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你以為我會信
“以前我比你矮,現在倒覺得你實在是真的很矮。”
白錦繡訕笑了一聲,左右看了看,想要尋個出路。
就在此時,完顏東興悶悶的在白錦繡的頭頂,說了句像是起誓一樣的話。
“白錦繡,大理段王爺能做下的事情,我也做得到。”
“什麽?”
白錦繡不明白,待到她抬了頭以後,看到完顏東興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又想了想剛才完顏東興說的話,白錦繡實在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生了個紅顏禍水的命,否則孫昭怎麽費盡心思的想要殺了她,而這個此時已然稱霸一方的異族王候,竟是想要為她傾城,這種勢在必得的架式,實在讓白錦繡有些受寵若驚。
“王爺說笑了。”
白錦繡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從牆有處挨著牆挪動了一下,試著把眼前這堵活動的牆從自己的眼前移開。
“王爺該知道,段氏隻是奉了聖旨盡孝於榻前,至於其它的風言風語,我勸王爺還是不要信為好。”
“你以為我會信?”
完顏東興大笑了兩聲。
“你當我還是當年的十歲孩子,被你隨意戲弄,白錦繡,我對你是勢在必得的。”
“嗬嗬,”
白錦繡勉強的笑了笑,伸出手指在完顏東興的麵前晃了晃。
“王爺確實您不是在說夢話呢吧!”
冷笑著的時候,白錦繡已經退出了完顏東興的挾製。
“契丹一族曆經百年浩劫,現如今好不容易守了東興府一地,安居一隅,若是王爺心生不軌之意,你想沒有想過我丈夫的鐵蹄到時候會如何讓你的契丹百姓流離失所,王爺的教訓不過就是六年前,難道王爺這麽快就忘了,王爺當真以為大金的兵馬現在已然改吃了素了嗎?”
“你是這麽想的?”
完顏東興到底是年輕氣盛,被白錦繡的兩句話挑撥得就已經壓不住火了,喜怒形於色的逼問白錦繡。
“那你當初為什麽要救我?”
“我救你的時候,知道你是契丹王爺嗎?”
白錦繡先反問了一句,然後才神色極鄭重的看著完顏東興。
“那時我救了王爺一命,現在不妨再送王爺一句箴言,兵者國之大事,非到生死關頭,不宜輕動,動則傷國本,錦繡還望王爺不要事到最後才後悔,逞一時之快,而讓生靈塗炭,黎民失所。”
那幾年她輾轉在草原上,見過太多的慘劇,白錦繡實在不願意那片肥沃而且美麗的土地上,再起戰火,這時少不得就要勸誡眼前這個想要窮兵獨舞的少年王候。
“死生之地,存亡之道,非牽連一人十人百人千人,王爺不可不斟酌仔細。”
完顏東興的蠢蠢欲動之心,朝堂之上早有傳言,就是曲鈞山也在言談之間,露了些話給白錦繡。
完顏東興定睛的看著白錦繡很久,別人的話他聽不進去,可是,因為白錦繡待他一向是一片赤誠,從來沒有算計過他什麽,就是再生性多疑,白錦繡的話完顏東興還是能聽進去一兩分的。
“你是為我好?”
“是不是為王爺好,錦繡並沒有細想,隻是,錦繡記得曾經有一片極其美麗富饒的土地讓錦繡視之為沃土,那裏馬兒肥壯,那裏羊群仿佛是連綿不絕的白雲,那裏的水像是仙鏡才有的藍色,那裏的人更是都有著一顆顆坦蕩的赤子之心,還望王爺不要讓那樣一片土地再輕易沾染戰火。”
話止於此,白錦繡懶得多說,招手叫過了有些害怕的施嬤嬤。
臨走前,白錦繡丟下了一句話。
“王爺,這裏是清淨之地,最忌殺氣血惺,王爺不要久留還是早早回去的好。”
完顏東興想來是一個人上的山,他這樣的身份若是出了什麽事,隻怕誰都麻煩,白錦繡實在是覺得完顏東興今日之行太過幼稚,衝動!
“我帶了人上山,怕你不高興,沒敢讓他們進來。”
身後完顏東興這頗有幾分委屈的解釋,讓白錦繡忍不住的露了個笑臉,轉過頭,白錦繡終是笑著揮了揮手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吧。”
白錦繡說話的語氣實在像是打發小孩子,可是完顏東興卻覺得心裏十分的溫暖,別扭著的悶悶又說了句道。
“我是真心的。”
白錦繡無語,這話要是讓孫恪聽到了,隻怕又少不了麻煩,趕緊當作沒聽到,轉身就走。
在進了禪房以後,白錦繡重重的看了施嬤嬤一眼,意有所指。
施嬤嬤像是渾然未覺,規矩的為白錦繡遞了茶盞,換下了外麵的比甲外衫,又拿了白錦繡平日裏常看的書,麵色寧靜。
白錦繡見此,還是有些不放心,特意的叮囑了一句。
“別讓王爺知道,否則又不知道要鬧出什麽事來。”
“奴婢明白。”
山中的兩日實在是悠閑,再也沒有在王府中的一切瑣碎之事需要操持。
就連話也竟不必,抱著一卷書,倒在簡單得甚至連個花紋都沒有的榻上,沐在陽光裏,白錦繡刻意的讓自己不去想孫恪為何要把她安置在此處。
書看到累時,她就帶著施嬤嬤和兩個小丫頭出去走走,至到有興致的時候,還會在牡丹叢中擺上一壺清茶,雖然不是什麽名品,可是味道卻讓人覺得並不比王府裏的遜色多少。
白錦繡又去過了那處斷崖,隻是現在已然是入了深秋,又沒有帶著瑞雪,施嬤嬤隻看了一眼,就拿極是胖碩的身子擋在白錦繡的麵前,麵色驚懼,唯恐白錦繡挨得再近了些。
想是那年的愜意和逍遙,再也不會有了。
那時的幾個人如今竟是再也不會重新坐到這裏。
那年的那位慈眉善目的方丈,已然不知雲遊去了哪兒裏,孫昭又是病在榻上。
住了兩日後,白錦繡又去打擾方丈的清修。
聽方丈給她隨意的請了一段經文,自然是不必懂什麽前案今生,聽著聽著白錦繡的心裏就霍然像是開闊了許多。
至到第三日的早上,白錦繡還特地的早起,隨著方丈一起上了一次早課。
聽僧人們講經,論辯,這些都是白錦繡沒有聽過的,也沒有見過的,聽到有趣時,白錦繡甚至不恥下問,雖然問題淺薄,但是僧人們的臉上並沒有不耐之色,待早課結束了以後,當即就留了個僧人與她談經論道。
這些白錦繡是不懂的,也不需要細細的揣摩什麽門道的事情,隻是,這樣的消磨時光,讓白錦繡這些日子一直緊繃著的情緒不知不覺間舒緩了許多。
在寺裏住著的五天裏,白錦繡並沒有再見到過阮非墨,像是他在刻意的躲著。
明明是近在咫尺,卻已然是遠在天涯。
也許,這樣也好。
這樣混沌著的過了五日,在第六日的早上,白方急匆匆的上了山來,隨他同來的還有王府的管家劉遠,另外還有王府裏的車輦。
“這是要接我回去?”
白錦繡問劉遠道。
“王府裏這幾天可有什麽事嗎?”
劉遠跪著答道。
“倒沒什麽大事,隻是前日的下午郡主請了丞相府的夫人和丞相的愛妾於氏到府裏賞花,鬧哄哄的折騰了一整日。”
“王爺呢?這幾天王爺回府了嗎?又是宿在了哪兒裏?是書房還是魏氏的房裏?”
“是,”
劉遠略略的遲疑,然後才答道。
“王妃這幾日不在,是郡主伺候的王爺。”
“劉遠,”
白錦繡冷笑著叫了一聲劉遠,嚇得劉遠隻哆嗦,恐怕白錦繡遷怒他,頭也不敢抬一下的硬著頭皮的應了句。
“奴才在。”
“你倒是真會說話了。”
白錦繡雖然明知道孫恪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在做,而且像是這件事情應該是關乎到了她的安危,否則孫恪不會特地的把她挪到這個與案隔絕的地方。
這幾日,除了和尚,白錦繡連景王府裏的人都沒有見過一個會喘氣的。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白錦繡也不為難劉遠。
“那你告訴我,王爺是怎麽吩咐不接我回去的?”
“王爺隻交待小的帶著車輦過來,另外還囑咐奴才把白八爺了帶上來了。”
白錦繡也知道在劉遠的嘴裏問不出什麽來,便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你帶著兩人丫頭去收拾行李,然後請父親進來吧。”
吩咐了句施嬤嬤,白錦繡坐在榻上等著父親進門。
過了片刻的功夫,白方緩步進了禪房,見到白錦繡白方像是極其擔心的表情才鬆散了下來。
“這幾日誰都不知道你去哪兒了,隻知道你不在王府,今天我還是大著膽子去問了王爺,王爺才交待說你在這裏的。”
白錦繡看著父親擔憂的神色,隻能寬慰了父親幾句,然後又輕描淡寫的說道。
“前幾天他把我送上來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個情形。”
“你沒事就好。”
見白錦繡當真是安然無恙,白方這才放了心。
“我也就是不知道你的消息,明知道王爺肯定不會錯待了你,可是,還是放心不下,隻怕我是給王爺添了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