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薛家散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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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張老夫人沒有給, 又說到了百家衣。宣平侯哪裡敢讓柔弱的女兒穿百家衣, 百家衣那是民間的說法,那麼多家的布做成的衣服,指不定帶有什麼骯髒的東西, 這讓她如何放心。
與其想著百家衣, 倒不如想著賈惜春這個佛女的舊衣服。
這一天,宣平侯夫人又跟昭華長公主說到這一點,她沒有要到,便想著昭華長公主能不能幫襯一二。
「只怕不大好。」昭華長公主見過小侄女, 柔柔弱弱的, 才出生幾個月,就時常請御醫來府里。
尋常人哪裡能隨意請御醫過來, 也就他們府這麼一直請著了。
「穿別人的舊衣裳不好,給舊衣裳的人也覺得不好。」宣平侯夫人哪裡不知道這一點,他們都是有臉面的人, 只怕到時候有人詬病,「可見著孩子那麼弱,我就怕啊。」
宣平侯夫人紅著眼睛, 女兒那麼小, 那麼弱。
雖然她有兒子, 在侯府也立得住, 可她不想就這麼放棄女兒。
她這一次之所以早產, 就是因為她夫君的妾室折騰的。尋常的妾室也好處理,關鍵是那一個妾室是宣平侯的表妹。
這表哥表妹的最不好處理,宣平侯夫人沒少在那位侍妾身上吃虧,卻也沒辦法。不是她撐不起來,而是她夫君原本要跟他表妹成婚的,可是那位表妹家道中落,宣平侯老夫人便不想兒子娶了低身份的人,就讓那位表妹當了姨娘,讓兒子另娶他人。
宣平侯夫人年少時愛慕宣平侯,哪裡會去想那麼多,嫁過來之後,才發現事情沒有那麼好處理。
「嫂子。」昭華長公主無奈,「不是我要說你們的不是,你們這一房那麼多事情,暗中有多少齷齪事情。若是你要了泰安的舊衣服,小侄女身體又沒好起來,到時候要怪誰?」
昭華長公主看得明白,宣平侯夫人雖然出生不錯,也是侯府的當家主母,可是她這個嫂子還真鬥不過宣平侯的那位寵妾。否則,也就不可能任由那位寵妾那麼做了那麼多齷齪事情。
那位表妹寵妾倒也聰明,表面該尊敬宣平侯夫人的時候就尊敬,私底下卻又是另外一幅模樣。這種讓人尋不著錯處的妾室,才是最難對付的妾室。
想來張老夫人那邊便也是怕宣平侯這邊出事,才不想給泰安的舊衣服。
要昭華長公主說,宣平侯夫人就不應該想著要什麼舊衣服,而是想著請人醫治小侄女。
「不如這樣,把孩子抱過去,讓泰安郡主瞧瞧?」宣平侯夫人不想一直等下去,按照御醫的說法,只怕女兒的身體沒有那麼容易好。
「泰安還那麼小,你也別抱太大希望。」昭華公主沒有阻止宣平侯夫人,她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等宣平侯夫人出去后,昭華長公主的兒子謝長雲便走了進來。
謝長雲不過七八歲,卻已經很有氣勢,平日除了讀書外,還時常練武。小小年紀,卻顯得有些清冷。
「又給出主意?」謝長雲走到昭華長公主面前。
別看他年紀小,但他既不喜歡大房的那些破事,相比而言,他更喜歡父母。他的父親沒有妾室,跟母親的關係極為要好。
謝長雲曾經看到有女子意圖勾搭他父親,他父親嚇得跑得老遠,還念叨著色即是空,不能被長公主打斷腿。
別看他父親好像很怕長公主,人人都說他父親懼內,可是謝長雲卻覺得這樣很好。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妾室,一家人過得和和美美,這才是真正的幸福。
「怎麼,小小年紀又冷著一張臉。」昭華長公主心想自己和駙馬都不是清冷之人,可是這個兒子就顯得很清冷,「上次還想帶你去見見泰安的,就是你這張冷臉,怕你嚇著人,不敢帶你去。」
昭華長公主就怕賈惜春被謝長雲嚇哭了,謝長雲還站在那裡冷冷地道:哭什麼,煩!
謝長雲曾經就嚇哭過孩子過,明明謝長雲自己就是一個小孩子。
「好看嗎?」謝長雲問。
「好看,好看。」昭華長公主笑道,「你比她大那麼多歲,不然,讓你舅父給你們賜婚。」
「不大。」謝長雲算了算,男人大個五六歲不算大,皺了皺眉頭,「不能隨便賜婚。」
「得你喜歡,是不是?」昭華長公主如何不明白自己的兒子,「年紀這麼小,想什麼媳婦。」
兒子總是一臉不屑大房,也不喜歡大房的那些妾室通房的。兒子就是羨慕她跟她夫君的感情吧,昭華長公主也樂得如此,男人確實可以三妻四妾,可是男人擁有那麼多女人,不見得就幸福。
「您說的。」謝長雲黑線,明明不是自己先開口說的。他的母親就是這麼喜歡逗他,真拿她沒辦法。
「不逗你了。」昭華長公主見著半大的孩子冷著一張臉說這些話,就覺得有趣,可是逗的次數多了,兒子的臉就更冷,一點趣都沒有。
兩日後,宣平侯夫人就抱著女兒去威烈將軍府了。她思考了兩天,覺得還是得試一試,若是無法,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當張老夫人見著宣平侯夫人抱著女兒過來時,臉色也說不上好看。
張老夫人也是生了孩子的人,能了解宣平侯夫人對女兒的關心,可是對方抱著孩子來找賈惜春,這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這是頭一回有人抱著體弱多病的孩子上門,那以後呢?
賈惜春還那麼小啊,張老夫人一點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成天幫別人做事。
「惜春不過周歲,還沒開始識字,不懂醫術。」張老夫人把話說在前頭,別怪她心冷,涉及自己的女兒,她能讓宣平侯夫人抱著帶有病氣的孩子見自己的女兒,這已經實屬不錯了。
要是換成旁人,只怕擔心自己的孩子被人過了病氣,哪裡願意讓帶病的孩子瞧的。
因此,張老夫人內心極為不舒坦,也沒在那裡裝模作樣。
宣平侯夫人自然感覺出張老夫人的不喜,可是她實在無法,宮裡的御醫都沒有什麼辦法,她又不想女兒一直吊著葯,這才想著泰安郡主的能耐。
「不管結果如何都好。」宣平侯夫人眼睛微紅,「都怪不得泰安郡主。」
就算女兒真的出事,她要遷怒也是遷怒後院的那些侍妾,如何能遷怒到泰安郡主的身上。
宣平侯夫人明白這一點,上門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態度,也得明白一些事情,別到時候把錯都怪到無辜的人的頭上。
等宣平侯夫人把孩子抱到賈惜春的面前時,張老夫人走到賈惜春的面前,到底不敢讓宣平侯夫人靠得太近。
「看見那個小孩子了嗎?」張老夫人柔和地跟賈惜春道,「她病了。」
賈惜春抬頭,還讓不讓人抱著小腳丫子了。她剛剛走了好一會兒,正打算揉揉小腳丫子,一會兒再繼續聯繫走路呢。
「阿彌陀佛。」賈惜春道,她都看不到那個小孩子的臉,那夫人抱得那麼高,小孩子又包裹得那麼厚。
「郡主能救救她嗎?」沒等張老夫人說話,宣平侯夫人急忙開口。
「活著呀。」賈惜春歪著小腦袋。
「是,她還活著。」宣平侯夫人道,「可是她病了。」
賈惜春迷茫地看著宣平侯夫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她病了。」宣平侯夫人又嘀咕一句。
她病了,我有葯?賈惜春才不可能那麼回答,自己才多大啊,難道要她把佛珠放在嬰兒面前,讓嬰兒病好?
然後,等那些人都跑到她面前要她治病?
賈惜春不是大夫,不可能總跟大夫搶飯碗,她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吃飽飽。」
那孩子能活著,死不了,不用她治療,等到日後,那孩子再多調養調養就是了。
上天要那孩子活著,哪怕那孩子再多病,都會活著,要是上天不想讓那孩子活著,那孩子就能有花樣死法。
「剛剛不是吃了肉羹了嗎?」張老夫人特意交代除非的人,把肉剁得碎一點,再拿去蒸的,她喂賈惜春的時候還特別小心,就怕肉太大塊了,讓女兒噎著。
她平日也有交代那些喂賈惜春的人,一定得注意。這年頭,還真有小孩子被噎死的。
「等,吃。」賈惜春又指著小肚子,「沒了。」
看,她的小肚子下去了,要消化了,很快又能繼續吃了。不怕吃成一個小胖球,小孩子,就要多吃噠。
宣平侯夫人抱著孩子看著賈惜春,心想雖然泰安郡主沒治療孩子,可是泰安郡主說了一句『她還活著』,這說明女兒還能繼續活著,是吧。
「肉!」賈惜春再一次強調。
「好,以後吃肉。」皇帝轉頭看向賈惜春,「不出家,吃肉,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阿彌陀佛。」賈惜春小糰子奶聲奶氣地道,她抓著手裡的佛珠,佛珠上流動著光彩。
幸好她的修為還在,只是身體弱小了一些。賈惜春低頭看著佛珠,許久沒用了,是哪一顆呢?
皇帝原本以為賈惜春要動手了,佛珠都變得不一樣了。可下一刻,他見到賈惜春低頭看佛珠,彷彿在尋找什麼似的,忽然想笑,賈惜春到底還是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孩。
有了,賈惜春的手指停在一顆佛珠上,她共有十八顆佛珠,每一顆佛珠都擁有不一樣的效果,有的幾顆佛珠組成一個大效果。
她的本命法器能跟著她的修為而增長,是一件稀世珍寶。只不過這種法器也顯得很雞肋,因為要是主人的修為不高,法器的品質也就不高,而大多數人都喜歡用品質高的法器。
「抱。」賈惜春伸出雙手,總不能讓她爬出去吧。
張老夫人見賈惜春伸出雙手,想要上前抱起賈惜春,皇帝卻先她一步抱起賈惜春。雖然皇帝不明白賈惜春為什麼突然說要抱,但他還是抱著賈惜春走出院子。
明空大師也跟著一塊兒走出院子,他要看看賈惜春怎麼做的。
雪還在下,沒有停,也沒有便小。
「雪雪。」賈惜春的小胖手抓著她事先找到的那個佛珠,佛珠原本是紫檀色的,但賈惜春的話出口后,那顆佛珠的顏色就變了,漸漸地變成白色。
隨著佛珠漸漸變色,天上的雪也漸漸變小了,直到最後停了。
當然,停雪的不是京城一個地方,受雪災嚴重的地區,雪也小了,慢慢停止。
「阿彌陀佛。」賈惜春見雪停了,也就沒有再發功,眼皮子又不聽話了,好睏,好想睡。身體還這麼小,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肉。」
等皇帝回過頭看懷裡的賈惜春的時候,便看到賈惜春手上的一顆佛珠變色了,而賈惜春也閉上眼睛睡著了。這個小糰子,還真是可愛,皇帝想伸手戳戳賈惜春的臉,也沒忍,直接伸手戳了戳。
賈惜春沒有醒,睡得可香了。
「皇上。」張老夫人走了過去,想要抱過賈惜春,這孩子就這麼睡著了,也不知道身體有沒有受影響。
皇帝輕咳,被人家母親發現他戳人家女兒的臉蛋了。
「我抱泰安回去睡吧。」皇帝沒有讓張老夫人抱賈惜春,而是自己抱著賈惜春回屋內,讓她躺在床鋪上睡覺。
隨後,皇帝才跟張老夫人道,「別拘著泰安,泰安想吃什麼,就給她吃,沒人敢逼著她吃素,更沒人敢逼著她出家。」
那些人的心思倒是活泛,賈惜春說一句『阿彌陀佛』,他們就說到出家頭上了。皇帝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些人就想著賈惜春出家呢。
只怕是想著賈惜春嫁不到他們的家裡,不如讓賈惜春出家,也想著他這個皇帝是不是也是想讓賈惜春出家,皇帝還沒發話呢,他們就想那麼多,說那麼多。
「是。」張老夫人應聲,她當然不可能不讓女兒吃肉。如今,皇帝都說了這些話,她也能放心些。
「賈蓉大了吧,明日就讓他去巡防營當差吧。」皇帝想著賈惜春也算是幫了大忙,不管寧國府跟廢太子有沒有關係,只要他們沒有再想著謀反,想著廢太子便好,「以前的事情就那樣吧。」
至於賈蓉的親事,廢太子的女兒罷了,一個女兒家也折騰不出花樣來。
皇帝早已經讓人查過,除了再道觀的賈敬還算是一個明白人之外,寧國府的兩個男丁都是無用之人。為了避免他們給泰安郡主招惹麻煩,皇帝早就想讓人好好地教育教育他們。
如今,正好就有一個機會,皇帝便讓賈蓉去巡防營,到時候讓巡防營的人好生教訓教訓賈蓉,讓賈蓉改過自新便是。打一次不夠,多打幾次就是,巡防營那邊自然有巡防營訓人的方式。
巡防營那邊不缺貴公子,身份不見得就比賈蓉差,賈蓉也不能在那邊作威作福。
張老夫人聽明白皇帝的話了,連忙謝恩,「叩謝皇上隆恩。」
明空大師隨著皇帝一塊兒離開,明空大師沒有直接離開京城回相國寺,而是跟著皇帝進了宮。
回到宮裡后,皇帝才又問明空大師,他看到了賈惜春佛珠手串的變化。
「泰安的那串佛珠可是神物?」皇帝不是沒對那串佛珠起過念頭,特別是在賈惜春使用了佛珠之後,可他終究沒有拿走賈惜春的佛珠。
「因人而異。」明空大師當時就在場,自然看到了佛珠的異樣。
因此,明空大師才跟著皇帝又進了宮,別說皇帝,就是他這個出家人,在看到賈惜春的佛珠發生變化后,在那一刻也想把賈惜春的佛珠手串佔為己有。可隨後,明空大師就想明白了,腦子清明了。
不管那一串佛珠是不是神物,那都是賈惜春的,其他人貪不得,用不得。
貪嗔痴恨愛惡欲,他們這些佛門中人都得把握得住,穩得住,不能盲了眼睛。
「日後若有機會,皇上大可試一試。」明空大師道,試了便知道有沒有用,便也不會再想著拿到佛珠手串了。
「是我盲了眼。」皇帝聽到明空大師如此說,哪裡有不明白的。賈惜春出生時有異象,那些異象都是為賈惜春生的,不是為佛珠手串生的,若沒有賈惜春,那佛珠手串便也只是一個擺設。
他這個皇帝沒有必要有這樣的佛珠手串,在他這一朝,出現一個賈惜春這樣的佛女,便也算是上天對他的恩賜。他這個皇帝也註定萬古流芳,他只需要繼續做好一個皇帝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