累。
她這麼想著，把手機放在床頭，也關燈睡覺。
他一早上起來肯定會給她發來祝福的。
雖然是周六，但可能因為心裡惦記著他，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睡懶覺，等睜開眼大概是九點左右，她伸手拿過手機。
手機屏幕亮起，諸多的微信里，還是沒有來自他的消息。
她在床上盤腿坐起來，心越來越沉。
隨手刷了一下朋友圈，她整個人卻立刻就僵住了。
她看到，班級里一個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女同學的朋友圈下北淼的回復，祝福她生日快樂。
而這條朋友圈，才剛發不久，也就是說他是剛剛才回復的。
那一刻，她的呼吸都凝滯了一下。
貝祺把手機輕輕放下來，再抬起頭時，臉上卻已經布滿了眼淚。
他清楚地記得別人的生日，卻沒有給她發來一條問候。
原來，這些日子以來的擔憂並不是空穴來風，原來，不知不覺，他們之間真的開始有了隔閡。
就像兩艘船，慢慢背對著彼此向前行駛，漸行漸遠。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從來不是見不到彼此的距離。
而是，你依舊在我的身邊，但卻已經離我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