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殿試（一）
公西月看到查永浩送上來的會考成績后，竟然看到有兩個人的名字后標著（女）的字樣，她一看，其中有一個就是她之前命人照看的於廣萍，還有一個叫刑文芳。
從西胡洲邊關回中原皇城那一日，公西月感覺到皇城內的人很熱烈，便找了個人來問，正好問到他的堂妹於廣萍考中了舉人，但因為家貧不打算考進士了。
公西月聽說這個於廣萍很會讀書，有心想幫幫她，便讓人去打聽了，得知她確實有讀書的天份，而且為人誠孝，便命人送了些銀兩和書籍過去，讓她安心備考。
當初也沒期望她就一定能中進士，沒想到還真的中了。
公西月看了一下成績，這個於廣萍排名並不靠前，在第七十五位，經義和雜學成績都不錯，就是這個策論偏低。
公西月隨手就抽了她的策論答卷出來，看完后若有所思。
這份策論的觀點是有些淺薄，應該與她的經歷與見識有關，但是寫得相當誠懇，可見是用了心的。
公西月又看了另一位女子刑文芳的成績，排名第十八位，可謂是相當靠前了。
公西月沒急著看這位刑文芳的答卷，而是問道：「先生，你應該知道這刑文芳的來歷了吧？」
查永浩露出個慈祥的微笑，「說起來，刑文芳算是我的子侄輩。她是江南白鹿書院山長的幼女，自小就在白鹿書院讀書，還曾跟著哥哥們出外遊學，現在幫著她父親打理白鹿書院。」
「那她年紀也不小了吧？」
「是啊，三十好幾了吧，早已成家、生子，我沒想到她還有這個志向來參加科考。」
聽查永浩這樣說起，公西月對她的印象先好了幾分。
她會考成績等級最高的是雜學，最低的卻不是策論，而是經義，這就讓公西月有些好奇了。她抽出了她的答卷看。
看完后公西月有些明白，為什麼她的經義成績不太好，因為她太有自己的想法了，似乎她對於每個先賢的觀點都沒有那樣認同，總能找出他們的矛盾之處來。
公西月想想好笑，不知平日里這個女子是不是如她在經義答卷中表現的那樣愛挑刺。
公西月又看了她的策論，果真是很有想法的一個女子，只是不知道她本人性情究竟如何？
接下來，公西月按照查永浩的指引又看了幾份考生的答卷，對於排名前幾名的考生有了印象，其中，她對一名賀兆林的考生的策論印象最深。
……
皇宮乾宇殿
今天是殿試日，上完早朝後，公西月將內閣大臣和此次科考的主考官及閱卷官員們留了下來，準備一起考核接下來的殿試。
為了表示對這些考子們的尊重，殿試是在上朝的乾宇殿舉行的。八十名考生將坐在大殿之上，根據昭文帝的題目，寫一篇策論。
公西月給查永浩還有內閣幾位閣老賜了座，然後宣詔這些考生入殿。
看著殿中形形色色的八十人，公西月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這些人能走到這裡，說明他們心中都是有真材實學的，特別是考了四篇策論，關係到的是各個方面，或許是紙上談兵，至少他們都有自己的想法且切合實際。
公西月的目光自然先看向了當中的唯二女姓。
其中一人，個子高挑，長得頗漂亮，站在那裡從從容容，不驚不懼，但年紀有三十齣頭了，想來就是刑文芳了。
另一人二十不到的年紀，長相端正，卻略為緊張，應該就是於廣萍了。
公西月心下感嘆：刑文芳從小在白鹿書院讀書，還曾出外遊學，見過大世面，到底是不同的。
掃視一圈后，公西月面帶微笑，「各位能站到這裡，說明已經是國家的棟樑之材，所以你們只要通過今天的殿試后，將是大月王朝第一批正式錄取的進士。」
等眾人坐好后，公西月想了想，「今天的策論就以應該如何提高女子地位為內容，題目自擬，各位隨意發揮。時間為一個時辰。」
眾進士反應不一，有的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有的人頗帶了些不以為然，公西月絲毫不以不意，根本沒想著要去打量這些人的神情。
至少目前而言，這些人都沒經過歷練，還入不了她的眼。
聽到昭文帝說出這個考題后，朝廷多數官員在想是不是將有一場大的變革要發生，但甘鴻德卻不動聲色。
他非常了解昭文帝，她是很想提高女子的地位，但她非常理智，能清楚地認清現實，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因此她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大動干戈。
她今天之所以出這個題目，主要還是想看看這些考生們的心性。
假若一味討好她說要如何如何提高女子地位的人以後怕是再也難得到重用；而那些固守成規、一點也不知道變通之人也很難得到重用。
只有那些既懂得變通、又能提出切實可行的辦法的人才合了昭文帝的意。
昭文帝喜歡的是實幹人才，最討厭浮誇之人，而過於偏激之人，往往也入不了她的眼。
像以前，她就一直不太喜歡自己，就是現在，她也不怎麼喜歡自己，認為自己凡事總是將利益權衡放在第一位，少了些人情味。
只不過，她知道自己有大才幹、而且沒有私心，這才一直重用自己。
反倒是自己的老友查永浩，得了昭文帝全心全意的敬重。
……
就在眾考生專註地寫作之時，一聲軟軟的「喵」叫聲傳來，有考生抬起了眼，只見一個漂亮的小女孩抱著一隻呆萌萌的貓走進了大殿，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能隨意進入乾宇殿的人少之又少，看到女孩的人馬上聯想到這應該就是皇太女，而認識那個少年之人卻知道他是姜家二少。
看到兩人，公西月的額頭一突，肯定是開言想來看熱鬧，慫恿著小懌過來的。
兩人來就算了，怎麼還帶上小呆了？
這麼嚴肅的場合弄得像個遊樂場似的。
不過，當著外人的面，公西月是不會說小懌的，她盯了姜開言一眼，只見他露出一個諂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