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豈是一個亂字了得
若是其它,興許白錦繡還會擔心一二,隻是,孫恪是個極驕傲的人,若是他喜歡了,自然是要娶到了手裏,就若是江南那糟事,孫恪看上了她身邊的丫頭,也是先與她說了,走了正經的名路,絕不會做那些說是風流,實則委實是拿不上台麵的事情來。
而且,現下孫恪雖然不說,可是,白錦繡卻也知道孫昭的身體情形應該是不容樂觀,否則這些到王府裏請脈的太醫們臉上的神色不會那麽疲倦。
孫昭的身子隻怕是真的不成了。
白錦繡在心裏歎了一句,這時,忽的又想起來了一句風言風語,說是嚴貴妃誕下的那個皇子的身子骨也不怎麽好,竟是離娘胎先未會吃奶呢,便先用起了湯藥。
亂啊,這裏麵豈是一個亂字了得。
白錦繡原是不打算理會這些事情,可是,這種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又都牽扯到了孫恪,牽扯到了孫元泰,牽扯到了尚沒有名字的兒子。
白錦繡這時又歎了一聲。
阮玉環聽到白錦繡的歎息,隨口問了一句。
“也不知道皇上什麽時候才能給這孩子起個名字,都快滿月了,連個正經的名字還都沒有呢。”
阮玉環沒辦法接話,隻能是看著白錦繡,坐在繡墩上,伸出了手,輕輕的拍了拍白錦繡的手背,以示安撫。
雖然,孫恪已然說了後院的事情隨她安置,隻是,阮貴人畢竟是皇上賜下來給孫恪的,白錦繡覺得總要慎重些才穩妥。
所以,白錦繡並沒有著急對阮玉環說這件事情。
而且金榮是怎麽樣個人品,白錦繡也是隻問過了曲鈞山,總有些心裏不踏實。想待著哪天尋個由頭,見見慕容瑉清,問問他才好,最好是能相看一下金榮本人。
怎麽說,總是一個女人一輩子的大事,白錦繡越發覺得自己要慎重些地好。
孫恪又有幾日沒有回府了,白錦繡雖然有阮玉環陪著,終是覺得心裏寂寥。
心裏像是長了草一般,其餘便荒蕪成了一片。
終於,還是沒有忍得下去,隔著那道連一絲室外的風都透不進來的繡滿了繁複紋路的繡簾,白錦繡低聲的問,外麵垂手而立的劉遠。
“王爺,最近在忙些什麽?”
“聽說是才了了江南的災荒的事項,現下又到了官吏考核,又是要該開場的時候了,武場和文場都是要開的,說是選主考和副考,正在商議著,王爺的意思和嚴相的意思像是有些不一樣,滿朝的人現在都在瞪眼瞧著呢。”
白錦繡在裏麵歎了口氣,知道孫恪現下所處的位置,是最難不過的,就是站在刀尖上,也沒有他此時所處的位置來得為難,進一步便是覬覦,可是,又哪裏有那退一步的路。
“我知道了,你們好生伺候著吧。”
“是。”
劉遠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說辭了,白錦繡想要問什麽,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未等白錦繡再問,劉遠先出了主意,對白錦繡道。
“若是王妃悶了,奴才跟王爺說說,把長公主接到府裏來,住些日子吧?”
“罷了。”
如何能不動心,尤其孫元泰還是白錦繡自己一手帶大的,可是,再過兩日她便出了月子了,先是要忙著府裏一堆等著的事項,還有靜和公主的壽誕之事,另外大理那邊的攝政王說是此次親自帶著大理世子和世子妃,再過一二日便說是該到了,這些都是要操持的,白錦繡也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
“是。”
遣退了劉遠,回了裏間,白錦繡見小兒子正睜著眼,極執拗的拗著脖子看著自己的方向。
看著那雙黑黝黝的小眼睛,白錦繡由自心底裏笑了笑,走過去,從奶嬤嬤的手裏接過了一團小肉的兒子。
“怎麽?想要什麽?”
按著兒子軟成一團的小手,白錦繡坐到了榻邊,虛虛的挨著身後的軟墊。
“小主子,就是想要王妃,一個勁的拿眼睛瞧著,剛才聽到您說話的聲音的時候,就一個勁的往門口的方向用力,小身子蹭得嬤嬤都快抱不住了。”
瑞雪在一旁逗了一句趣,見白錦繡眼色仍舊似有若無的往桌案上的那方鎮紙上瞧著,知道這幾天王爺沒有回來,想必白錦繡的心裏是惦記了。
瑞雪瞧出白錦繡的心思,低了身,俯在白錦繡的耳邊,小聲的道。
“王妃是不是惦記著王爺,奴婢往宮裏傳個消息,讓王爺回來一趟?”
白錦繡的臉微微的帶紅,抬眼瞧了瑞雪一眼,雖然是沒有什麽意思的模樣,可是,眼裏和心裏的心思白錦繡自是瞞不過她自己的。
昨夜在夢裏,白錦繡竟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還是她剛進了王府的時候,有一次孫恪見了一幅她閑來無事臨摹的仕女圖,提筆在畫卷上提了幾個字,隻是那字跡裏的淩厲和刀鋒之氣,實在是與白錦繡的這幅仕女圖不怎麽相和。
記得,當時白錦繡自己的心裏不得不說是有些許的抗拒的,悄聲的躲開,狀似細心的添了茶水,又狀似娉娉的模樣,做著小女兒的模樣,那時,她要的不過是討孫恪的歡喜,留他宿在自己的房裏一夜,可是,心裏麵呢?
還記得那次他走了以後,那副畫白錦繡用了心計的掛在了內室,直等到了孫恪有一日發了話,說是摘了後,那幅畫便再也沒見了天日。
昨天的夜裏,不知怎麽著,這些沉年舊事,竟然 是曆曆的就在了眼前般的真實。
瑞雪不敢打擾白錦繡,隻能想了想,換了個話題,道。
“王妃總得討王爺個說法,雖說這名字要等著皇上親筆,可是,總要有個乳名來喚吧,不能總隻叫著小主子吧,這都快滿月了。”
“他事忙,可能一時間顧不上吧。”
白錦繡抱著兒子,哄了哄,等孩子睡著了,才緩聲的又說了一句。
“他這一陣子的確是太忙了。”
瑞雪見白錦繡神色寥寥的模樣,隻得也住了嘴,不再說什麽。轉身出去叫了乳嬤嬤進來,抱著已經睡了的小主子,回他的房裏安置。
待瑞雪安置妥當了以後,回到白錦繡的身邊。
白錦繡取了一個單子,親手遞給了瑞雪。
“這是置辦的嫁妝單子,你自己收好了,另外,如果有什麽缺的,你跟我說,知道嗎?”
“是。”
瑞雪哪裏還能挑出什麽,看也沒看就收了起來。
房間裏有湊趣的小丫頭上來和瑞雪討賞,白錦繡見她們鬧著,笑了笑,道。
“賞你們一桌席麵,讓廚房備了,今天晚上,你們好好的鬧鬧,這在一起的日子,畢竟不長了。”
這些丫頭們如何的謝恩,且不說,隻是瑞雪的臉上微微有了些動容的模樣,她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當初被派到白錦繡的身邊的時候,還是要監視她的,甚至和白錦繡去會郡的時候,瑞雪不過是奉了命,任著白錦繡自生自滅的,可是,竟然間走到了今日。
瑞雪提著裙子跪了下來,什麽也沒說,鄭重的給白錦繡磕了三個頭。
白錦繡素來不喜歡別人給她磕頭,隻是,想著瑞雪心安,這才受了。
讓小丫環扶起了瑞雪,白錦繡靠在榻上,笑了笑道。
“你我主仆一場,總是個緣份,沒著這麽生份了,知道嗎?”
瑞雪想著自己不能在白錦繡麵前伺候了,心裏當真有些不舍,隻一味的忍著眼裏的淚,想著怎麽著也要讓白錦繡高興起來,連忙強自笑了笑,道。
“奴婢謝王妃的賞。”
白錦繡擺了擺手,道。
“眼淚都出來了,下去收拾一下再過來吧。你順便把施嬤嬤叫進來,我有事要找她。”
“是。”
瑞雪出去了以後,過了沒多大一會兒,施嬤嬤就轉身進來了。
白錦繡讓小丫頭挪了個繡墩到自己的近前,讓施嬤嬤坐。
施嬤嬤哪裏敢坐,垂手的站在白錦繡的身邊,滿麵堆笑的就道。
“王妃有事盡管吩咐,您跟前三品的夫人都沒個座,沒得為了老奴這把老臉壞了規矩。”
白錦繡見她不坐,也不勉強,這才開口道。
“瑞雪要出嫁了,我終不好替她操持,想了想這府裏也就你最是合適,這件事便要辛苦你了。”
“王妃把這差事給奴婢,是奴婢的福分,哪會有什麽辛苦,王妃隻管放心便是了,奴婢這就操持起來,把王妃賞的院子好好的收拾一下,奴婢正有幾個相好的嬤嬤,都是有些本事的,讓她們幫著操辦,也都是極容易的事。”
“嗯。”
白錦繡應了一聲以後,看了看施嬤嬤,仔細的又想了一會兒後,緩緩的才開口道。
“我還有件事要你去辦。”
說完了這句話以後,白錦繡又沉了一會兒,才接著說道。
“公主身邊的那個餘嬤嬤原本是我在閨中的嬤嬤,我原是因為不放心的緣故才把她放到宮裏去,讓她陪著公主,可是,近些日子我聽著她的身子像是不怎麽好,你在我的私庫裏支些銀子,想辦法讓她挪出來,然後再派人把她安穩的送回會郡,安置在她兒女身旁好生的養養身子。我也想明白了,畢竟是伺候了我一場,總不能讓她總是辛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