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殿試（二）
公西懌走到公西月面前，像模像樣地行了個禮，「見過母皇。」
小小的人兒很是可愛。
公西月伸手將她抱了放到了她的龍椅上。
公西懌是第一次來乾宇殿，坐龍椅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大臣們看了，心道：要不要進言呢？
可再一看正在作題的考生，還有一臉淡定的首輔大人，便都默言了。
甘鴻德可不淡定嗎？
昭文皇帝與昭王感情甚篤，三十多歲只有這一個寶貝女兒，生下來就被封了皇太女，而皇太女如今年紀太小，母女兩人還能有什麼隔閡？
……
姜開言一是想來看看這些新科進士們是些何人？他們所答之題究竟有何不同？二是想看看能不能有機會替賀兆林說兩句好話。因此在大殿站了一會兒后，便不安分了，他走到這些考生面前看他們答題。
姜開言這一動，就有其他大臣也跟著動了，去看這些考生們的答卷，就連內閣幾位大臣也坐不住了。
查永浩和甘鴻德兩人坐得穩穩的。
查永浩是基本知曉了這些考生的水平，而甘鴻德卻是自視甚高，一般人皆入不了他的眼。
……
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當內侍宣布時間到的時候，就有官員上去收取考生的答卷。
這些都是經過幾層考試篩選出來的考生，自然還是有些真才實學的，沒有出現白卷或未答完的卷子。
答卷收完后，有內侍引導著這些考生出大殿等侯，等昭文皇帝和大臣們閱完答卷，會召他們之間的某些人覲見，然後選出一、二甲的名單。
有考生飛快地抬起頭往龍椅的方向瞄，卻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端坐龍椅之上，一身黑色的龍鳳袍端莊肅穆，其風華氣度威儀自是不可言說，就是天賜神劍的昭文皇帝。
另一個小女孩四、五歲的年紀，軟萌軟萌的，一雙漂亮的大鳳眼清**人。她抱著一隻呆萌的貓，安靜地端坐昭文皇帝身側。
……
內侍將這些考生的答卷呈給昭文皇帝。
「替我將賀兆林、刑文芳和於廣萍的答卷抽了出來，其餘的大家分著看吧。」
內侍將三人的答卷找了出來。
公西月先拿了刑文芳的答卷看了，她有些好奇這個很有想法的女子會怎麼來答這樣的題。
在公西月的想像中，刑文芳必定是大放蕨詞，說要如何如何提高女子的地位云云……
可這份答卷的內容卻與她想像的大不一樣，文章中深切表達了她做為一個女子，深知社會對女子的不公平，她列舉了許多隻要女子接受平等教育、受平等對待就能如男子一樣優秀的例子，其中就說了開國英武皇帝仁睿皇帝公西月與昭文皇帝。
但是，她也沉痛地表示，想要提高女子地位勢在必行，但切不可操之過急。
一是因為世俗的觀念難以改變；二是因為女子如今本來就是處在弱勢地位，根本還沒有能力撐起半邊天，甚至許多女子還得依靠男子而活。
文中，她還提出幾條具體的措施：
一是允許設立女戶，女子可以獨自為一家之主；
二是朝廷支持女子出外就業，並且所獲勞動收入允許其成為私產。
三是家中財產並不一定要傳給兒子，女兒同樣可以繼承；
四是推廣教育，讓更多的女子可以接受教育，如今的「光華」學堂在這一點上做得很不錯，但其它一些有名望的書院卻仍然不招收女學生；
這四點與公西月的想法不謀而合，正是她接下來想要推行的政策。
沒想到這個刑文芳並不如她想像的那樣憤世嫉俗，反而很理智，公西月對她的印象大為改觀。
她將刑文芳的答卷放到一旁，又拿了賀兆林的答卷看。
可以看出，賀兆林的功底還是很紮實的，知道怎麼樣才能寫出一篇好的策論，只是，他世家出身，在對待女子的問題上還是頗為古板的。
不過，從他文中可以看出，他並不歧視女子，反而覺得值得尊重的女子應該給予男子一樣同等的尊重。
他也贊同女子與男子一樣接受教育，但他認為，一個家、特別是一個家族必定是要有人操持內務，只有家和才能萬事興。因此，女子的職責還是以安內為主，持家立業才是根本。
因為賀兆林並不贊同女子與男子一樣去社會上工作，因此他提的提高女子地位的措施就顯得空洞不切實際。
什麼教化在公西月看來根本沒用，只有真真切切地掌握了財政大權、自己有了賺錢的能力才有發言權。
不過，公西月倒也沒有對這個賀兆林失望，至少他不是那種古板的認為女子就一定不如男子的人，而且也對女子有一定的尊重。
他是世家出身，從小接受的「男主外、女主內」的思想深入骨髓，想要改變很難。
這也是公西月為什麼不會採用過激的方法來提高女子地位一樣，如今這社會上不僅男子是這樣想的，就連許多女子也是這樣認為。
凡是拋頭露面在外討生活的女子多是迫於無奈，凡是家裡條件允許的，都是把女子當成深閨小姐一樣培養，提倡「女子無才便是德」。
特別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們，更是如此。
就說珠珠吧，她其實讀了許多書，如果參加科考說不定也能考中進士，但她從來沒想過要參加科考，想的只是嫁入世家、成為宗婦。
從賀兆林這篇文章也可看出，他雖然略微古板，但不失為一個端方君子，可以一用。
公西月將賀兆林的答卷隨手放到了另一邊，一隻手伸過來，拿起了那份試卷。
公西月看著拿起答卷的那個人，「你認識他？」
姜開言諂媚地笑了笑，「他是珠珠的堂兄。」
是江南賀家的人啊！
江南賀家是幾百年的仕林世家，但口碑很好，現在看來或許還真有他過人之處，這個賀兆林先不說，珠珠就是品行極好之人。
公西月沒說話，任由姜開言看賀兆林的試卷，她倒要看看，等會自家這個侄兒要怎麼為賀兆林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