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被他一盯, 穆楚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她這會兒穿著睡裙，沒穿內衣。
她一慌, 扯住手邊的窗簾裹在身上，把自己卷成蠶寶寶, 隻露出巴掌大的小臉，雙頰染了不自然的霞色。
好在這裏光線黯淡, 臉色什麽的倒也不明顯。
顧秦不解地看著她突然的舉動, 打量一會兒：“這是做什麽？”
“有點冷。”她一手攥著窗簾的邊緣, 平靜地回答。
看一眼被他搬到陽台裏側的茉莉花，她想說聲謝謝，又覺得矯情。
上下嘴唇碰了碰，愣是沒擠出一個字。
顧秦去水池邊，擰開水龍頭洗了手，回轉身來看她：“你的小花沒事了，嫌冷快回屋睡覺。”
他側對著她，身後劈來一道閃電, 眼前視野明亮了一下。
穆楚瞥見他鎖骨下麵垂落的那枚戒指，一瞬間有些晃神，怔怔地看著。
顧秦高考前後，穆楚跟他關係正處於很緊張的階段。
兩人再和好時, 已經是穆楚上初二的寒假了。
那時候，他身邊早沒有蘇薔薇這個人。
不過這枚戒指，他仿佛沒拿下來過, 戴了很多年。
見她盯著自己的戒指看，顧秦大拇指和食指將那枚戒指撚起來，揚眉：“想要？”
“你想多了。”
穆楚麵無表情。
“我是覺得這玩意兒有點醜，掛你脖子上顯土。”
顧秦輕笑著，習慣性抬手想揉她腦袋，想到自己手上沾了水，又收回來：“快去睡吧。”
“哦。”穆楚應了聲，裹著窗簾沒動。
外麵雨水還在爭先恐後往下落，兩個人一裏一外地站著，半晌無話。
顧秦手機鈴響，因為雨勢太大，他開了外音。
穆楚聽到對麵傳來助理的聲音：“顧總，這幾天飛往A市的票沒有了，您看要不要安排私人飛機？”
顧秦頓了下，說：“不用，我開車過去。”
見他收了線，穆楚望過去：“哥哥要去A市？”
“嗯。”顧秦應了聲，“那邊的項目要啟動了，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待在A市。”
“什麽時候啊？”
“就這兩天吧。”
穆楚抿著唇沒說話。
顧秦俯身湊向她，“舍不得哥哥？”
“……”
自戀！
穆楚無語地看著他，懶得吭聲。
顧秦也沒再逗她，語氣難得認真了些：“我不在家，安姨會好好照顧你們倆的。要高三了，開學好好努力，別把心思花在別處。”
穆楚聽話地點了下頭。
顧秦笑：“我們花花這麽厲害，等著你將來考個狀元出來，到時候哥哥給你獎勵。”
他走回自己陽台，揮手示意她趕快回屋。
在他注視下，穆楚關上推拉門。
等了一會兒，再開門往外看時，他陽台上的燈已經熄了。
她半靠在玻璃門框上，聽著雨聲，突然覺得，就現在這樣的關係也挺好。
剛好他要出差，她可以好好調節一下自己。
總之，摔倒過的地方，真的不能再摔第二次。
否則她也太沒用了。
——
顧秦三天後去了A市。
開學在即，顧惜和穆楚忙著趕暑假作業，也總呆在家裏不出門。
直到開學前兩天，穆楚爸媽從國外回來，她被接回家。
家裏客廳堆了幾個行李箱的禮物。
穆陵城和蔣南卿買禮物一般也是雙份，穆楚和顧惜兩人都有。
穆楚翻了翻那些禮物，打量坐在沙發上喝水的蔣南卿，湊過去認真審視一會兒，發出感慨：“二人世界就是不一樣，媽媽，你都變年輕了。”
說完伸手去摸她肚子：“小弟弟有了沒有？”
蔣南卿一口水還沒咽下去，直接被嗆到了，劇烈咳嗽起來。
穆楚很殷勤地接過她手裏的水杯，又慌忙給老媽遞紙巾。
蔣南卿很無語，看著她：“你怎麽還惦記著給你生弟弟呢？”
穆楚挨著蔣南卿坐下，想了想，歎氣：“不想生就算了，高齡產婦確實很危險。”
“？？”蔣南卿偏頭，臉色不太好，“你說誰高齡？”
“而且。”
穆楚繼續慢悠悠地說，“我爸也年紀一大把了，未必能生。”
“……”
聽見她這麽說穆陵城，蔣南卿心理平衡了，甚至還有點想笑。
她拍拍女兒，忍俊不禁：“去把你的新衣服、護膚品什麽的拿去臥室。”
穆楚應著，拿著自己的東西上樓。
蔣南卿把餘下的收起來，拿回自己臥室。
路過二樓書房的時候，看到穆陵城在裏麵忙工作，戴了副無邊框的防藍光眼鏡，給淩厲的五官增添幾分柔和。
她想到剛剛楚楚的話，含笑走過去：“老公。”
穆陵城抬頭望過去。
蔣南卿笑說：“你閨女要你給他生個弟弟。”
迎上他錯愕的目光後，她繼續說，“但後來她仔細考慮了一下，說算了。”
“？”
“因為你一大把年紀了，估計，力不從心。”
“……”
穆陵城摘掉眼鏡看向她，意味深長：“你現在特地來告訴我，我會覺得是一種挑釁。”
蔣南卿瞬時想到這一個月的瘋狂，下意識後退了兩步，瑞鳳眼彎了彎，笑容明媚：“我隻是，來逗你開心一下。”
語畢，迅速關上了書房的門。
——
穆楚晚上準備睡覺的時候，蔣南卿突然抱著枕頭過來，說要跟她一起睡。
穆楚納悶兒地看看她，又把腦袋探出去看了看，回頭：“你跟我爸吵架了？”
蔣南卿臉上貼著麵膜，說話含糊不清：“怎麽會，他什麽時候跟我吵過架？”
“那你來跟我睡？”穆楚一臉的不敢相信。
“一個月沒見，想你了不行嗎？”蔣南卿看了眼時間，把臉上的麵膜揭下來，轉身進浴室。
穆楚聳肩，把她拿來的枕頭抱去床頭，跟自己的放在一起。
夜裏母女兩人躺在一起，氣氛很是祥和。
天色還早，因為沒有睡意，兩個人隨意閑聊，不知怎麽就說到了蔣南卿和穆陵城的感情。
從校園走向婚姻，聽起來總是惹人向往的。
聽蔣南卿說她高中時期攢了很多情書，後來婚後被穆陵城發現，一把火全燒了，穆楚還意外了一下，覺得自己跟老媽很有默契。
其實，她也攢了好多情書。
她也不知為什麽就攢著了。
可能是想提醒自己，即便他不喜歡她，這個世界上還有好多好多人喜歡她吧。
蔣南卿在穆楚跟前從來沒什麽長輩的架子，這會兒聊得放鬆了，穆楚也就沒防備，沉吟著忽而問：“媽媽，你喜歡過除了我爸以外的人嗎？”
蔣南卿愣了下，輕笑：“我高中就認識他了，也沒機會喜歡別人。”
“那……”穆楚抿了下唇，小心翼翼地問，“如果當初你先喜歡上我爸，然後他不喜歡你，你會忘了他找到一個更好的人嗎？”
蔣南卿突然沉默，靜靜看著她。
穆楚心裏咯噔了一下，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家長就是家長，根本不適合一起討論感情問題。
尤其還是跟她媽這種精明能幹，身處管理層，一眼就能窺探人心的這種人討論。
她還沒想到要解釋些什麽，就聽到蔣南卿問：“你有喜歡的人了？”
“……”
“對方還不喜歡你？”
“……”
“沒有，不是正說你和我爸嘛，你怎麽突然扯上我了？”她矢口否認，翻了個身平躺著，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如果真的有——”蔣南卿頓了頓，看著她，“其實也沒什麽。”
“？？”
穆楚意外了一下，側頭望過去。
蔣南卿輕輕歎了口氣，很溫和地說：“誰也不是人民幣，還能人人都喜歡了？不過那個人能讓你喜歡的話，說明他有可取之處，那你就努努力，讓自己也更優秀，超越他。”
“等有一天你站在更高的位置，接觸更大的圈子，會有更多更多優秀的人關注你、喜歡你，說不定到時候回頭一看，發現曾經的眼光很一般，就不放在心上了。”
她撫上女兒的眉心，語重心長地開口：“愛情隻是生活的調味劑，好好愛自己，才是你當下最應該做的事。”
“媽媽……”穆楚呢喃著撲進她懷裏，抱住她。
蔣南卿輕撫著她的腦袋，說出的話給人安心的力量：“不管什麽時候，爸爸媽媽永遠是最愛你的。”
“嗯，我知道。”穆楚依賴地埋進她懷裏。
想到她馬上要高三了，怕她分心，蔣南卿琢磨著，又道：“其實我覺得，你的眼光要放高一點，你看你顧秦哥哥是不是就各方麵都很優秀，這種的你都見過了，怎麽能隨隨便便就對男孩子動心呢？”
“……”穆楚怔了下，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蔣南卿繼續致力於給她洗腦：“反正我覺得，你以後長大了找另一半，還是要以你顧秦哥哥為標準。身高不能低於他，模樣不能遜於他，還有文憑、家世、品行……各方各麵，都不能比你顧秦哥哥差。”
“……那我還能找到嗎？”
“能啊，怎麽不能。”
蔣南卿一本正經地說：“世界這麽大，如果有緣的話，以後肯定會遇到的。現在沒遇見，說明時機還未到，那你就好好學習，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
“你現在是高中生，如果因為這種事分心，導致成績下降，以後考不上好大學，那以後平庸了，即便你跟那人遇上，你們倆也不匹配，對不對？”
“……”
她媽跟人講起道理來這麽清新脫俗，標新立異，穆楚覺得自己都快信了。
但其實總結起來，蔣南卿的意思很明白：除非你能找到顧秦這樣的，否則，高中生不準戀愛，好好學習！
約等於：你現在不能早戀。
這時，穆楚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她順手拿起來點開。
“這麽晚了還有人找你？”蔣南卿問。
“是顧秦哥哥。”穆楚隨口應著，目光落在顧秦發過來的幾個小紅包上，一個個點開。
數了數，還挺多。
穆楚：[？]
因為顧秦經常叫她花花，穆楚反抗無效，所以給他的微信備注是“顧小草”。
顧小草：[不是要開學了嗎。]
想起來了，每次開學，他都會給她零花錢。
她不缺錢，但顧秦給了也照單全收。
穆楚回他一個“抱大腿”的表情包。
顧小草：[哥哥要加班，你早點睡。]
顧小草：[摸摸頭]
蔣南卿看她捧著手機，感慨一聲：“你顧秦哥哥對你，還真是當親妹妹疼的，你看這麽晚了還想著你。”
思索著，又補一句，給她增加早戀難度：“所以你如果找男朋友，對你的關懷程度也要考慮到，總不能連顧秦都不如。那些喜歡打遊戲的，玩心重的，太直男的，不會關心人的，都可以排除在外了。”
穆楚：“……”
“媽。”穆楚實在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句，“要不然，我把顧秦哥哥弄回來給你做女婿吧，我看你挺喜歡他的，什麽都得以他為標準，那我看他就挺合適的。”
說完不知怎的，她自己心裏緊張了一下，默默攥緊了被角。
隨後聽到蔣南卿不以為然的笑：“你可算了吧，人家都是大人了，也得喜歡你這小屁孩才行。”
穆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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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隨機發50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