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剖屍取錢

  「各位賓客，今乃林家大小姐歸塵更衣之日，凡屬雞，屬龍，屬牛者轉身迴避，三炮齊鳴，歸塵更衣！」


  林叔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所有在場的人都能聽見。


  之後確實有不少人都轉過身去。


  我也是屬雞的，可我沒有轉身，因為我知道，此時的林玉茹只剩下一副皮囊。


  沒什麼好忌諱的。


  「林老闆，還請您先回屋候著吧，以免您的悲傷影響到了亡者。」


  林叔支走了林悅茹的父親，然後帶著我走到了棺材前。


  他輕聲說道：「如果你想找到李川北，你一定要想辦法拿出她嘴巴里的銅錢。」


  不等我反應，林叔直接說道：「歸塵凈身開始！」


  有講究說，人是乾乾淨淨的來，也要乾乾淨淨的走。


  人生在世，活著的時候受到塵世的熏陶，已滿身污垢。


  而凈身則是替亡者洗乾淨身子，不是用水，而是用剔骨刀。


  正所謂一刮塵世苦，二刮養育情，三刮留戀心。


  在凈身的時候，一定要對亡者心存敬畏，不然會出大事。


  此時林叔站在一邊閉目養神，而我則是提著剔骨刀，一刀刀的刮在林悅茹的身上。


  一邊刮，我一邊在想林叔的話。


  現在要拿出銅錢談何容易，早就已經被她給吞進了肚子，除非……我刨開林悅茹的肚皮。


  可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我。


  我偷偷看了一眼林叔，他的雙眼還是閉著的。


  周圍的人，離我也比較遠。


  我眼珠一轉，突然大叫一聲，丟掉了手中的剔骨刀，立刻跪在地上。


  我哆哆嗦嗦的對著屍體磕頭，一邊對林叔說道：「林叔……林大小姐的肚子在動！」


  我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開始議論紛紛。


  林叔看了我一眼，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不過轉眼即逝。


  這個時候聽到外面動靜的林老闆，立刻出來問是什麼情況。


  我不敢搭話，林叔上前解釋，說林悅茹的死法有些不正常，有冤屈，這肚子里有一口怨氣，需要開膛。


  還說什麼，這也許是唯一能找出林悅茹死因的機會。


  總之，憑著林叔的三寸不爛之舌，林老闆竟然還真答應了。


  為的就是想知道自己女兒死亡的原因！


  其實這一切我都知道，但是林叔沒打算讓我說，只是讓我起來。


  告訴我說，我和林悅茹有緣分，只有我看見了，讓我上前開膛。


  我提著刀，對林悅茹的屍體說了聲對不起之後，一刀就下去了。


  沒有半點猶豫。


  當林悅茹屍體的肚子被我剖開的那一刻，我就看見當初我塞進去的那一枚包括著我生辰八字的銅錢滾到了棺材的邊上。


  這一幕也被林老闆看見了，他自己跑到邊上撿起了那枚銅錢，交給了林叔。


  林叔解開一看，臉上立刻換上了一副高深的模樣，他報出黃紙上的生辰八字，然後抬頭看了一眼所有人之後問道。


  「敢為各位來賓，有誰的生辰八字，是老朽剛剛念出來的？」


  他這麼問自然不會有別人應聲，只有我。


  我畏畏縮縮的說出了這是我的生日。


  剛我也偷看了一眼，說來也巧，也許是這黃紙在林悅茹的屍體里太長時間了，寫有我名字那一塊的字跡已經看不清了。


  這個時候林老闆問林叔是怎麼一回事。


  林叔說這是林悅茹自己的選擇，這一切都是天意。


  至於是什麼天意，林叔解釋成了，林悅茹看上了我，想和我成親。


  然後還說這黃紙之所以在屍體的肚中長時間的不爛掉。


  就是因為林悅茹在保護，想讓親人知道自己的意思。


  加上是我發現的屍體，說我和林悅茹有緣，還說只有我能找出林悅茹真正死亡的原因。


  林叔說的很玄乎，可沒有一個人反駁，還有人帶頭恭賀林老闆得到一位賢婿。


  此時我略顯驚訝，不是說找到拿出銅錢就能找到李川北？怎麼現在成了給我找丈人？

  林叔根本不過問我的意見，直接給我定了下來，七天之後，帶我回來和林悅茹完婚。


  之後林叔說聯繫人來縫屍體，然後他在來給林玉茹穿上衣，只是林悅茹下葬的時間，要等到七天之後了。


  走的時候林老闆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還給了我一個大紅包。


  回到店裡，我莫名其妙的問林叔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說好找李川北的？


  可是林叔卻說，我和林悅茹本來就定了陰親，現在名正言順有什麼不好。


  之後還嫌棄我煩，叫我愛幹嘛幹嘛去。


  林叔不想說道的事情，我就算跪下來他也不會說，他有原則。


  我沒有辦法，只能先去找黃凱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關於李川北的線索。


  見到他之後，我將從林叔口中得到那棺材的名稱告訴了黃凱。


  他也不懂，就說帶我去那古董店去了解一下。


  我沒有意見，這古董店在一條比較偏僻的巷子里。


  門市上招牌的銅字都已經掉漆了。


  推開門，裡面到處堆滿了東西，只有一個小四眼坐在一張老舊的桌子前，拿著放大鏡不知道在看著什麼。


  「秦老闆，在忙呢？」


  來之前黃凱就跟我介紹了這古董店的情況。


  老闆就是我眼前的這個小四眼，叫秦笑。


  見到來人是黃凱，小四眼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鏡，立刻迎了上來。


  黃凱也沒有啰嗦，直接就說出了我們的來意，也稍微介紹了一下我。


  打過招呼之後，我直接開口問道：「秦老闆，其他我也不多說，我想了解一下關於那個棺材，青銅陰棺。」


  聽我一說，小四眼一愣，然後樂呵呵的打量著我：「你竟然知道那玩意的名字？」


  我點點頭：「我確實知道，我還想那棺材的作用。」


  「我上哪裡知道去，我只是一個賣古董的，如果你們找不回來也就算啦，反正一具破棺材，不值錢。」


  說著，小四眼停頓了一下：「只是我有點納悶，那玩意挺沉的，他一個人是怎麼扛走的？」


  我和黃凱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黃凱說既然報警了，就一定會找到。


  這個時候黃凱的電話響了，有急事，要先走。


  本來他要先送我回去，只是剛出門，小四眼竟然喊住了我，說有點東西要問問我。


  我讓黃凱先走了，自己留了下來。


  我疑惑的看著小四眼問道：「秦老闆，有啥要問我的？」


  可小四眼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嘿嘿一笑，自顧說道。


  「我舅老爺告訴我，那棺材落在普通人手上只能當廢銅去賣，但是在懂行的人手上那可就不一樣了。」


  「然後呢？」我沒聽明白他的話，就問了一句。


  他倒了一杯茶給我，然後說道：「我看哥們你挺著急那棺材的，而且我感覺你和偷棺材的人還挺像。」


  我沒有出聲，小四眼繼續說道：「偷棺材的那哥們，肯定不是普通人，說不定就是懂行的人。」他突然停住，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我說道：「我再想，你和那小偷，還有棺材，是不是有什麼聯繫。」


  「你什麼意思？懷疑我和他是一夥的？」我微微怒道。


  小四眼哈哈一笑，叫我不要誤會，他說雖然不知道我要幹什麼。


  只是覺得我能叫出那棺材的名字，覺得我是懂行的人。


  還說，如果我想要知道那棺材到底有什麼用，需要我幫他做一件事情，他才會告訴我。


  我問他是什麼事，他不說，就問我答應不答應。


  沒有辦法，林叔不告訴我，我只有自己去找答案，只能答應他。


  他見我答應后很開心，小四眼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今天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去等他就行了。


  從古董店回到了店裡，林叔正躺在搖椅上抽著煙，見我回來也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我則是走到了爺爺的骨灰前，上了一柱香，然後隨意轉頭看了林叔一眼問道。


  「林叔，我爺爺骨灰邊上的牌位，供奉的是誰？」


  林叔只是看了我一眼，還是沒有回答。


  我就不相信自己問什麼他都不回答，我琢磨了一下又問：「林叔那天爺爺急急忙忙就跑來進貨，是不是有啥別的事情？」


  ……


  「林叔，我的父母到底是誰，爺爺告訴我了，我不是他孫子。」


  面對林叔的沉默我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只能去睡覺。


  結果剛躺下床，林叔就給我整起來，告訴我要做幾套壽衣，別人預定了。


  其實我很少看見有人來店裡買東西，每次要什麼都是林叔告訴我，然後也都是他親自送過去。


  反正我只是一小夥計，問多了，他也不說。


  等做完了手頭上的工作后，已經半夜十一點了。


  此時林叔已經睡了，我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了。


  小四眼給我的地址是在一個比較偏遠的湖邊。


  這湖水叫平天湖，寓意與天同大，一望無際。


  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很久了，只見他坐在地上，周圍到處都是煙頭。


  「來了？」他站起身和我打了個招呼。


  我點點頭：「這麼晚來這裡你不會想我幫你抓鬼吧？」


  小四眼嘿嘿一笑：「你果然是懂行的人，不過我找你來不是抓鬼，我想你幫我找人？」


  「找人？在這湖水裡找人？」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