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再訪二房
哭了一小會兒,紅燭方才提醒道,「小姐這幾日每天都以精神不佳為由拒了大夫的面診,我這就去請大夫來替小姐好好瞧瞧。」
說到生病,那一日昏倒在地,憐影原以為不過是急火攻心,如今靜下心來細想,聯繫起自己之前一段時間經常莫名的乏困,又想到春安種種,終是發話打斷了紅燭,輕聲道,「紅燭你多帶些銀兩,我請大夫的事能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個人知道,稍後大夫你直接帶去二夫人處,綠意你替我梳洗一番,陪我去二夫人處走一遭。」
二夫人?小姐這是要幹嘛?綠意愣了一下,很快看到憐影安心的眼神,心中坦然,道,「是,小姐。」
「那奴婢也去了。」紅燭眼中喜悅不減,頹然了這麼些天,她總算還是沒有看錯憐影的為人,不由得心中對憐影更加敬佩一分。
紅燭行了禮退了出去,綠意便開始替憐影梳洗打扮起來,此刻春安就在院中照料花草,若是她今日去二夫人處被王燕等人知曉,那她就有必要肅清身側了。
她身邊,向來不留愚笨不忠之人。
很快憐影就梳了個淡妝,臉上又恢復了幾分氣色,不過還是難以掩蓋疲憊乏力之感。
憐影站起身來,又是一陣短暫的暈眩,雖說她身子骨不是多硬朗,可是這段時間她的身體實在是……在以她能感覺到的速度變得越來越虛弱,她做了個深呼吸,心裡很清楚她還不能在這裡倒下。
綠意跟著攙住她,眼中滿是關切之意,憐影沖她微笑,多少讓她放心一些,又道,「記住了,我們是去二夫人那裡找她問問我的父親大人有何喜好的。」一邊說著一邊望向屋外,綠意很快知曉憐影的意思。
自再活一世之後,憐影深知身邊只能留下忠心機警之人,所以無論是本就在這兒的丫鬟,還是老祖宗之前賞下來的丫鬟,她都不允許他們進內院,內院一切事務都交給了紅燭綠意,如今便多了一個春安。
只是春安那丫頭看起來老實忠厚,不是情況疑點所指,憐影三人定是沒人會懷疑到她頭上的。
思慮間,憐影已在綠意的攙扶下走出了房門,院中果然只有修剪花草的春安一人,春安見主子出來,也懂禮地放下手中工具先行一禮,「小姐。」
「嗯,這花花草草倒是多虧了你的照拂,繼續忙你的吧。」憐影不卑不亢的點了點頭,絲毫不在意其他的事,和以前對春安的態度並無兩樣。
見狀,春安心裡長舒了一口氣,轉身繼續侍弄起花草來,卻聽見憐影接下來似是問綠意的話,「你說這二夫人這麼多年了還能否記得父親喜歡些什麼玩意兒嗎?我們這回去該不會一無所獲吧。」那聲音不大不小,沒有任何刻意做作的成分,伴著二人漸遠的腳步聲。
所有人都知道,這府上權力的來源是魯國公納蘭肅,同時所有人也知道,納蘭肅從來沒把這個二小姐放在心上,哪怕是一點點的關心都不曾有過,所以為了能在魯國公府佔有一席之地,想盡辦法討好納蘭肅自然是無可厚非的。
春安略加思索了一番,沒有覺得憐影話中有任何不妥,於是在確定憐影二人離去之後,也放了手中的工具,悄悄地出了品竹軒。
二夫人處離她所在的品竹軒不遠不近,原是因著她死了丈夫又亡了一女后一心禮佛,老祖宗照顧她,便讓她的住處往裡邊偏僻處又挪了挪。
在魯國公府,很少能看見這樣清麗的景色,合歡堂院子里只種了些雛菊,西邊有一片不大的竹林,清雅非凡,足見主人之風雅。
憐影帶著綠意翩然而來,進了院子便直奔最里的屋子,她還記得二夫人那句「你若有事,便派人傳話給忘憂。」意思大約是自己有事她會幫上一把的。
自然應該也不會拒絕她這次來訪吧。屋子門口守著的依舊只有上次那個憐影覺得其貌不揚的女子忘憂,見來的人是憐影,忘憂先上前行禮。
「二小姐,夫人正在禮佛,並吩咐了我若是小姐前來拜訪,去前廳稍作歇息。」語氣波瀾不驚毫無起伏,與她極低的存在感倒是相得益彰。
雖是丫鬟,忘憂話語間的不卑不亢也是經歷了歲月才能沉澱出來的,這一點憐影不會不知道,憐影回她一個輕柔的笑,「有勞。」
忘憂點了點頭,上前帶路。
憐影二人跟在身後,聽她話里的意思,二夫人知道憐影要來?並且讓她去歇息?二夫人向來與府中俗事無爭,不想竟也知道了她生病的事情?
二人一路走來,竟然再沒在院里看到其他的下人,憐影不免心中生疑,進了前廳坐下便開口問道,「院中只有忘憂姐姐一人伺候?」
顯然是有些驚訝憐影身為主子竟然對她以姐姐相稱,忘憂平靜的臉上劃過一絲驚訝,只點了點頭。
「這……」憐影皺了皺眉,按理來說,二夫人雖然是獨身孀居,府上也不至於剋扣堂堂一個夫人的開銷吧?
「二小姐有什麼問題還請直接與夫人說罷。」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忘憂僵硬的笑了笑,像是原本就不會笑的一個人,說著退了出去,「我去請夫人前來。」
忘憂走了后,憐影無事便打量起前廳裝飾來,這合歡堂里裡外外給人的感覺只有兩個字,那便是素凈,一塵不染,遠離俗世。可是它的周圍不正是俗世嗎?可是如果能隨人所願,應該沒有人願意機關算盡反誤性命吧?
看著憐影皺著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綠意出聲道,「小姐,你說這個二夫人是敵是友?」
聞言,憐影揉了揉太陽穴,展了眉頭,最近一直這樣,一用腦就頭痛不已,她深深吸了口氣,放鬆道,「多一敵不如多一友。」
二夫人與她向來沒有過多聯繫,既然先是出手幫她解了馬車之圍,后又至品竹軒看望她這個小輩,自然不如主動將她變為友方,大小是個夫人,何況憐影對她,倒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好感。
許是常伴青燈古佛,周身自然柔和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