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風雲暗涌
「怎麼樣？」齊悟浩見他半天沒說話，實在耐不住性子開口問話。
楚承安轉身將信置於燭火之上，很快那信便化為灰燼，他搖了搖頭，「形勢不容樂觀。」
「那你打算如何？」看他搖頭，齊悟浩倒是更加緊張了，起身又走到了他面前，其實他二人處境大同小異，齊國皇室內部本就夠亂了，楚承安雖然身在齊國，卻無時無刻要憂心楚國的事，實在是得有顆七竅玲瓏心才好。
哪知楚承安反而笑了起來，悠閑道，「自然是按兵不動了。」
說是按兵不動，如果真有什麼把柄給皇帝抓了，他也得抓緊時間再梳理梳理自己的羽翼，以助他在千鈞一髮之時還能全身而退。
齊悟浩思慮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眉頭也才舒展開來，「既然你有所準備，那我也就不杞人憂天了。近日我會盡少與你來往，稍後我便回宮回了母妃，也好讓她安心。」
「嗯，近日你我無法聯繫，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宮門之內明爭暗鬥你也是知道的……」楚承安應聲點頭，想了一下，接著道，「我聽說最近四皇子與皇後走的頗近，你和賢妃多留個心眼吧。賢妃自小待我親如生母，也是我掛在心上的人。」
正要點頭回話的齊悟浩不知怎的就朝桌上本半掩著的白紙瞟了一眼，隨即像發現什麼新玩意兒似的迫不及待地展開了那紙，等到看清紙上內容時目光更是直接落在了那與內容完全不符而多出來的兩個字上，「憐影……這可不是魯國公府上二小姐的名諱嘛？！」說著目光如炬般看向楚承安，用手肘戳了戳他，「我們楚世子這是思春了？」
「咳咳……」沒想到會被看到的楚承安自是眼神閃爍，只能輕咳了兩聲掩蓋了不知所措，「只是湊巧，湊巧而已。」
「嘖嘖，」齊悟浩看著楚承安一副心事被說破了的樣子，不免好笑，跟著也想起那個納蘭憐影來，那姑娘似乎總是一身素凈，不過確實通身氣派，聰明才智音容相貌都不輸其他任何小姐，齊悟浩眼珠轉了轉，道，「那丫頭機靈不假，不如我替你去試試她？也好了了你的春心啊。」
他二人剛才也有提到四皇子齊悟思，他現在勢力微弱，要想在皇室在朝中站得住腳，討好皇后已差不多是他可選的唯一一條路，而另一個能擴大自己勢力的辦法就是拉攏如今權力如日中天的魯國公。
若是要依附魯國公，聯姻是最輕鬆簡單的辦法，只是憑齊悟思如今的力量，想要取了嫡小姐納蘭明珠恐怕是略有難度，可剩下的幾姐妹也幾乎都到了婚嫁的年齡，若是齊悟思動了這番心思，說不準納蘭憐影便被他搶了先。
二人相視一眼，心照不宣，齊悟浩自然也知道自己這個好兄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是佳人，一旦錯過，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齊悟浩笑了笑，道，「怎樣決斷全在你，我自是支持你的，不過莫待無花空折枝的道理也不用我多說，我這就先回宮去了。」說著他便理了理衣襟，朝門口走去。
離開的時候還不忘順上一隻青花瓷杯。
就算是要說，也不該是這幾日。況且自己身上所背負的責任與仇恨，不是憐影一個女子能夠分擔的，他不說應該會對她更好一些。
楚承安深深嘆了口氣，將桌上的紙揉成一團，半晌，卻不知燒還是不燒。
自那日姐弟二人大吵一架，憐影昏然倒地，病情卻是絲毫不見好轉。
這已經是她不知道多少回就靜靜坐在桌前，雙目無神的發獃了。紅燭綠意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二小姐病了的消息也很快在國公府上傳開，只是沒有任何人多說一句關心的話，除了納蘭蕪霜意思性地來看了一回也被小姐拒之門外，再沒有其他人過問。
不說本來就淡薄親情的納蘭肅，老祖宗雖是送了些尋常的補藥來，卻也是沒有多問一句，至於三夫人那邊，也是沒了動靜。
「小姐……喝點粥吧……」紅燭端了熬好的補粥，上前幾步，看到的也只是憐影放大的憔悴，讓她連其他的一個字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本來小姐處處為了克少爺著想，卻沒想到姐弟倆鬧成這樣，如今憐影病了，那邊也沒人來問候一聲，想到平日里憐影受的種種算計委屈，紅燭綠意也都濕了眼眶。
「綠意，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忽的，憐影那邊飄來這樣一句話，聲音飄渺，沙啞脆弱得像是隨時會消失在風裡，再也聽不見。
見她終於肯說話，雖然語氣依舊哀怨，紅燭綠意也不免眼睛亮了些，「小姐，您想想，您做的事情不都是為了克少爺嗎，即使克少爺說了那樣的話，不過是他年紀尚小，不能很好的理解小姐您，他其實也是無心之語，小姐你又何必為難自己的身子呢？」
沉默了良久，憐影微微動了動嘴，又問道，「紅燭，你覺得呢？」
紅燭沉吟片刻，放下手中的吃食揉了揉眼睛，道，「在紅燭心裡，小姐是那樣的聰明，懂得進退，步步為營才有了今天的一切成果，這幾日府上的流言漸漸多了，盡說的小姐的晦氣，我認同綠意的話，克少爺不過七八歲，懂不了太多的是非，可是小姐您不一樣，您想想，您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以後再也見不了克少爺了，更別說和他解釋一番和好如初，您與克少爺是親姐弟，血濃於水，哪來的什麼隔夜仇？」
「是啊是啊，小姐，當初綠意不也是曾經誤會小姐的為人，還幫著別人算計小姐，可如今綠意對小姐是真真的服氣，這一切都是小姐您改變的，相信時間久了，小姐您再去找克少爺，把事情和他說了，你們倆一定能和好如初的，我嘴笨，不會說話，反正紅燭說的很好，小姐您別再這樣了。」見憐影聽了紅燭的話略微有些反應，綠意趕忙跟著安慰。
兩個貼身丫鬟你一句我一句，終是如同冬日的太陽一般，多少溫暖了一絲憐影的心。
憐影自嘲的笑了笑，是啊，她和小克都是互相唯一的親人，小克更是她的希望，她不能就這樣像前世一般沒有任何作為，任由小克誤會她，讓二人的姐弟情無疾而終，她要振作，要重新成為一個好姐姐才是。
「能有你二人如此陪伴我左右，我實在是……」憐影拉了兩個丫鬟的手，正想說些體己話，卻不覺哽咽，潸然淚下。
「小姐，能服侍你是我們倆的福氣啊……」一時間主僕三人竟都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