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疑竇初現
「你瞎說什麼了？我看你方才在諸位夫人小姐的面前可是信誓旦旦，說得猶如親眼所見一般，這會子怎麼都變成瞎說了？」
憐影語中帶著笑，目光輕輕落在僵著身子的楊柳身上。她不經意撫摸了一下手掌上纏著白布的傷口，楊柳見后僵著的身子一軟，跪坐在了地上。
憐影也不說話，她只靜靜地看著，無聲無息地給匍匐在地上的楊柳施加壓力。終於楊柳撐不住了，她突然放聲大哭，額頭不住地在地上磕出「砰砰」的響聲。
「二小姐饒命，二小姐饒命！奴婢什麼都說。」
憐影微微頷首，嘴角掛著一抹笑意。
楊柳顧不上探看憐影的表情，竹筒倒豆般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方才奴婢在門口說的話全都是夫人教奴婢說的，還有.……還有那門也是夫人讓奴婢鎖上的。奴婢只是聽從夫人的吩咐，並不知道夫人讓奴婢這麼做的用意呀，奴婢不是有心要害二小姐你的。」
楊柳全都說完后才抬起頭來，眼帶希冀地望著憐影。
憐影聽完后居然笑了出來，她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伸手將楊柳從地上扶起，「你瞧瞧你，我幾時說要懲戒你了？一口一個饒命的，你是王夫人身邊的丫鬟，生死哪裡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呢？快別哭了，你看你好好一張臉都花了。」
楊柳呆愣愣地任由憐影將她扶起來，笑得宛如菩薩的憐影在她眼裡卻猶如惡鬼一般猙獰，楊柳滿臉驚恐，一雙杏仁眼睜得老大，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憐影似是沒看到楊柳臉上的驚懼神色，若無其事地笑著對她說道：「快去洗把臉吧，這邊也沒你什麼事了，王夫人身邊可缺不了你，你待會兒直接回去便是。」
本來愣著的楊柳聽了這話，臉上現出決絕的神色，她獃滯地看了眼憐影后緩緩轉過身去，眼神落在半掩的門上。
突然，楊柳像是瘋了一般朝著門框撞去。憐影一時不察，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撞向門框。
就在憐影以為會看到楊柳血濺當場的畫面時，一個人及時出現，在楊柳撞上門框之前將她擋住了。
是紅燭！憐影看清來人之後大鬆一口氣，隨後她臉色徒然一變，走到楊柳面前。
楊柳本是緊閉著眼等待疼痛的到來，卻不防在最後被人攔住了。她睜開眼，只見眼前走近一片黑影，楊柳抬起頭，憐影正面沉如水地看著她。
「我本有心放你一條生路的。」憐影盯著楊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憐影本來血色尚存的臉在聽完這句話后瞬間變得灰白，她整個人也像是被人抽去了脊梁骨一半癱坐在地上，滿臉都是絕望。
憐影說完之後看都不看一眼楊柳，轉過身吩咐道，「香浮、紅燭你們倆扶了月茹小姐，這會兒宴席也該散了，我們回去。」
說著憐影率先走出了屋子，沒多會兒屋內就只剩下癱坐在地的楊柳一人。
楊柳獃獃坐在地上，雙眼望向憐影離去的方向，她已經是一顆棄子了，難道回了裴金燕那裡就能有一線生機嗎？她只是想拿自殺威脅一下二小姐而已，她怎麼也沒想明白，那本來會有的一線生機怎麼就活活地斷送在了她自己手上。
回去的路上，李月茹安安靜靜地將頭靠在憐影肩上，憐影微微側過臉，一隻手小心護在李月茹身側，擔憂她磕碰到馬車壁。
憐影去的時候宴會正到尾聲，她托丫鬟向裴金燕留了幾句話后便帶著李月茹告辭了。李夫人那邊早已通知過，但是憐影仍是擔憂李月茹的安危，一直將她送到了將軍府的門口。
李家早就得了消息，派人在府門口等著了。憐影和李月茹乘坐的馬車一到，便有僕從迎了上來。
紅燭幫著香浮小心翼翼地將李月茹從馬車上扶下來，憐影直到看到李月茹被李家的人扶進府內后才收回目光。
「我們回去吧。」憐影淡淡道。
回到品竹軒的第一件事，紅燭便是將憐影按在了椅子里，「小姐，您手上的傷口必須要處理了。」
憐影噗嗤一笑，「哪有那麼嚴重？」
紅燭神情嚴肅，望向憐影的眼神分外堅定。憐影被她這麼看著，只好無奈笑道，「好，你去將綠意喊來，我還有事吩咐她。」
紅燭點點頭，出了房間去拿葯了。
不一會兒，身著一身淡青色衣衫的綠意就推門而進，見到憐影後行禮了才道，「小姐有什麼事情要吩咐的？」
憐影正色道：「我的筆墨一向是由你看著的，這些時日可有什麼異常？比如，有沒有其他人碰過這些東西？」
綠意雖不知憐影突然這麼問她的緣由，但仍舊細細想了一遍，才緩緩搖頭說道：「小姐您的墨寶以及紙筆一直是奴婢親自看著的，並沒有其他人能夠接近的。」
「你再好好想想？」憐影有些不甘心，繼續問道。
綠意聞言只好又在腦海中細細過濾了一遍，突然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她眼睛一亮，脆聲說道：「春安倒是有一次幫我收拾了一下小姐您的書桌，那會兒紅燭也在場，春安她還指著上面小姐您寫的字問我們這是什麼意思呢。」
剛剛拿了葯進門的紅燭聽到這話，也點了點頭，表示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憐影聽后，楞了一下。難道是春安？憐影腦海中浮現出那個丫鬟瘦瘦小小的身影和她沉默寡言的樣子，可怎麼也無法把她和背叛兩個字聯繫到一起。
紅燭與綠意二人見憐影正微微出神，不由也放輕了呼吸，生怕驚擾到了她。
「你們這幾天，多注意一下春安的行動，還有，暫時我貼身的東西就不要讓她接觸了。但是記住這些都不要讓她知道，只能在暗地裡進行。」
憐影的神色帶著幾分凝重，紅燭連忙重重地點了點頭，綠意在一旁卻直接將心中的不解問了出來，「小姐是發生什麼了嗎？春安她.……做了什麼對不起小姐您的事？」
憐影搖搖頭，「暫時一切都還只是我的猜測，所以先不要打草驚蛇。」綠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憐影似是突然想起什麼，對綠意開口道，「對了，你去把我先前練字留下的那些筆跡全都燒了，仔細些，一張也不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