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寶寶訂閱比例不夠,請補足哦~ 天上的黑雲彷彿要傾壓下來, 憑空起的涼風昭示著將有一場大雨降臨。
小宮女以前覺得, 沒有什麼比從淑嫻宮到宮門更長的路了, 可今日卻突然發現, 原來這條路這麼短。
馬車的車輪碾過青石板,發出粗糙的沙沙聲,這聲音猶如一把把小鎚子,輕輕的敲在她心上。雖然整輛馬車裡只有她一人,小宮女還是忍不住往角落裡縮了縮,好將自己藏得更深一些。
雖然父兄的前途盡斷,可好歹她活下來了啊,一家人只要都平平安安的,那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麼,更何況她出宮后便是尋常女子了,到時候還可以嫁一個官身,不照樣能讓父母過好日子。
小宮女聽著宮門打開, 聽著馬車緩緩出宮,她的心稍定, 忍不住掀起帘子一角,往宮裡看了看。江姑娘挺好的,可惜自己終和她不是一路人,只能有緣再見了。
馬車搖搖晃晃往前走, 彷彿前路總也走不完似的, 漸漸的她覺著困了, 便趴在馬車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的身子先腦子一步醒來,猛地睜開了眼睛,緩了緩神才發現自己此刻在荒郊野嶺的地上趴著,抬起頭便看到國師面無表情的臉。
她的心猛地顫了顫,怯生生道:「國師大人……」
「不該醒的,夢裡死不好嗎?」國師遺憾道。
小宮女猛地瞪大眼睛:「不、不會的,皇上說放我回家的!」
「你犯了死罪,還想留一條命?」國師從身旁侍衛身上抽出佩劍,冷淡的指向她的鼻尖,「皇上容你,不代表本座可以容你。」
「不,國師不要,你不能連皇上的話都違抗,你這是欺君之罪……」她的話未說完,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那柄沾著寒氣的劍上便染了一層血紅,小宮女張了張嘴,頭便咕嚕嚕掉了下來。
國師隨手將劍扔到地上,隨從立刻遞上一方錦帕,他接過來仔細的將手擦了一遍,擦完冷淡道:「將人埋了,不得泄露任何風聲。」
「是!」
國師最後看了眼地上死不瞑目那張臉,正要抬腳離開,就聽到風中有動靜傳來,他當即蹙起眉頭,盯著前方:「何人?」
先是一聲輕笑傳來,接著一列車馬從地平線緩緩行出,一身黑衣的俊朗少年騎著馬走在最前面,他的頭髮編成蜈蚣狀盤在腦後,耳朵、手指、腰間都掛著琳琅的銀飾,劍眉星目,凌厲如刀,可卻還帶著三分天然的稚氣。
「正往城裡趕呢,沒想到在這裡遇到國師了,這下好了,有了國師的面子,想來不會被城門那群人為難了。」少年笑眯眯道,說罷疑惑的看向地上的屍體,「這是何人,竟值得國師跑到城外來殺。」
他不知道小宮女是和國師一起出來的,只當是國師追出來殺的人。
國師面上掛起溫和的笑:「無事,不過是個吃裡扒外膽敢犯上的東西,這樣的人,自是不能留。」
少年看了國師一眼,爽朗的大笑起來,邊笑邊抱拳,居高臨下道:「還未正式拜會,國師,許久未見,你倒是愈發有趣了。」
國師笑笑,同樣行拱手禮:「王爺也風趣依舊。」
轟隆一聲雷,緊接著就是一道巨大的閃電,似要將天地劈成兩半一般,攜著雷霆萬鈞的氣勢直奔京都而來。
傾盆大雨。
廢棄的淑嫻宮,屋裡比屋外下得還大,淼淼無奈,只得帶著拖油瓶去陸語那避雨,結果發現對方屋裡也差不多,只有小廚房裡不漏雨,於是她將柜子里換洗的被褥抱了出來,在廚房隨意打了個地鋪。
剛把床鋪好,李全便哼哼唧唧的趴到了上面,淼淼翻了個白眼,剛要讓他起開,就看到他眼淚撲簌撲簌掉下來。
淼淼:「……你丫是水做的嗎?不準哭了!」從跟著她回來開始,都哭幾百次了,一開始她還勉強看著這人傻了的份上安慰兩句,後來發現安慰沒用,必須呵斥才行。
果然,李全立刻不敢哭了,可憐巴巴道:「娘,屁股疼,頭也疼。」
「不疼才怪,別說話了。」淼淼心虛的看了他頭上的紗布一眼,扭頭對旁邊避雨的陸語道,「過來擠擠,先湊合一晚。」
陸語立刻抱著大腚坐了過來,猶豫一下后隔在了李全和淼淼中間,於是一張小小的褥子上竟然待了兩大一小加一隻貓。
「早知道咱家破成這德行,剛剛就直接住司禮監了,總比這麼窩著的好。」淼淼感慨,別看有些人風風光光的,感覺和陸晟關係不一般,實際上住的是最差的環境,連普通宮人都比不了。
淼淼說完,李全費力的撐起半邊身子,隔著陸語看她:「娘,想出去玩。」
「玩個屁。」她現在已經對於李全叫娘都見怪不怪了,聞言只想像訓孫子一樣訓他。
李全委屈的趴了下去,廚房裡頓時只剩下雨打瓦片的聲音,半晌,淼淼好奇的看著陸語:「以往下雨的時候,你都是怎麼過的?」
陸語想了想:「柜子里不漏。」
「……」媽呀這孩子怎麼回事,一句話就讓人同情心泛濫,淼淼無奈的嘆息,伸手摸了摸大腚的屁股,輕聲道,「以後會好的。」
陸語看了她一眼,許久后道:「嗯,還有不到三個月。」
淼淼一愣,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己說過要帶他出去安家的事,她當時也是隨口一提,沒想到這孩子記在心上了。這可就麻煩了,看來她是一定要把他帶走了。
房間里再次恢復安靜,緊接著一聲巨大的雷響起,李全尖叫一聲,抱著腦袋開始哀嚎,聲音尖利得幾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閉嘴!」淼淼不耐煩道。
然而這次訓斥沒用,李全依然尖叫,淼淼正想讓他停下的辦法時,陸語面無表情的握緊小拳頭,一拳砸在了李全的嘴上,李全噎了一下,當即不敢出聲了。
「好了。」陸語鎮定的將手收了回來。
「……」有時候,她真覺得這孩子跟他哥挺像的,若是這麼放任下去,恐怕他會長成第二個陸晟,她以後可是要把他帶出宮養的,養個小變態算怎麼回事啊,淼淼嘗試著和他講道理,「有時候,動手不能解決所以問題,你明白嗎?」
「但你也打過他,還是兩次。」
「……」
「而且事情解決的很好。」
「……」淼淼無言以對,但還是自強不息,「那是因為我是大人了,你是個小孩,小孩不能老是用暴力,就因為他嚷了幾句你就打他,這麼做是不對的。」
「可我並非是因為他嚷。」陸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淼淼疑惑:「那是為什麼?」
「我討厭他,就是想打。」陸語慢條斯理道。
「……」淼淼還未說話,那邊李全就開始嗚嗚哭了,她頭疼的看了眼不像大人的大人和不像小孩的小孩,最後決定跟能聽懂人話的開口,「陸語,他現在已經是個傻子了,你以後可以罵他,但還是不要打他了,勝之不武。」
「那我討厭他怎麼辦?」陸語平靜問。
淼淼為難一瞬,最後試探道:「你討厭的是李全,不如我們給他起一個新名字,也許就不討厭了?」
陸語認真的想了想,最後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嘀咕半天后,李全總算是在旁邊睡著了,陸語年紀小,很快也睡了過去,淼淼抱著腿在一邊坐著,憂愁的透過窗子看外頭的大雨,心想還會有比這更糟的事情么。
還真有。
後半夜,李全和陸語都發起燒來,她伺候完這個伺候那個,一整夜都沒睡。
翌日一早,大雨總算是停了。陸晟醒后難得覺得精神不錯,便沒叫伺候的宮人,自己穿了鞋往外走去,剛走幾步,一個小身影如炮彈一般朝自己沖了過來,再次抱住了他的小腿。
「皇上救命啊!再不給我換地方住,奴婢和陸語大腚李萌萌就要被雨水給淹死了!」淼淼掛著大大的黑眼圈哀嚎。
陸晟頓了一下,面無表情道:「你和陸語也就罷了,大腚李萌萌是誰?」
「……」
國師點了點頭,看著她的笑容打趣:「聽說你與皇上身邊的太監打起來了,本座原還擔心你吃虧,現在看看吃虧的似乎是他。」至少這姑娘活蹦亂跳的,而李全據說還在司禮監養著。
淼淼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叫國師看笑話了。」說罷便把自己的左手伸了過去,手腕處濕漉漉的,似乎抹了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國師注意到了,便好奇問道。
淼淼笑笑:「是麻沸散,前段時間國師給奴婢傷葯時提過,奴婢又找太醫院要了些,等國師上刀的時候或許不那麼疼了。」其實國師每次手法老練,她沒有感覺有多痛苦,就是眼睜睜看著刀割在身上的煎熬感太重,她出於無奈才這麼做。
國師看了她一眼,一隻手捉住了她的指尖,盯著看了片刻后看向她身後,驚訝道:「那是什麼?」
「什麼?」淼淼忙扭頭看,什麼都沒看到后才把頭轉回來,左手上已經多了道傷口,緩慢的往盅盒裡流血,再去看國師微笑的臉,她嘴角抽了抽,「國師多慮了,就算奴婢怕疼,也會忍著的。」
何必跟騙小孩子一樣轉移她注意力。丟臉的是她還真被轉移了。
國師笑笑:「既然小淼怕疼,那本座以後在刀刃上浸些葯便是,不必再往胳膊上塗藥,免得有那有心人做手腳,再在你麻沸散中放些旁的就不好了。」
淼淼聽出他言外之意,不免有些訕訕,忍不住小聲反駁道:「奴婢跟太醫院要葯的事,提前跟皇上通過氣的,想來應該沒事。」
「萬事還是小心些好。」國師笑意不減。
淼淼被他笑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再不敢犟嘴,忙點了點頭道:「我以後保證不會了。」
「這才乖。」國師收好東西,溫柔的看了淼淼一眼。
淼淼抖了一下,心想這人的態度可真是千變萬化,幸好還是有明確的底線,陸晟便是他的底線。只要她不去踩雷,就不會拿自己怎麼樣。
「皇上這幾日用了葯好了許多,可身邊還是需要人伺候,你的傷既然已經好了,就早些去他身邊吧,也好幫我盯著他吃藥。」國師緩緩的說話,這話是陸晟知道他要來之後,特意讓他帶的信兒。
淼淼忙應下。
國師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淼淼:「……?」
空氣凝結三秒鐘后,淼淼站了起來,一本正經道:「奴婢身子已經大好了,這就去伺候皇上。」
國師滿意的點點頭,提著盛著盅盒的木盒離開了。他的背影一消失,淼淼立刻跌在椅子上,葛優癱十分鐘后,才十分不情願的起身去找陸晟。
她到龍晰殿時,剛巧看到給她送飯的宮女紅著眼睛著從裡面出來,她們這段時日也算熟悉了些,淼淼便拉住這個宮女問:「這是怎麼了?」
「皇上非要將葯晾涼一些再服用,可國師說了,葯一旦涼了就折了藥效,定要熱著喝才行,小淼姐姐你來的剛巧,能不能進去勸勸皇上?」小宮女像看到救星一樣拉著淼淼叭叭個不停,顯然是將她當做救星了。
淼淼沉思一秒,點了點頭:「這樣啊……我突然想起衣服洗了還沒晾,先走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要溜,開玩笑,這種送人頭的事她還是不要做了。
「小淼姐姐!」小宮女急了,一時忘記這是什麼地方高喊了一聲。
淼淼忙回頭朝她噓了一聲,小聲道:「就當我沒來過,聽到沒!」
話音剛落,裡面就出來一個小太監,看到她后忙彎腰道:「江姑娘,皇上叫您進去。」
自上次的事李全挨了罰,他們這些太監便認清了這女人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哪怕心中和李全是一個陣營的,也不敢在面上表現的過了。
淼淼的臉瞬間耷拉下來,知道自己的假期算是徹底結束了,哀怨的看了眼小宮女後進去了。
她的腳剛一踏進裡間,陸晟不高興的聲音隨之而來:「在門外磨嘰什麼呢?」
「……奴婢許久沒見皇上,一時有些膽怯,不好意思進來。」淼淼順口道。
陸晟頓了一下,腦子裡莫名想起那晚她跪在床邊,揚言放棄高財厚祿也要留在自己身邊的模樣。他冷哼一聲,淡淡道:「朕警告過你,不得將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放在明面上,你當做耳旁風了不成?」
啥?淼淼遲鈍許久,才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
嗯,他要不提醒,她早忘記自己放過什麼屁了,淼淼抿唇低頭,委屈又堅強道:「知道了,皇上。」
陸晟煞是冷酷:「別低頭,雙下巴出來了。」
「……」淼淼震驚的將頭揚起來。
陸晟嘲諷一笑:「到底浪費了多少糧食,竟能胖這麼多。」
「都是皇上投喂的好,」淼淼嘿嘿一笑,她這幾天吃好喝好,已經滿血復活,對陸晟的怕也少了許多,討好起來更加得心應手,「多虧了皇上,奴婢才這麼享福。」
陸晟對她的大白話嗤之以鼻,卻沒有開口斥責。
淼淼訕訕一笑,然後一不小心目光就落在了案桌旁的碗上,像是規避什麼麻煩一樣,她假裝什麼都沒看到,把視線投向遙遠的虛空。
陸晟卻不肯輕易放過她:「怎麼,你也要勸朕吃藥?」
……您這話讓我怎麼接?不勸好像不關心,勸了這不是給自己添堵么。淼淼無言兩秒,最後嘆了聲氣:「皇上,趁熱服下吧。」
「腥。」陸晟面無表情。
哦,對不起,下輩子投胎成血不腥的人,讓您老喝個夠。淼淼臉上空白一瞬,迅速堆起一個笑臉:「奴婢全身就這麼點有用的東西,如今願意全部獻給皇上,還請皇上不要嫌棄,趁熱用了吧。」
陸晟最不喜旁人逼他,尤其是用自身的功勞來逼,可聽到淼淼如此說,他不僅不感到厭煩,反而猶豫了一下。
他很不喜這般猶豫的自己。
「你過來。」他面無表情的指示。
淼淼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走到他身邊,就看到他端起碗懟到了自己臉前:「喝一口。」
「……」去你奶奶個腿的西瓜大蘿蔔!讓老子喝自己的血你還是個人嗎?!淼淼乖巧的應了一聲,端過碗謹慎的喝了一小口。
……真他奶奶的旋轉西紅柿的又腥又苦啊,淼淼的臉瞬間皺成一團,這幾天很容易就養出來的小肥肉都縮在了一起。
陸晟心情舒適了,從她手中奪過葯碗一飲而盡,喝完還帶著淡淡的不屑道:「以後即便是苦也不得表現出來,若是見了外臣豈不是丟了朕的臉面?」
「……奴婢為什麼會見外臣。」淼淼眼淚汪汪的問。
陸晟掃了她一眼,道:「李全如今癱在床上養傷,自然要由你跟著朕見外臣。」
……有這樣的規矩嗎?淼淼疑惑一瞬,想到這篇文的作者連侍寢一詞都能用錯,讓個剛進宮沒幾天的宮女干大太監的活好像也沒什麼了。
不知這是不是升職了,但淼淼心裡清楚自己沒被罰就是狗皇帝開恩了,哪敢再追問些別的,忙順從的答應了。
幸好陸晟是個病秧子,就連議事都是在御書房完成的,她也沒比平日多太多工作量,只需要陪著他在御書房划水便好。
就是伺候喝葯麻煩了點。
狗皇帝也不知道什麼毛病,每次喝葯前都要她先來一口,跟太監試菜似的,葯又是苦腥苦腥的,喝完得半天都緩不過來,淼淼都覺得自己有味覺障礙了。
這其中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陸晟的身子的確一日比一日的好了起來,雖然淼淼一直不覺得自己的血能跟女主的有一樣的作用,但她的確看到陸晟醒著的時間越來越長。
嗯,大概比先前剛認識他的時候多了半個時辰左右。按照這個速度,等三個月後雲南王造反時,估計他身子還沒大好,到時候一樣是嗝屁。
不過不管他是好了還是沒好,淼淼覺得自己都有可能從皇宮逃出去,於是也就沒什麼憂慮了。
又是一日的清晨,遲遲不見陸晟起床,淼淼只好小心的走到床邊:「皇上,您醒了嗎?」
床帳內的人沉默,卻能隱隱約約看到他是半倚在床頭的。
顯然已經醒了。
淼淼舔了一下嘴唇,小心的將床帳撩起一個角,剛把腦袋伸進去就對上陸晟漆黑的眼,她心裡打了個突,訕訕道:「皇上,該起床了。」
「所有人都退下,」陸晟淡淡道,「江小淼留下。」
淼淼心裡一緊,看著其他人都走了之後問:「皇上,怎麼了?」
陸晟將身上的薄被掀開,平靜的看向自己肚臍以下大腿以上的部位:「這裡,和以往不太一樣。」
淼淼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便看到明黃的褻衣被什麼高高頂起。
一柱擎天,龍馬精神。
「……」
他很快便否定了這個想法,皇上是什麼人,天下人都是他的所有物,莫說用那女人的血,就是吃她的肉啃她的骨,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自是不用多心關照。
難道皇上對那女人有不一樣的感情?這可就糟了,要知道他直接將人安排在了淑嫻宮,那裡可是宮中廢棄已久的地方,環境連冷宮都不如。
萬一那女人有朝一日得了盛寵,怕不是要為難於他。如此想著李全便坐不住了,可面上還是穩妥道:「安排在離皇上一刻鐘路程的含芷宮了。」
陸晟手下停了一瞬,面色不變的垂眸道:「上個敢這麼糊弄朕的人,可是你親手送去喂狗的。」
他手底下的人,哪一個是良善之輩?那女人下了李全的面子,李全怎麼會將她安排在除了龍晰殿之外最好的宮裡。
那女人住什麼地方他沒興趣,但他不喜歡有人敢在他這裡當面一套背地一套。
李全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皇上是真的看上那女人,他的臉登時沒了人色,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三兩下就把自己的腦袋磕出血來:「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奴才這就把江姑娘請到含芷宮,再不敢怠慢半分!」
陸晟繼續看自己的奏摺,彷彿沒有聽到他說話一般,在李全磕得滿頭血、眼看就要撞死在他面前時,他才平靜道:「既然已經安排好了,就不必再折騰了。」
李全知道皇上這是原諒他了,當即感恩戴德的叩謝,同時也漸漸明白過來,皇上並非是看上那女人了,而是在懲罰自己的欺瞞。
那他便放心了,看著地上的血跡,李全咬咬牙,將這一切都算到了淼淼頭上。
另一邊,淼淼正在飛速的頭腦風暴。
所以在《天醞虐戀》的設定中,太監是有唧唧的?淼淼腦子裡第一個蹦出來的就是李全,她當即否定了這種想法。
看李全就知道了,完全太監本監,怎麼可能會有唧唧。
那這小孩怎麼回事?
淼淼面色凝重的走到小孩面前,像一個變態一樣仔細的盯著他下面看了看,最後遲疑道:「這是你裝的義肢?」
「自己長的。」小孩奶聲用手捂住,他雖然年紀小,但也感覺到了不好意思。
淼淼更是震驚:「你會說話?」
小孩認真的看著她。
這到底是什麼支線劇情?小說里為什麼從來沒有提起過?這小孩應該只是個背景人物吧,可背景人物怎麼設定的一副迷霧重重的樣子?
淼淼瘋了一秒,突然意識到這小孩還光著,頓時無語道:「怎麼不穿衣服就出來?」
「上面有尿。」小孩平靜道。
淼淼:「……」她把這件事給忘了。
未免害人家掉尿里后又害人家感冒,她忙催促道:「走,進屋再說。」
小孩看了她一眼,彎腰把肥貓抱起,然後擋在了他的關鍵部位。
「……」老子不是變態好嗎?!還有,你把貓懟那裡問過貓的意見了嗎?!淼淼額角青筋直跳,高貴冷艷的哼了一聲后別開了臉,一直到進了屋小孩換好衣裳,她才把臉轉過去。
看見小孩身上又一套太監服,她疑惑道:「你不是太監吧?」
小孩點了點頭。
淼淼好奇:「那你是誰?」
「皇子。」小孩坦然道。
皇子?!淼淼驚了一瞬,不對啊,天醞五年所有皇子都被陸晟殺了,這孩子是哪來的?
難不成是陸晟的兒子?淼淼立刻否定,開玩笑,那人不行的好么,怎麼可能生的出孩子。
「你母妃是誰?」
這個問題似乎有些難度,小孩認真思索許久認真道:「沒有母妃。」
「……那你是怎麼長大的?」說完想起他方才燒水時的熟練程度,淼淼想了想,換了一個問法,「你一直一個人住?」
「嗯。」
「誰讓你住在這裡的?」
「皇兄。」
……他說的皇兄是陸晟吧?淼淼還想再問,突然一股涼意直竄腦門,她後知後覺的想到,陸晟登基時不僅殺了所有的兄弟,還將自己母妃以外的先皇妃嬪都殺了。
「你、你幾歲?」淼淼眼含熱淚的問。
小孩平靜道:「快要八歲了。」
淼淼倒吸一口冷氣,她沒記錯的話今年是天醞十三年,也就是說,這小孩還真是天醞五年左右出生的。
可哪有人能生他!淼淼想到方才他直奔自己跑來時的模樣,所以、所以……她再看這張面無表情的小臉,那種陰森森的感覺又回來了。
「餓……」
「啊!」
「……」小孩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大大的眼睛里是小小的疑惑。
淼淼咳了一聲,也覺得自己有些扯了,這小孩若真是皇子們的冤魂凝結的,在自己不小心把他拍在尿里的時候估計就把她殺了,怎麼會讓她活到現在。
被小孩這樣盯著,淼淼一時覺著有些丟臉,強制轉移話題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掃了她一眼:「陸語。」
姓陸,看來是陸晟兄弟沒跑了,按他的年齡來推算,他應該是陸晟登基后沒多久出生的,以外就是說陸晟登基時他就在他媽肚子里了,而當時宮裡活著的女人就只有一個——
「你和陸晟一個娘?」淼淼直切要點。
陸語平靜道:「陸晟是誰?」
「皇上。」
陸語思考了一下,將陸晟和皇兄對上號後點了點頭。
淼淼一時無言,半晌問道:「剛剛在外面時我跟你說話,你為什麼不搭理我?」
「皇兄不准我在這個院子以外的地方發出聲音。」
「……」這事倒像是那變態能做得出的。淼淼嘆了聲氣,《天醞虐戀》里從頭到尾都沒有提起過這個皇子的事,想來對劇情沒有任何推動,也就是說,他就這樣不自由的過了一輩子。
不僅不自由,還從未和自己母親見過面,說起來也是慘。
不過這小孩總比自己好,人家好歹性命無憂,哪像她,隨時可能因為得罪狗皇帝和狗皇帝的狗腿子而慘死。
正要為自己悲慘的命運哀嘆一聲時,狗皇帝的狗腿子便進屋了,淼淼看到他一腦門血嚇了一跳:「嚯李公公,你這腦袋怎麼了?」
「那還得多謝江姑娘了。」李全陰沉著臉道。
……不會是因為她在陸晟面前踩了他一把吧,不應該啊,陸晟將這人看做自己人,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把他腦袋砸了?
但如果不是因為她,李全好像也沒必要這麼說……吧?淼淼訕訕一笑:「那真是對不住了。」
「道什麼歉吶,咱們來日方長。」李全意味深長道。
淼淼嘴角抽了抽,不得不承認她是真沒女主光環,人家女主進宮之後看到這位李公公欺負宮女,上去就是啪啪兩巴掌,結果李公公不僅不生氣,還覺得這樣的女人好特別好正義跟旁的女人完全不同,所以從此開始反水陸晟,義無反顧的成為女主宮中智囊。
而她,就搶了他一點小功勞,結果就這麼被惦記上了。
難道因為她沒扇他巴掌?淼淼遲疑的盯著李全看了許久,越看他越覺得這人像抖?M,她被寬大袖子蓋著的右手蠢蠢欲動。
「李公公怎麼突然來這裡了?」淼淼小心的靠近。
李全嗤笑一聲:「想來姑娘的膽子不大,應該不敢四處遊盪,我見你屋裡沒人,便到這隔壁來了,沒想到你果然在這裡。」
「……哦,原來是來找我的啊,我以為你來找小皇子呢。」淼淼眨了眨眼,她發現李全打進來就當陸語是空氣,而陸語也好像完全無視了他。
難道陸晟變態到讓全皇宮的人冷暴力陸語?這倒是個義正言辭教他做人的好機會,說不定就此能將他們之間的嫌隙解決,她也就不用擔心這人害她了。
李全懶得和她說這些,當即不耐煩道:「關你什麼事……」
「啪!」
淡定的小朋友陸語難得怔愣一下,微微張著嘴看著兩個成年人。
淼淼的手像糊了漿糊一般貼在李全臉上,心虛一瞬后瞪眼怒道:「再怎麼說他也是皇子,你……你怎麼敢不行跪拜禮?!若是給皇上知道了,定要好好教訓你!」
「皇上尚未納妃,哪裡來的皇子?此子不過是恰好與皇上同父同母而已,我為何要向他跪拜?」李全面無表情道。
……這什麼歪禮?
嗯,她果然沒有女主光環,所以為什麼腦抽一樣非要做和女主一樣的事呢?淼淼盯著李全臉上的手看了兩秒,果斷的抽了回來,一本正經道:「如此說來,是民女莽撞了,公公莫怪。」
真是每天都不死心的想證明自己可以成為女主呢。淼淼尬笑。
李全沉默兩秒臉才黑下來,冷哼一聲道:「我本想叫姑娘去用膳,現在看來姑娘手腳有力,似乎不需要,如此便先餓一頓吧。」
說罷,他拂袖而去,連背影都是怒氣沖沖的。
淼淼:「……」她從小就不明白一件事,為什麼自己總是習慣性作死呢?
「你今晚沒飯吃了。」陸語突然開口道。
淼淼遲疑:「不會吧,他可能只是隨便說說。」要知道她雖然不是女主,可還暫時是陸晟的血牛,當然要養得白白胖胖的,才好抽血給陸晟用。
然而半個時辰后,她發現李全真的不是隨便說說。
盯著宮人給陸語送的餐飯,她的肚子咕嚕了一聲,小心的提議道:「我能吃一口不?」
「不行,我不夠。」陸語果斷拒絕。
淼淼不滿:「你有兩菜一湯,我們兩個吃足夠了。」雖然菜量少,但她可以少吃點啊真是。
不過她先前看這小孩身量還以為陸晟虐待他呢,現在看這小孩的伙食還不錯,或許是他本身就晚長個吧。
陸語看了她一眼,果斷將菜倒進碗中一小半,另外一大半直接推給了肥貓,肥貓喵嗚一聲,愉快的開始用餐。
……她知道為什麼不夠了,也知道為什麼這孩子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了。淼淼無語的看著他,肚子發出響亮的咕嚕聲。
陸語假裝沒聽見,很快和肥貓一起把桌上的飯菜席捲一空。
淼淼哀怨的盯著撐得翻肚皮的貓,按著自己癟癟的肚子道:「這貓是不是也太肥了點,不是我危言聳聽,你再這麼喂下去,它可是壽命會變短哦。」
「我知道。」
「嗯?」
陸語平靜的看著她:「反正我也不想養了,胖死正好。」
「……」媽的這小混蛋跟他哥一樣變態,淼淼這下開始同情肥貓了,心裡默念一句著名台詞:不要吃太飽哦,會被殺掉的!
氣氛小小的凝結一秒,淼淼隨意道:「這貓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