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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我把他給揍了

  在這樣的聲勢之下,空氣中也仿佛被凝固在了一處,像是一觸即發一般。


  “迎契丹使節入城。”


  雖然鴻臚寺長使一聲唱和,白錦繡頭馬入城,身差白袍,頭戴銀冠,神色冷冽。


  過了城門,不過二十餘步的位置,站著的人是當朝的嚴丞相,身後站著的有鴻臚寺,禮部,兵部,以及吏部的一幹官員。


  白錦繡翻身下馬,走到嚴丞相的近前,手拿著完顏東興賜給她的國書,雙手捧到頭頂。


  “契丹使節林曦代契丹皇帝向金朝皇帝奉以國書。”


  “使臣辛苦。”


  接過國書,嚴丞相等到白錦繡和她身後的契丹二百武士俱都跪下了以後,朗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朕承襲大寶,契丹屢犯我天朝邊疆……宣契丹使臣林曦,副使喚完顏烈於五日後,在武德殿覲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接過聖旨,白錦繡起身後轉過頭去,將手中的聖旨高高的舉起。


  到了晚上,等到所有的儀式完成以後,白錦繡和契丹來的二百勇士一起住在了永樂城外。


  安營紮帳之後,白錦繡一個人住進了中軍帳裏。


  比起官驛,白錦繡覺得這裏實在是不方便,便是礙於身份的原因,她勢必是要住在此處的。


  所以,也便顧不得那麽許多了。


  待到掌上了燈以後,白錦繡把完顏烈請到了自己的帳裏,交待了一下這幾日以來自己得來的消息,另外又告訴完顏烈,上殿之後,該如何的說。


  完顏烈並不屬意主和,在他看來,孫恪便是有些本事,隻是以契丹之力與他周旋還是可以的,隻是現下情勢逼人,賽道烈才不得不來。


  白錦繡也知道這些,在交待完了以後,臉色極沉的對完顏烈說道。


  “與大金議和,是皇上的旨意,我想完顏將軍定會配合,也會把這件事情辦得十分的妥當,這樣你我才好交差。”


  完顏烈聽出來白錦繡言語時的威脅之意,虎目一瞪,高聲的嚷了一句,道。


  “本王自然知道!”


  “那便是最好。”


  白錦繡冷著臉,又對完顏烈說道。


  “沒我的令牌,誰也不許出營。完顏將軍最好看管好了你的一眾手下,否則,到時候被景王找了把柄,把這營給掀了。到時候,丟的不是你我的麵子,而是契丹人的麵子,還有皇上最後的一點體麵和尊嚴!”


  契丹人一向是逐水而居,民族的習性如此,自然連帶著軍營之中管束的也不像金朝這樣的嚴。


  白錦繡這樣費心的安排,不過是不想與孫恪正麵衝突罷了。


  處理完了正事,白錦繡才打算散了發,一個傳令兵在她帳外求見。


  打開帳簾,白錦繡抬步出去,問道。


  “什麽事?”


  “林大人,外麵有個自稱姓曲的公子讓你出去說話。”


  白錦繡點了點頭,抬步往外麵,到了營地的外麵以後,見曲鈞山牽著一匹馬就站在不遠處。再遠一些依稀間還有點人影的樣子,像是田乘風。


  “這麽晚了出來,有事嗎?”


  白錦繡以為是曲家的老爺子有什麽話讓他帶過來呢,可是,曲鈞山才一抬頭,白錦繡就看到了他額角的淤青,明顯是才剛打了架的樣子。


  白錦繡微皺了皺眉,仔細的看了兩眼道。


  “和誰打架了?”


  “寧雲陽,我把他給揍了。”


  白錦繡氣急,狠踹了曲鈞山一腳,然後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你個沒心沒肺的笨蛋,寧雲陽是上過戰場的,你去過嗎?就你那幾下花拳繡腿連崔龍都打不過,你還招惹他去,你是吃飽了撐的,還是自己想要找罪受。”


  “不是。”


  曲鈞山一扭頭,小脾氣倔得也不知道像是誰,白錦繡見此,更是心裏生恨,張嘴就數落他道。


  “不是什麽,你知道這裏麵能牽連出了多少人,多少事?”


  “我管不得,反正打了以後,我心裏痛快。”


  白錦繡不知道以曲家這樣的書香門第,怎麽就養個莽夫出來。


  想了想以後,白錦繡先是著急的問了一句。


  “誰告訴你的?”


  “我自己猜的,今天下午兵部下了公函,把寧雲陽調離到了南方的一個苦寒之地做總兵,這便是他肯定犯了大錯的兆頭,我猜不出來是怎麽回事,田乘風被我問得極了,才和我透了一句,說與你有關。我又去問寧雲陽,起初的時候,他什麽都不肯說,到後來被我問得急了,這才露了馬腳。他說他自打第一次見到你,就一見傾心,還說了其它極其孟浪無禮的話,我一生氣就把他揍了。”


  曲鈞山自說自話說著,忽見白錦繡臉上的顏色不好看。


  “怎麽,他還做過什麽不成,不行我這就廢了他去。”


  “站住。”


  白錦繡喝斥了一聲,扯著曲鈞山的袖籠,極其是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你給我滾回去,前後想想今天的事情你該怎麽做才是對的,不想明白別再來見我。”


  “我又怎麽了?”


  曲鈞山撓了撓頭,低聲下氣的挨近了白錦繡,道。


  “表姐,你就告訴我吧。”


  白錦繡橫眉冷目的看著曲鈞山,可是,又實在說不了這個小正太什麽,索性道。


  “算了,打就打了。”


  “就是。”


  曲鈞山趕緊附和著,說道。


  “等我回去了,就這麽告訴奶奶,就說是你說的,打就打了,沒什麽了不起的。”


  “是,沒什麽了不起的。”


  白錦繡陰陽怪氣的看著曲鈞山,心裏卻是一暖。


  走到一塊還算是幹淨的空地上,白錦繡習地而坐,仰頭望著璀璨的星空,淡淡的道。


  “殺人不過頭點地罷了,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曲鈞山行是點了點頭,可是,又覺得白錦繡這話是在教訓他,心裏想不明白,便習地與白錦繡坐在了一處,然後又把身後站著的田乘風也叫了過來。


  三個人並著肩坐在一處,俱都仰頭望月。


  曲鈞山看了幾眼,覺得實在是無聊,便用肩膀推了推白錦繡的肩,道。


  “表姐,寧雲陽真的敢欺負你了?”


  曲鈞山實在想不明白,寧雲陽雖然是個武將,可是,卻有文將軍之稱,一向是沉穩有嘉的,怎麽在明知道白錦繡的身份的情況下,還敢招惹白錦繡,當真是不要命了。


  “他不要命了嗎,就不怕姐夫一怒之下,把他哢嚓了。”


  說話間的時候,曲鈞山還不忘揮了一記手刀。


  白錦繡回過頭掃了曲鈞山一眼。


  “誰是你姐夫?”


  曲鈞山哪裏敢答,縮了縮脖子,隻是一味的裝傻,不敢答話。


  白錦繡歎了口氣,忽的問了曲鈞山一句。


  “鈞山,你怕死嗎?”


  “不怕。”


  曲鈞山才答完,又覺得自己答得並不對,便又改口道。


  “怕。”


  白錦繡並不回曲鈞山的話,看著田乘風平淡的臉色,然後道。


  “田長使,那你呢?”


  田乘風回答的很快,也很利索。


  “怕,是人都會怕。”


  “是啊,人都怕死。”


  白錦繡再次仰頭看天,眼裏露著幾分寂寞和不安的神色,徒然的歎了口氣,淡淡的道。


  “正因為怕,我們才要好好的珍惜自己的這條命,鈞山,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曲鈞山實在不明白,搖了搖頭,懵懂的看著白錦繡,眼色裏怎麽看都是未成熟的模樣。


  白錦繡知道這種事情隻能是通過曆練才能得來,這時她卻忽然的想到,孫恪十二歲便領兵征戰,那時候的他是怎麽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


  手握雄兵,世人的生生死死不過都是在他的一念之間,手中握著這樣的生殺權利,他的心裏可會覺得高處不勝寒?

  曲鈞山今天十八歲,白錦繡記得她像是看過史料。


  孫恪十六歲的時候帶著三十精兵,支身入了西夏兵營,將當時親自指揮戰鬥的西夏國王生擄回了金營;孫恪十六歲的時候,孫昭才繼了位,兩個兄弟相互扶持著,以長江為界,建立起了與北疆相持之勢,又在朝中廣布心腹,與王氏一黨在朝堂之上,在軍營之中苦心周旋。十六歲的孫恪已經幾次出入死境,便是暗殺也不下十數回了,有西夏的刺客,有大宛的刺客,有契丹的刺客,有回鶻的刺客,還有那些查不清楚來曆的王家派出來的刺客。


  至到今日,白錦繡想著,十六年,從孫恪領兵之日起,到現在已經十六年。


  史書上白錦繡也隻曾見過周瑜少年得誌,以孫恪來講,這算是少年得誌嗎?


  嗤笑了一聲,白錦繡試圖擺脫心裏纏著的這些混亂的想法,可是,轉眼才看到曲鈞山仍舊不成熟的模樣,再看曲鈞山眼中的一派輕鬆,竟是心中不自覺的又是一緊。


  “行了,趕緊回去吧,別讓人再惦記著你了,我現在住在這裏,你也不方便,總要為你父親和你爺爺著想,明白嗎?”


  曲鈞山狠狠的點了點頭。


  “知道了。”


  白錦繡送走了曲鈞山以後,回到帳內,想著寧雲陽一朝之內即被連降數級,這又肯定是孫恪的雷霆手段,隻是不知道他是怎麽與他的皇兄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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