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S2第四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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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雅韻人生第一次覺得, 被誇獎可愛的時候還能有這種感覺。
開心是有, 心裡覺得痒痒的也有,可是又覺得好生氣, 感覺像被人當三歲小孩一樣耍著玩看待似的。
而面前的男人, 平時冷俊的臉上此刻毫不掩飾地釋放著笑意,彷彿是被她逗到了一樣。
「……我和你話不投機,」她看他還是樂得停不下來, 惱得轉身就要走。
「等等, 」
惠駿岳這時伸出手, 輕輕扣住了她的手腕, 「好了,我不笑了。」
他低沉又帶著絲寵溺的聲音,在這夜裡,彷彿是一把小筆刷一樣在她的心臟上撓痒痒,他手掌心的溫度也透過皮膚, 沁入她的身體里。
因為實在是太過溫柔,她都忘記了掙扎。
「童童, 」
他鬆了松握住她的手,又緊了緊,「我不聽你或者他人說的任何關於你的話,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你永遠是那個路痴又仗義的童雅韻。」
她張了張嘴, 「別拐著彎罵我。」
「這六年, 無論你怎樣變, 經歷過什麼,脾氣壞沒耐心,遇見過什麼人,我都接受,我也沒有資格干涉,因為我們之間的事所有的錯都歸結於我,你毫無責任,過去的,現在的,我都照單全收。」
「唯一我可能會抱憾終生的是,這六年裡你的人生里沒有我的參與,再倒帶也沒法重來了。」
夜深人靜時,這些低軟的話彷彿空氣一樣滲透進來,避無可避,她本對著他就無法豎立起完整的銅牆鐵壁,這些柔軟,早已經透過縫隙軟了她的心。
他真的很了解她,哪怕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他還是知道用這樣的柔軟是唯一可以打動她的方式,就像當年一樣。
是,他們誰都不能否認或者抹去這六年的分離,這六年各自無關的人生也都是真實存在的,最初年少的痛苦已經隨著時間的打磨消散、變得無關痛癢,而唯一可能改寫結局的是——她本已經放棄這輩子還會與他的相遇,命運卻還是把他重新帶到了她的身邊。
他們是陌生人,可卻是最熟悉彼此的陌生人。
「惠駿岳,別再打溫情牌了,」良久,她輕聲說,「你不適合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他勾了勾嘴角,低聲嘆息,「我也沒有別的籌碼了。」
再是很長時間的沉默。
「慢慢來吧,」
良久,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對他,好像也是在對自己說。
他聽到她這句話后,眼底里慢慢散發出淺淺的光澤,煞是好看,她用餘光看到,心裡咚咚地跳,表面只能極力裝作鎮定地走回酒店。
「好,」他的聲音里有淺淺的上揚,落在她身後,「童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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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的V島,天色已經完全暗了。
她和惠駿岳是中午飛來的V島,吃過午飯在酒店各自休息后,一起去Mosquito#160;Bay等待夜晚的熒光海之旅。
李安導演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男主角少年派所抵達的這個漂浮小島,透明的海水裡,魚群披著熒光遊動,從海里一躍而起、帶起大片熒光的鯨魚……這些在電影中看起來超時空的夢幻場景,實際上就來源於熒光海。
也因此,在來之前,她和貝祺最心心念念的就是一訪這驚奇美景,可誰知道造化弄人,來是來了,身邊的人卻換成了惠駿岳。
她搖了搖頭,穿好救生衣,脫了鞋,和惠駿岳一起坐進小船。
這小船的底部是完全透明的,可以看到下面漆黑的海水,惠駿岳坐在她身後,不動聲色地以保護的姿勢護著她。
她雖然覺得不是很自在,但也沒說什麼。
教練帶著幾組人一起朝著海中央劃去,她開始全身心地把注意力集中在還水上,等了好一會,她一直以為海里的光景會是像電影那樣發光發亮……可實際上,船槳划動著水時掀起水花,可那點點的熒光只是一閃而過,等不划水時,熒光又消失了,並非如電影里那般整片海域都是靜止鋪滿熒光。
「失望了?」
她聽到身後傳來他低沉帶著絲調笑的聲音。
她用鼻孔哼了一聲。
「電影是電影,現實是現實。」
「你就別再落井下石了。」
他笑了一聲,突然用手點了點,示意她往上面看。
她抬起頭,一怔。
與漆黑的海水相呼應的,竟然是天空中點點的群星,微風拂面,星星像銀河一樣倒映在水中,波光連連,倒是蕩漾出一絲不同的色彩。
於這海,於這星空,這種空曠感和無邊感,讓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身為人類的渺小,對於這個宇宙來說,他們,都只是其中小小的塵埃。
而那些喜怒,傷悲,就顯得更加微不足道了。
「現在我覺得,挺美的。」
他們倆沒再划水,就這麼靜靜地坐在船上、浮於水面上,她看看星空,再看看平靜的海面,開口道,「有一種天地之間萬物都很祥和的感覺。」
他微微頷首,忽然拿出手機,播放起了一首清亮悠揚的鋼琴曲。
流水般的音符好像落在這海面上,與繁星與熒光共舞,她托著腮幫,靜靜地聽著,整個人都感覺很放鬆。
「音樂教室。」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聽到他低沉的耳語。
她愣了一下,腦中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嘴角不禁勾了一下,回過頭。
他注視著她,眼底也有笑意。
以前高中上音樂課的時候,老師在音樂教室最前面彈鋼琴、放音樂或者視頻,他們倆通常都會坐在階梯教室的最後一排,說說話,或者,只是安靜地放空,她有時候困意上來,還會不小心靠著他的肩膀睡著。
那樣的日子,彷彿有光,就和現在一樣。
而這個人,是唯一一個可以與她呼應起人生最美好回憶的人,因為這個人,就是她回憶里最重要的部分。
…
從熒光海回到酒店的房間里,童雅韻關了燈,仰躺在大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大概真的是有錯覺了,她都覺得天花板上也有熒光點點。
嗤笑了自己一聲,她想了想,拿出手機,給在T市忐忑不安等著APO終面結果的貝祺發了個消息。
【我覺得有什麼要發生了。】
把手機放回到床頭柜上,過了幾分鐘,她就聽到有人輕輕敲了敲門。
她沒有開燈,踩著拖鞋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惠駿岳慢慢走了進來,把門合上。
「都不問是誰么?」黑暗裡,他的聲音尤為清亮。
「除了你,還會有誰。」
他笑了一聲,往前走了一步,「壞人、或者,艷遇也說不準。」
「壞人,你會解決,」因為距離的接近,她的聲音慢慢地變得有些緊繃,「桃花運,早被你擋光了。」
他又朝前走了一步,看著在黑暗裡,穿著睡衣、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蓬鬆柔軟的她,帶著笑意的聲音更低了一些,「也是。」
她沒再說話。
房間不大,走廊的空間也有些狹小,他們就這麼站在門和轉角的小小走廊里,目視彼此,靜默不語。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她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裡已經出汗的時候,她感覺到他的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頭髮,然後,托住了她的後腦勺。
口腔里染上了陌生的、炙熱的、清冽的男人氣息,她被他懷抱著,慢慢推向走廊后的大床。
身體陷入到柔軟的床鋪上,他把她放在身下,卻又小心地不把全部重量壓在她身上,低頭側著臉,一遍又一遍地親吻她,反反覆復的,唇齒相依,咬她的嘴唇和舌頭。
她被這情迷的感覺,電得整個腦子都有些發麻。
在這個夜晚,她彷彿早預料到會有什麼超出控制範圍的事情發生,她對自己太了解,也對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這種感覺,太了解。
前幾天的保持距離,是她給自己下的最後的防線,也是他的剋制,因為他們都知道,一旦只要靠近彼此,就會有什麼東西被徹底點燃。
而今晚在熒光海上的音樂,就是現在這個時刻的□□。
在他的手撫上她皮膚的時候,她有一瞬間,稍微清醒了一些,啞著嗓子說,「……我說過,慢慢來的。」
然後,她看著這個男人性感的下巴,還有喉結,看著他把她的睡衣往上推,聽到他對自己低沉地耳語,
「是,但我看到你,就慢不了。」
當肌膚徹底相貼,火熱的溫度從皮膚傳染到彼此身上,就像最好的催|情劑,她發出淺淺的呻|吟,他的手掌就更為用力地撫摸著她的身體。
迷亂之中,她看著他的輪廓,看著他的眼睛,忍不住抬手去觸碰。
她知道這樣是不對的。
她的生氣,她的痛苦,她的迷茫……她還有那麼多的情緒需要他的解釋來解決,可她管不住自己,脫離了少年模樣的他是這麼迷人,她看得心動,也想擁有他。
「童童,不怕,」
感覺到更火熱的肌膚相親,除了意亂情迷之外,她的身子也免不了開始有些顫抖,就聽到他在耳邊這麼說。
她緊張、害羞又害怕,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等會怕疼就咬住我,」他在她耳邊又說。
她沒出聲,輕輕喘息著抱著他的背脊,卻意外發現,他的肌肉也有些緊繃。
「……惠駿岳,你?」
他也很緊張,難道他……
黑夜中,她看不清他臉上此刻的表情,只能感覺到他貼著自己的身體更滾燙了一些。
「……噓。」
她聽到他性感壓抑的聲音隨著吻落在她的鎖骨處。
他竟然也有點害羞了。
她看著他,彷彿想到了少年時那個有時候被她一調戲就會臉紅的他,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壞心眼地盤起雙腿勾住他的腰。
這麼一個動作,讓他立刻就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額上的汗都從俊毅的臉龐上滾落下來。
她心中得意,朝他眨了眨眼睛,「來吧。」
惠駿岳深呼吸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再次低頭咬住她的嘴唇,似乎想把她吃下肚去。
「……壞姑娘,」
他火熱的呼吸呵在她的唇邊,嗓音沙啞,「你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微生物,叫藍眼淚么?」
她喘息著,迷茫地搖了搖頭。
「它是一種依靠海水能量生存的微生物,一旦離開海水,它的生命也就結束了,」他用頭抵著她的額頭,看著她的眼睛,彷彿跨越了所有的時光,
「就像曾經離開你的我,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