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月茹醉酒
李月茹就坐在憐影身邊，憐影的細微變化她最先察覺到，看著好友被人這麼侮辱，李月茹再坐不下了，她騰地站起身來，端起案前的酒碗指著剛剛說話人的鼻子道：「憐影的舞姿連我這個好朋友都沒看過，你憑什麼說想看就看的？有本事喝了你案上這碗酒再來說話！」
說完李月茹揚起頭就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還挑釁地將空碗朝那人亮了出來。
那男子生得清瘦，一副孱弱模樣，見李月茹氣都不換一下就喝掉了整碗酒，不由起了退縮之心。這葡萄酒酒量稍差的人可謂是一杯就倒，那人自知酒量和酒品都不行，這宴會之上實在不敢像李月茹一般一口將酒飲盡。可是面對女子如此挑釁，他若是退縮便是失了男子氣概，咬咬牙，他端起玉碗，打算學李月茹一樣一口飲盡。
可是他低估了這酒的烈度，酒液方一入喉，他就因受不住酒烈而被嗆住了，緊接著棄了碗扶著桌子就劇烈咳嗽起來。
李月茹見此輕蔑一笑，穩穩噹噹地坐了下來。
眾人見李月茹喝完酒後還能如此清醒，又看了下那正咳得撕心裂肺的男子，不由都對李月茹生出佩服之心，紛紛誇讚她「不愧為將門之後，頗有俠女風範」。
李月茹兩眼亮晶晶的，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坐在那裡，可是她身旁的憐影卻知道她已經醉了。
憐影與李月茹自幼相識，自然知道她的酒品如何。李月茹與旁人不同，旁人酒醉后不是胡言亂語便是舉止失措，而她大醉后除了眼睛分外亮之外，瞧著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
可李玉茹眼睛越亮，便代表她醉得越厲害。
憐影看著身旁好友宛如夜裡燭火一般明亮的眼睛，嘆了口氣，左右現在這宴席上也沒她什麼事了，憐影略一思索，便決定告罪帶著李月茹離席先去歇息。
納蘭明珠遠遠看著這邊發生的一切，直到李月茹挺身而出替憐影出頭的時候，她捏緊了拳頭，臉上神色也有幾分猙獰。
憑什麼！憑什麼她納蘭憐影無論什麼時候都有人願意挺身幫她？方才設下局故意讓她丟臉也是，之前策劃好的計謀也是，每一次她都能有驚無險地躲過去，她納蘭憐影憑什麼就這麼好命？
憐影讓紅燭好好照看李月茹，又讓李月茹隨身服侍的丫鬟去夫人們聚集閑聊的地方給李夫人遞個話，安排好一切后她才緩步走向裴金燕，柔聲道了句歉，「王夫人，月茹她剛剛有些醉了，我扶她下去歇息會兒。」
裴金燕笑著看了眼站在下首的憐影，「二小姐一個人能行嗎？我派兩個丫鬟去幫你吧？」
憐影本想拒絕，可突然她在看到裴金燕身後站著的一個丫鬟后，改變了主意，「那憐影就謝謝夫人的一番好意了，我看她就挺好，巧的是剛剛也是她帶我去換衣服的。」
裴金燕順著憐影伸出的手看過去，發現她指的正好是之前在屋外說話的那個丫鬟，裴金燕彎眸一笑，「二小姐說好哪有不給的道理？」說著她對著身後的丫鬟吩咐道，「楊柳，跟著二小姐去吧。」
那個名叫楊柳的丫鬟在看到憐影點她的時候就已經煞白了一張臉，可聽到裴金燕的吩咐又不敢不從，整個人低著頭哆哆嗦嗦地走到憐影身後。
憐影知道她心裡在擔憂什麼，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后朝裴金燕謝道：「多謝夫人。」
楊柳一路提心弔膽地走在最前面，紅燭與李月茹的丫鬟在一旁攙著李月茹，憐影綴在最後面。一行人就這麼前後走進了供給客人休憩的雅廳。
「楊柳你帶紅燭去打些熱水來。」憐影低聲吩咐道。說著她轉過身用手帕替李月茹擦起了額上的汗。
李月茹眼神炯炯地望著憐影，發出痴痴的笑聲，「你真沒用，從小到大就只會被人家欺負。」
冷不防從李月茹口中說出這樣一句話來，憐影愣了一愣，看向她。見李月茹仍舊是一副懵懂的模樣，才反應過來剛剛那句話不過是她酒後說的話。
她連醉酒了，都還記得自己從小便被人欺負的事情。憐影眼睛一酸，淚水凝在眼睫上，將落未落。
「小姐，熱水端過來了。」
紅燭的聲音響起，憐影連忙擦了下眼睛，轉過身去說道，「放這兒吧，你去看看能不能弄些醒酒湯來。楊柳你留在這裡替我擰帕子。」
楊柳聽到自己的名字被點到，心中咯噔一下，慢吞吞地挪到了憐影身邊。
憐影餘光瞥到楊柳一臉惶恐的神色，垂了眼眸，沒有說話。
房間里靜悄悄的，只有醉著的李月茹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囈語，憐影動作輕柔地替她擦拭著額頭上不斷冒出的汗，楊柳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候著。
「二小姐……水有些涼了，奴婢去換一盆吧。」楊柳見盆中的水有些涼了，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這個沉默的環境。
憐影輕瞥了眼水盆，見盆中的水果然沒有多少熱氣了，她將目光移到楊柳身上，頓了幾秒，隨即笑道，「讓香浮去吧，你在這裡陪著我就好了，你身形這麼小巧，總不會有人將你認成男子。」說著憐影掩唇一笑，似是發現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一般。
楊柳一聽心卻沉了底，憐影越笑，她心中的恐懼便越多。
「撲通——」
憐影停住笑，微微側著頭，看著突然跪在地上的楊柳，似是有些疑惑，「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跪下了？」
楊柳不敢抬頭，哐哐地在地上磕起了頭來，嘴裡也含糊不清，只能聽到一兩句模糊的「二小姐饒命」、「奴婢只是看錯了」。
憐影饒有趣味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楊柳，「哦？你做錯什麼了，要我饒命？」
楊柳聽到這話后磕頭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她立刻抬起頭，膝行到憐影身邊，扯住憐影的裙角，「二小姐，奴婢先前的話都是瞎說的，二小姐你不要和奴婢一般見識。」
楊柳心中滿是驚懼，從裴金燕笑著答應了憐影的要求后，她就知道自己成為了一顆棄子，如今她的性命也緊緊握在了憐影的手中。憐影這番模樣，讓她如何能不惶恐？
憐影低下頭看著楊柳攀扯著自己裙裾的手，腳步微動，將裙角從她手中扯了出來，楊柳此時額角一片血色模糊，可見剛剛是下了死力氣磕下去的。憐影微微一笑，秀口輕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