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隻恨力薄勢又單
洛陽的廣場飄起了雪花,不多時就給這莊嚴肅穆的洛陽城裹上了一層銀色的素衣。隻是在這銀色之上有那伶仃的鮮紅彌漫。雪是冷的,血是熱的,雪白血紅。
這紅色不斷的侵蝕這白色,永不停息。有人說過“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是江湖就會有爭鬥”,就像這血和雪一般。不管是官場也好,綠林也罷,隻要是人總是離不開“爭鬥”。爭的無非是江山大河,無非是金銀珠寶。
這雪花從剛開始的零星小雪一瞬就變成了鵝毛大雪,項成騎著馬頂著寒風大雪穿梭在洛陽城中。著馬兒和項成一樣,經過那一番廝殺,又在項成的催促下東拐西跑了好一陣子,終於體力不支加下雪天地滑一個踉蹌就摔倒在地。
項成身上創傷無數,外加因為未曾救下馬元義心中的悔恨,這馬兒倒地卻是把項成也甩出去了七八丈遠。項成在這洛陽城的一個小巷裏平直地劃了出去,腦袋撞在牆壁之上卻是一瞬間就暈了過去。
這次傷的是頭部,卻是沒有上次的好運氣,項成就這樣孤零零的躺在了這裏。
項成做了個夢,這次卻不再是變成大將軍什麽的。這次的萌很清晰,正是項成以前經曆過的事情。
“項成,你趕緊講啊。說書你都能說睡著了?”
項成用手支著頭,被旁邊的人一推卻是把頭磕在了桌子上。項成起身一看,周圍不正是自己大學社團的同學嘛!這五狗子,文和,朱偉,司馬全都在。當然,五狗子這名之是同學間相互起的外號罷了,這個社團正是項成所在的“評書社”。
項成撓著頭笑了笑問道:“昨天熬夜打遊戲太困了,狗子哥,我講到哪了?”
“講到‘唐周叛變,馬元義被困洛陽城’。”五狗子放下手中的書推了推眼鏡回答道。
項成伸了伸懶腰“哦”了一聲,把手中的文具盒向桌子上一拍繼續講到:“且說這唐周向朝廷貢了馬元義的罪行,滿朝文武皆是驚歎。這大漢朝廷四百年雖然略顯頹勢,但是這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聽完這話,隻見又邊站著的武官中走出一人,這人生的是英武非凡,隻是歲數卻大了。這人姓盧名植,乃是這大漢北中郎將.……”
“這裏你講過了,已經講到要車裂馬元義啦!”說話的是文和。
“你看我這記性。”項成一拍腦袋接著說道:“馬元義被捆伏在鬧市前,這十裏八鄉的街坊鄰裏皆是對其指指點點。馬元義也不惱怒,衝著這蒼天白雲哈哈大笑。台上的監斬官一看,這還了得?當即抽出那行刑令牌,衝著馬元義丟了過去:‘午時已到!斬!’這令牌還沒有落地,旁邊卻是傳來了聲響……”
這幾個同學也都是三國迷,不說別的,這三國演義、三國誌的原文看了不下十遍。突然聽到這裏還有轉折,這些人卻是瞪大了眼睛盯著項成。
“隻見一巨漢手舞鐵刀就劈開了人群,這大漢不是別人,正是那從師張角的‘項成’。”項成這個時候搖著腦袋繼續講到。
“停停停!你特麽的咋還給自己加戲呢,能不能好好說書了?”朱偉今年大一,年輕人衝動,嘴上總是帶這些閑言碎語,但是人卻不壞。所以項成在內的諸位學長也都挺喜歡這人。
項成本來對於朱偉打斷自己說書略有惱怒,但是仔細一想,為啥自己回冷不丁的給自己加了段戲份。結果,這不想不要緊,一想這腦袋卻是生疼,疼的項成呲牙咧嘴。
一幕幕的畫麵慢慢的匯集在項成的腦海,從自己像個野人一樣徒手抓狼,到自己住進了孫狗剩的村子。從遇見唐周這惡心玩意,到和馬元義去偷吃牛肉。從整個荊州通緝自己,到無奈之下的遠走冀州。從搬遷鄴城,到常山尋趙子龍。從學藝張角,到遠走洛陽。
這一幕幕浮現在項成的腦海中,就好像一根根銀針一般刺痛著項成的神經。項成的意識有些朦朧和恍惚,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麽?”
直到最後一刻,項成看見了一雙眼睛,著眼睛裏帶著希望和乞求。項成起初是迷茫的,隻是這眼睛越來越大越來越近,項成的腦子才越來越清楚,越來越難過。
項成算不上好人,但項成絕對算是個善良的人。對於東漢這個時代,項成是個外來者,凡是幫助過他的人,他在心裏都記得那人的好。項成不善言辭,但卻是時時刻刻的想著讓這些人過的更好,現在看到這樣的眼神,項成內心上傷痛卻是遠勝於現在他身體上和頭上的疼痛了。
這眼睛是馬元義的,馬元義最後看自己的那一瞬間就是這個眼神,這眼神就仿佛一個撥片一般狠狠的撥動著項成內心裏最脆弱的那根弦。
隻怪自己的功夫練的還是不到家,把這一點點小的成就當成自己炫耀的資本。倘若自己在強上三分,馬元義這眼神想必自己也不會看到。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沒有倘若,有的隻是已經發生過而存在的現實。
強忍著頭痛項成將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哪裏還是自己所在的大學!這裏就是個漆黑的密室,旁邊還有幾人不知是敵是友。項成一時口幹舌燥全身也是疼痛難忍,現在不管這些人是敵是友,項成隻想求一口水喝。
“水……水.……”項成努力的叫喊了兩聲,就這兩聲還把嗓子撕扯的生疼。
旁邊的人一聽這響動卻是趕忙圍了過來:“水!快拿水!及宇醒了。”
說話的聲音很項成很熟悉,是甘寧的。這五大三粗的漢子這時端著一碗水,小心翼翼的扶著項成喝了下去。這一口水過了咽喉下了肚子項成感覺舒服多了,就連腦子都清醒了幾分。
“咱們現在在哪裏?”項成被甘寧扶著躺好以後開口問道。
甘寧幫項成壓好被褥,白仁也湊了過來,這時開口的卻是白仁:“咱們還在洛陽城中,還是我家那個小房子。”說完白仁仿佛自嘲一般笑了笑,接著說道:“現在洛陽城進出皆不讓,四周都是你和興霸的畫像,還有……我的。”
“我昏迷了幾天?咱們沒法出去怎麽弄吃喝?”項成一聽卻是大驚,掙紮也坐起身來,結果卻被甘寧按在床上動彈不得。項成無奈,隻得作罷。
甘寧按好了項成這時開口說道:“白仁這裏倒是儲備了些糧食,夠咱們三個人吃上幾個月。等你身體好了咱們尋個時間殺出這洛陽也行。”
“我昏迷了多久?”項成又問道:“還有,咱們三個人?馬忠呢?”
“你昏迷了兩天。”說完了這句,甘寧個白仁皆是低下頭沒有說話。
項成急了:“馬忠呢?”說真的,馬忠在項成這裏一直都以下人自居,但是項成卻是從來沒有把馬忠當做下人,現在一聽甘寧和白仁說到馬忠的問題卻是閉口不言,項成不由得著急了。
甘寧其實心裏對馬忠是有些不滿的,自己和項成二人拚殺隻是這人卻是鑽進人群不知去向。白仁雖然算是新入夥的,但是最後都知道策馬過來救援,這馬忠當真是不說也罷。而且,這事情過去了也不見回來,惹的人盡是操心。
甘寧雖然對馬忠的作為略有微詞,但是對馬忠的人品還是放心的,至少他應該不會和唐周一樣作出一些惡心人的事情。不是甘寧對馬忠有多放心,而是這馬忠要是出賣自己早兩天這裏都被人端了。
看著項成激動的樣子,甘寧無法之好一邊按住項成一邊說道:“及宇你先別著急,馬忠吉人自有天相,這城門上的告示都沒有他,想必也不會出什麽大事。”
聽到甘寧這麽說,項成懸著的心算是稍微落了落地,但是隨即又緊張起來了:“馬忠會不會是已經.……已經……”剩下的話項成沒說完,但是甘寧白仁都知道是什麽意思。笑著和項成說了馬忠一定沒事之類的話,才算是哄得項成安心躺下。
項成醒來以後有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現在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三更天了。
看到項成醒來,旁邊的白仁趕忙有端了碗水遞給項成:“及宇,你這身體感覺如何?”
“還行,感覺除了幾處床上以外,沒啥太大問題。”項成一口喝完了碗中的水,抬著頭有問道:“有吃的沒?”
一聽項成索要吃食,白仁知道項成真的是已無大礙。還記得兩人找到項成的時候,項成躺在地上已經凍成了冰棍,但是身上卻燒的出奇。要不是白仁略通醫術,這項成恐怕那天就交代過去了。
盛了一碗稀粥遞給項成,這粥還是溫熱的。知道白仁這兩天沒吃過東西,白仁家的鍋子卻是一直都長灶上煮著。
項成接過這碗,還沒來得及喝,隻聽到白仁家的門響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這聲音正是幾人行動前定下的暗號。聲音驚動了項成白仁,也驚動了甘寧。
甘寧一躍而起抄刀入手,走到門旁輕輕扣了幾聲“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門外又回應了甘寧的暗號,甘寧才稍稍放下心來,鐵刀交到左手,輕輕把門拉開。
本以為門外一定是馬忠,但是卻不想門外這臉卻是讓人好生厭惡。
門外兩張臉,一個是那年輕的監斬官,另一個,卻是唐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