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亂戰奸雄(三)
杜陽掐斷電話,對沉穩兄說道:「趙哥要我拍小視頻過去,你有什麼意見可以說出來,還有,那位哥們兒別拿槍對著我,壞了趙哥大事你們都擔當不起!」
沉穩兄半信半疑,但還是示意鴻收回了槍。
他排除了杜陽是警察卧底的嫌疑,因為現場封鎖外已經有許多圍觀民眾在拍照髮網上,更有記者的實況直播,不至於讓卧底來干拍照這種事情。
同樣,趙瑞龍早就在酒店內外,甚至幾條街附近都安置了攝像頭,戰況實時直播著,也不需要杜陽的小視頻。
那麼,杜陽為何要拍小視頻?意義何在?
這個問題是沉穩兄想弄清楚的事情。
沉穩兄把視線移到呂布的身影上,他當然認出這人正是這段時間以來的指揮官,可並不知道他的名字叫呂布。
現在趙瑞龍聯繫不上,指揮官又親臨現場,也許計劃真的有變。
念及此處,沉穩兄說道:「拍吧,趙哥還有其他指示嗎?」
「有什麼指示我會告訴你的。」杜陽抬起手機拍小視頻,把鏡頭在匪徒和呂布身上多停了下。
發完小視頻,杜陽又撥通了亞瑟的電話,說道:「我發過去了,您還有其他指示嗎?」
「靠,真的是呂布!」
亞瑟大驚,裡面斷斷續續傳來項羽等人的聲音,有個熟悉的女聲說道:「那先想辦法禦敵,炸彈先不幫忙拆了。」
杜陽分辨出這是虞姬在說話,也終於知道他們在五樓幹嘛了。
一幫人顯然湊在一起,應該是把樓上的匪徒都清理乾淨了,以他們的速度,消滅一幫混混分分鐘的事,之所以拖到現在,原來是他媽在拆彈!
我的天!
拆彈???
六樓早已經人去樓空,四樓以下的人也盡數跑到樓下,就算五樓爆炸也波及不到大廳吧。
說句不好聽的話,五樓的炸彈炸就炸唄,反正張家不缺錢,重新搞一家酒店總不如幾條張家的人命值錢吧,光家主一個人的身價絕對能抵得上幾千個皇朝酒店。
項羽身為領袖,難道分辨不清這點利害關係嗎!
好吧,也不能全怪項羽。
項羽和虞姬分散多時,難得重逢,自然心下喜悅,只要能陪著虞姬,別說拆彈了,虞姬讓他拆樓他都拆。
而虞姬的性子又屬於那種自作聰明型的,還帶著點輕微強迫症,她是第一個發現五樓安裝炸彈的人,總覺著不拆掉心裡不舒服。
所以接下來的情況就是,幾個神將跟著一幫警察在嘗試如何拆掉那幾個炸彈。
警察同志兢兢業業,為了保護公民財產和性命,不惜冒著被轟成渣的危險研究拆彈,可他們幾個純屬看熱鬧地跟著瞎起鬨。
是,他們藝高人膽大,不清楚炸彈的威力,更有信心能全身而退,但全然把樓下的危機置之不理。
警察和他們的做法完全沒有可比性。
要知道警隊制度嚴明,分工明確,負責五樓的警員肯定是以解除五樓危機為要任的。
但他們呢?沒有半點任務,絕對的一身輕鬆,用蒙多的話說: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可是……尼瑪蛋,他們竟然哪兒也不去,就跟著警察屁股後面看人家拆彈!
知道真相后的杜陽,眼淚掉下來,好想吐口血先冷靜一下。
杜陽沉默了下,假裝在聽「趙哥」的指示,偶爾「嗯嗯」回應兩聲,實際上電話已經被掛斷。
十來秒后,杜陽收起電話,對沉穩兄說道:「趙哥讓我們原地待命。」
沉穩兄皺了皺眉,猶豫不決。
一干匪徒面面相覷了下,十分為難。
原地待命?
說的輕巧,明明任務就快完成了,上車開到下一條街就能全身而退,偏在這個時候收到如此不合理的要求,換誰心裡都不好受。
這可是在拿生命在待命啊。
杜陽見狀,又道:「趙哥還說了,把這老頭看緊點,現在咱們的命都在他身上了,只要控制住他,咱們就是安全的——對了,防著點他咬舌自盡。」
「哼!無知的蠢貨!」家主冷不防罵了句杜陽,咬舌,其實是不能自盡的。
「呵呵,既然是趙哥的命令,那兄弟們自然不敢不聽。放心吧,他沒法自殺。」沉穩兄嘴上如此說,心裡卻盤算著如何脫身。
事件發展到現在,什麼狗屁命令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首先保命要緊,如果說趙瑞龍想犧牲他來達到某些其他目的,抱歉,他沉穩兄可不答應。
即便是任務之前,沉穩兄也是詳細研究了很久計劃,確保萬無一失后才甘心情願接受的。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沉穩兄也不能免俗,在巨額的賞金下,他甘願犯險,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有活路的情況下,如果沒有半分生機就貿然行動,那屬於傻比的做法。
現在計劃忽然改變,趙瑞龍又聯繫不上,杜陽的身份又無法確定,神秘教官又突然親臨現場……種種意外讓沉穩兄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那就好,既然這樣,大家原地歇會兒吧,該幹嘛幹嘛,賓果消消樂,王者農藥,連連看走起……誒,誒,你幹嘛呀。」
杜陽突然被人從身後拎了起來。
他以前看亞瑟拎人還挺興奮的,視覺效果太棒了,可自己被拎的時候,心理和身體都談不上舒服,腳下沒踩著厚實地面,心理總覺著不踏實,特別沒有安全感。
「布哥布哥,你先把我放下來,咱有話好好說呀。」杜陽賠笑道。
呂布手腕一翻,杜陽在空中轉了半圈,正對著呂布。
「哼,果然是你!」呂布冷然道。
杜陽害怕謊言被拆穿,訕笑道:「可不是我嗎,大家都是幫趙哥做事,以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唄?」
在呂布眼裡,杜陽就一小渣渣,隨便動動手指就能捏死,要不是這麼多警察在場,他絕不介意隨手弄死杜陽。
呂布把杜陽一放,對匪徒那邊說道:「鑰匙呢,給我。」
一名匪徒上前把鑰匙遞給呂布。
呂布拿住鑰匙,對杜陽說道:「跟我來。」
呂布轉身的一霎,杜陽的眼睛劃過一抹狠色。
仇人近在咫尺,他手裡又有槍,堪稱絕佳的機會,而且諸多警察在場,無數雙眼睛都看見呂布和匪徒是一夥兒的,如果他在此時殺了呂布,非但不用負法律責任,反而搖身一變成人民英雄。
至於匪徒們會不會把他射成馬蜂窩,杜陽還真沒考慮到哪兒去。
仇恨值陡然飆升的杜陽腦袋一熱,將槍口對準了呂布的後背。
呂布忽然轉過身來,命令道:「跟上!」
額——杜陽愕然。
他沒有扣動扳機,因為呂布似乎根本不在意槍口。
那把槍,直接被呂布無視了!
這說明什麼,人家根本不把槍的威力放在眼裡!
是自信還是自大?
不管怎麼說,杜陽知道內力可以阻擋子彈,再者想起來呂布還穿著神裝重裝霸者。
他放棄了開槍的念頭,頹然跟了上去。
就在這時候,警隊那邊終於從驚愕中反應過來,隊長攥著喇叭沖呂布喊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杜陽正一肚子窩火,當下沖那名隊長大罵道:「幹什麼幹什麼,你他媽就不能換句新鮮的台詞嗎!」
「……」隊長愕然了下,訥訥道,「不許靠近現場,我再重複一遍,不許……」
聲音到一半戛然而止。
杜陽凜了凜神,清楚地看見呂布輕輕動了動手腕。
實在難以想象,呂布的功力竟然達到如此深不可測的地步,內力能外放到百米之外,這一點連項羽都做不到。
下一刻,那名隊長沖警隊里說道:「誰車裡有電池,喇叭沒電了。」
「……」杜陽高估了對手。
呂布打開大廳的門,人潮短暫安靜了下,忽然爆發浩大聲勢,爭先恐後朝門外涌去。
沉穩兄示意不必開槍,這麼多人,就算百發百中,子彈也不夠用。
人潮湧向警方,隊長拿著沒電的喇叭高喊道:「大家不要驚慌,不要驚慌,先……」
轟然喧嘩湮沒了隊長的聲音。
直到此時,所有人才恍然如夢醒,認清得救的事實。
劫後餘生的喜悅讓廣場引發一場莫大聲勢的騷動。
警隊一方暫時亂了陣腳。
沉穩兄當機立斷,借著人潮做掩護,下令撤退。
一幫匪徒飛快鑽進金杯車,趁亂離去。
大廳很快被清場,不剩一人。
呂布走了進去,頭也不回道:「他們在哪兒!」
杜陽正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呂布,項羽等人便從樓道口沖了下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神將們把一身內力施展開來,瞬間造成莫大威壓,杜陽即便在幾米開外都感覺呼吸困難,彷彿又回到穿越王者大陸那幾天的情景。
「動手!」項羽一聲令喝,安琪拉蓄勢的火球朝呂布疾射而去。
呂布飛退兩步,隨手把杜陽操在手裡,竟當成擋箭牌一般投擲出去。
杜陽還沒反應過來,只覺重心一失,耳畔風聲颼颼。
疾射而來的火球在安琪拉的操縱下陡轉方向,瞬然熄滅。
勇沖之前的項羽接住杜陽,把他放到一邊。
戰爭一觸即發,稍稍停頓的功夫,亞瑟和呂布已經戰在一起,兩名大漢均是硬碰硬的打法,拳腳相加,出招極快,根本看不清每一招的動作。
僅僅幾秒的功夫,兩人不知出了多少拳。
亞瑟看起來比呂布魁壯許多,但呂布的聲勢明顯要高出一截,把亞瑟打的節節敗退。
項羽也加入了戰局,讓戰局更加混亂,戰場上的神將出招更加大開大合。
意外的是,呂布竟然絲毫不落下風,反而變得愈加勇猛,令他二人被逼退數步。
三人混戰,讓虞姬和安琪拉兩個遠程職業施展不開,生怕不小心誤傷了隊友。
而杜陽……
咳咳,杜陽當然已經躲到了樓道口,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名警察同志。
警察同志端著一把槍,瞄準戰局,時刻準備找機會幫友軍。
杜陽把槍杆子往下一撈,說道:「別摻和了,幫不上忙的。」
警察道:「咦?你有點面熟啊。」
杜陽細細打量了下警察,也覺面善。
警察想起來了,說道:「你跟他們是一夥的,我早就應該猜到你會在的。」
杜陽也想起來了,這名警察正是當初他去公安局時,協助審訊的那名警察。
「我今天真是倒了血霉,怎麼老碰見熟人。」杜陽苦笑道。
「市局裡接到實名檢舉,我們是被調過來幫忙的……哎,早知道就讓小王來了。」警察苦澀說道。
「等等,什麼叫一夥的,我們可都是良好市民。」杜陽回過味兒來。
「嘿嘿,一樣,一樣。」警察乾笑了兩聲,說道,「起初隊長還說你們是恐怖份子呢,沒想到今天幫了我們大忙,不過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個個都有神通廣大的本領。」
「再次強調一遍,我們都是普通的華夏好市民。」杜陽加重語氣。
稍微明眼的人都會抱著「心裡明白就行」的態度聽過,可這名警察是個愣頭青,沒覺出話里的味兒來,窮追不捨問道:「騙誰呢,局裡查過你們,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沒有戶口。」
果然這名警察還是太年輕,處事不懂得變通。
打破砂鍋問到底其實對誰都沒有好處,要真是壞人,非得第一個滅了眼前這個說出真相的小警察。
「其他人呢?」杜陽岔開話題。
「對哦,差點失職了。」
警察趕忙掏出對講機把樓下的情況說了一遍,裡面傳來隊長的應答。
不一會兒,八名警察從樓道衝下來,帶隊的正是高新區的刑警隊長,和杜陽有過幾次照面,是個心思沉穩的老警察。
老警察並不驚訝杜陽在這裡,直接把頭探出去觀察了下局勢,立刻被嚇得縮回腦袋。
乖乖,這種鬥毆場面他可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令他有種絕望的感覺。
試想,要是個個壞人都擁有項羽等人的大神通,連子彈都射不穿肉身,那還要他們警察有啥用。
最犯難的是,出警遇到這種狀況,連報告都沒法寫。
怎麼寫?
寫匪徒是幾個不怕子彈的超人?
寫匪徒穿著透明防彈衣,狙擊槍都射不穿?
寫匪徒一拳能打塌牆壁?
我靠,別說寫給上級看,連隊長自己都覺得跟吹牛逼似的。
上級沒親眼見證的情況下,只會以為他們在為失職找借口,更嚴重點的,直接給你扣一頂封建迷信的帽子,開除黨籍都有可能。
「同志,我們現在怎麼辦?」老警察對杜陽問道。
老警察既然確認了杜陽等人並非敵人,而且剛才在五樓的時候,項羽和虞姬幫助他們解決了大麻煩,儼然已經把杜陽當成了擁有大神通的友軍,所以當前狀況,第一時間詢問杜陽的意見。
杜陽瞧了眼戰場,呂布佔盡了上風,而亞瑟和項羽明顯有點內力不支,好幾次若不是安琪拉和虞姬射射箭、放放火,只怕早就被呂布幹掉一個了。
呂布果然神勇,一挑四還能立於不敗之地。
對此,杜陽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逃。
並非他不夠義氣,而是怕留下來只會給項羽等人增加負擔。
要知道項羽等人打不過至少可以找機會逃跑,但杜陽和警察們便成了他們的負擔。
的確,以項羽的領袖頭腦,要不是因為杜陽和這幾個警察,他早就下令暫避鋒芒了。
剛才看戰場的時候,杜陽發現廣場上的匪徒已經逃之夭夭,這點才是杜陽最擔憂的。
別誤會,生死關頭他才懶得去在乎那老頭的安危,關鍵在於那幫匪徒一旦脫身,必然會引爆炸彈,到那時候身在酒店的他們可就倒霉了。
想到這裡,杜陽招招手,示意警察們圍過來。
杜陽沉聲道:「大廳炸彈,那幫匪徒已經離開,隨時有可能引爆,我們先想辦法從二樓出去。還有,張老爺子在他們手裡。」
「啊!」某個警察大驚。
「你啊什麼?」杜陽沒好氣道。
「這麼說,張老爺子有危險?」那個警察擔憂道。
「我靠,我們更危險!」
杜陽一馬當先衝上樓道,發現身後的警察並沒有跟上,紛紛用請示地眼神望著老警察。
「都什麼時候了,逃命要緊!」杜陽催促道。
老警察皺眉沉思了會兒,決絕道:「兄弟,炸彈在哪兒,我們剛才在五樓已經學會拆彈了,只要不被戰局波及,我有信心在半小時內拆彈。」
「還半小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引爆知道嗎!」杜陽氣道。
「我想試試。」老警察咬牙道。
杜陽對這位老警察是又敬又氣,急道:「吧台後面,你去吧。別怪我沒提醒你,一共九個炸彈!」
「……」老警察臉色煞白,「那聽你的,咱先撤吧,只是你朋友……」
「媽的,那是我朋友,我都不擔心你擔心啥!」
杜陽真急了。
老警察關鍵時刻磨磨蹭蹭的,一點決斷力都沒有,還怎麼當警察。
其實怪不得他們,畢竟他們只是區級幹警,從警以來從沒經歷過類似今天這樣的大事件,再加上眼前駭然的打鬥,誰見了都會亂些方寸。
只是杜陽見慣了這種場面,心理承受能力大大增強,近乎免疫,故而才能保持清醒的頭腦。
「我只是覺得,既然能盡一份力,就盡一份力吧,要是就這麼走了,失職是小,良心會不安的——我們是警察啊。」老警察嘆道。
杜陽怔了下,對老警察肅然起敬,旋即說道:「好,那跟我來,我們去救張老爺子!」
說到救人,警察們像是迷失在汪洋大海里的破舟有了航行的方向,眼睛凝聚出光芒。
「好,聽你的!」老警察正色道。
老警察帶隊上了二樓,杜陽沖樓下嚷了聲:「你們要打去外面打,這裡有炸彈!」說完也跑上了二樓。
經他一提醒,呂布忽然停手,建議道:「到外面再戰!」
亞瑟嘲笑道:「區區炸彈就怕了?」
呂布罵了句:「蠢貨!」
亞瑟和項羽沒見識過炸彈的威力,但呂布卻在趙瑞龍的私人軍械庫里見得多了,連他擁有霸者重裝這等神器都不敢說絲毫無懼,何況亞瑟呢。
項羽拉住亞瑟,對呂佈道:「可以去外面打,但你必須保證不可牽連無辜。」
呂布翻了個白……紅眼……額,黑眼,再也懶得理會這兩個婦人之仁的傢伙,轉身走出大廳。
「靠,隊長,他無視你!」亞瑟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