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對方的心境
韋俊海搖了搖頭說:「我不餓,我就想坐坐。」
如夢有點憐惜的看著他,說:「那一會餓了在吃,沒關係的。」
於是,兩人就陷入了沉默中,他們都靜靜的在感受著對方的心境,沒有說話,就這樣坐了許久。
如夢幫韋俊海默默的添上了杯中的茶水,但她還是忍不住了,她不希望他就這樣沉淪下去,她知道一但韋俊海失去了權利,他這個人也就算徹底的倒了。不管是從精神層面,還是從他的心裡層面,他絕不能去坦然的接受這樣一個打擊,他會很快的老去。
如夢就說:「我看電視了,事故其實並不嚴重,至少人都活著。」
韋俊海沉吟了片刻,才搖了一下頭,低沉緩慢的說:「很嚴重,我可能會為此承擔責任。」
如夢實際上在最近幾天也聽到了很多流言,都說韋俊海當初阻止對煤礦的整改,這次是無法迴避主要的責任了。
但如夢卻沒有韋俊海的緊張和慌亂,她冷靜的說:「僅僅就因為你阻止過對煤礦的整改嗎?」
韋俊海喟然長嘆說:「並不完全是這樣簡單,牆倒眾人推就是我目前最好的寫照,他們是不會放過我的,華子建不會放過我,省委的樂書記更不會放過我,遇上這樣的機會,作為政敵,誰都不會輕易的撒手。」
如夢明白了,這並不是自己當初想象的那麼簡單,雖然很多次韋俊海都會給自己喃喃的述說和解釋官場中的局勢,以及自己和華子建的鬥爭,但如夢顯然對官場的理解還是不夠深刻,現在韋俊海的話,讓如夢一下子猶如醍醐灌頂般的清醒了過來,她明白了,韋俊海既然已經露出了破綻,對方也一定會趁勝追擊。
那麼難道就再也沒辦法來化解韋俊海的這次危機了嗎?如夢並不這樣認為,因為她的意志並沒有像韋俊海這樣徹底的崩潰,同時,她也並沒有辦法去完全感受到韋俊海的絕望,所以她是清醒的。
她沒有再說什麼,走過去,坐在了韋俊海的身邊,輕擁著韋俊海有點冰冷的身軀,一直坐到了日落西山,月掛當空。
這個時候,韋俊海已經有點暈暈欲睡了,突然的,如夢自言自語的說:「俊海,如果這件事情能拉上華子建一起,是不是他們的攻擊就會不得不停止下來?」
韋俊海搖搖頭,讓自己稍微的振作了一下,喝了一口水說:「當然會,我也曾今考慮過這個方式,問題是這件事情拉不上華子建」在說到這句話的時候,韋俊海一下停住了,她自言自語的說:「等一等。」
然後韋俊海就眯起了眼睛,很認真的想了起來,如夢是一點都不敢打擾韋俊海,她從韋俊海的眼神中又看到了韋俊海往常的胸有成竹和睿智通達,她在想,或者韋俊海已經找到了破解這個僵局的方法。
一點都不錯,韋俊海在經過了大痛之後的休整,在如夢哪蜻蜓點水般的一語點撥后,他的確找到了一條逃生的路線,他想到了當初葛副市長預埋下的那個炸雷——安子若。
韋俊海就不敢在耽誤時間了,他以最快的速度站了起來,匆匆的吻了一下如夢,對她說:「謝謝你,我的路還沒有走完,我還要大幹一場。」
如夢欣慰的目送了韋俊海的離開,她有了一種自己和韋俊海能夠同休戚,共患難的幸福。
韋俊海離開了如夢的別墅以後,回到了市委辦公室里,他在路上已經和交通局的肖局長獲得了聯繫,讓他立即趕到自己的辦公室來。
對這個交通局的肖局長來說,他真的不希望在如此敏感的時刻去見韋俊海,雖然韋俊海依然市柳林市名譽上的老大,但顯而易見的,他已經是秋後的螞蚱,過不了多長時間了,
肖局長固然是韋俊海的嫡系,但政治聯盟中的嫡系並不是需要多少忠誠來維護這種關係,他們要的是利益和局勢,當這一切都開始有了消失的預兆后,嫡系也就不成為約束雙方的一種紐帶了,反而在你倒下的時候,這些嫡系還很想摟心窩裡踹上最兇狠,最要命的一腳,最好是可以一腳斃命,不留後患。
但處於謹慎,又考慮到現在的市委都下班了,肖局長就沒有拒絕韋俊海的召喚,他答應自己一會就到。
於是,韋俊海就在交通局肖局長還沒到來的這段時間裡,也做出了一定的準備,他也有自知之明,要綁牢肖局長,讓他為自己豁出去,沒有絕對的力量市做不到這一點。
肖局長輕聲的敲了幾下門,就推門走了進來,他看到了韋俊海,讓肖局長有點意外的是,韋俊海沒有自己在路上想象的那樣沮喪和失魂落魄,他一如往常那樣篤定和深邃的看著肖局長,肖局長對韋俊海的蔑視也就在這一瞬間奔潰了,
他像過去一樣又一次露出了討好和獻媚的憨笑,說:「書記啊,怎麼晚了你還在辦公,真是太辛苦了,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柳林市離不開你。」
韋俊海用深邃的目光一直看著肖局長,指了指沙發說:「坐,肖局長啊,柳林市雖然離不開我,但卻有人希望我離開,不過呢,或者他們都是在空想。」
肖局長聽到韋俊海這樣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心中「咯噔」的一下,難道自己在路上的那一點想法,韋俊海也能猜到,不,這是不可能的,自己最近幾天就算家裡,也從來沒有議論過韋俊海的事情,一切都是自己在心裡推算。
肖局長很快的從驚嚇中回復了過來說:「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我看他們是痴心妄想。」
韋俊海沒有坐下來,他在辦公室緩慢的度著步,對肖局長的話他是微微一笑說:「有啊,比如華子建就是這樣的人,不過除了他之外,很多過去我提拔起來的幹部也會有人持這樣的想法。」
肖局長剛剛的一點點鎮定又動搖了,韋俊海到底市什麼意思,他為什麼把自己叫過來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肖局長戰戰兢兢的說:「什麼人敢有這樣的想法?我看他們真是喪心病狂。」
韋俊海就很認真的看著肖局長說:「他們一點都沒有亂想,我確實遇到了問題,但只要你肖局長出手,我相信一切都會解決,那麼,將來我還是我,你呢,你過去一直希望的財政局局長的位置就一定能到手。」
肖局長有點流汗了,其實現在已經要到10月了,天並不是很熱,他也算宦海老人了,他也看的清時局,在這個時候韋俊海要自己辦的事情,一定是充滿了危險,自己該怎麼辦?決絕?還是同意?他不敢輕易的回答了。
他這樣的態度早就在韋俊海的預計中,韋俊海一點都不感覺到意外,他冷冷的笑了一聲說:「當然了,你也可以選擇拒絕,不過那樣我就真的會倒台了,可是在倒台後,會有很多人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也不管是我來揭發,或者是華子建的清理,總之他們都會陪我一起下去,有的人應該比我跌的更慘。」
韋俊海稍微的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肖局長又說:「比如你吧,你認為我倒台了你過去那些問題華子建不會去查嗎?你和市建委主任郭一錦他們一起違規發標,接受大鵬公司巨額回扣,讓呂劍強幫你找了一個叫蘇琴的女孩的事情也能輕易掩蓋,呵呵呵呵,你是痴人做夢。」
肖局長徹底的讓韋俊海擊垮了,他也明白,自己很多違規,違法的事情韋俊海都知道,當然我,自己每次的好處也是給韋俊海送過的,但當韋俊海今天叫來了自己,自己不去按他的心意辦事的時候,反目成仇那是必然,到時候他拉不拉自己墊背就很難說,誰讓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讓韋俊海挑上呢?
肖局長就牙一咬,抬起頭對韋俊海說:「書記,你說吧,要我做什麼事情,我這人別的好處沒有,但忠心不二是我的天性。」
韋俊海冷凌的看看肖局長,點下頭說:「好,只要我們齊心協力過了這一關,你的前途就會一片光明。」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中,韋俊海和肖局長做了詳細的規劃和設計,一個陰謀就慢慢的浮出了水面,當韋俊海送走交通局的肖局長的時候,已經夜色蒼蒼了。
華子建是一點都沒有想到,圍繞著他的一個陰謀正在逐漸的形成,他在處理完了今天的公務以後,準備回省城去,他必須儘快的確定下來在韋俊海這件事情上的明確態度,他有自己的想法,但如今的華子建已經跨越了盲目和衝動的階段,他現在更成熟,也更穩健,他已經把柳林市這裡的變化和動蕩聯繫到了更高層的北江市布局中去,他不希望自己的判斷來影響到整個大局。
車在晚霞中賓士著,車廂里很靜,只有車輪在高速路上哪「沙沙」的摩擦聲,整個路途華子建都在沉思,他一直似睡非睡的眯著眼,車道兩旁的樹鬱鬱蔥蔥,似乎要把旁邊的河水掩藏起來,霧氣籠罩著那片樹林,那一切就像是一幅畫卷,霞光透過雲的縫隙,毫不吝嗇的灑在水面上,暮靄中的的水面折射炫麗的陽光,穿透了霧氣,進入了華子建的眼睛,流入了他的心田。
他就想到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從自己意氣風發的走進柳林市政府的那一天,一直到今天坐在了柳林市政府首腦位置,這一切都歷歷在目,他甚至還能記得自己第一次和秋紫雲在政府辦公室有過的哪美麗的溫存,是啊,應該是溫存,因為那個時候自己還是那樣充滿了好奇和緊張。
後來呢,好像自己就不斷的有了女性,她們讓自己不斷的成熟和老練起來,這種成熟除了生理上的變化之外,還有更多的心裡和性格的變化,現在回想一下過去的那些往事,有的分明會讓華子建羞愧和感覺荒唐,這其實都市一種時代的符號吧,那時候自己真的很年輕,很衝動。
華子建這樣反省和回憶著自己,要不了多長時間,車就到了省城,華子建在踏入江可蕊家門的那一刻起,就決定忘記過去了,他更渴望自己未來的美好。
樂世祥和江處長坐在客廳里,但江可蕊還沒有回來,剛才聯繫的時候,她說自己正在錄製一個節目,估計回來的會很晚。
看到華子建走進來,樂世祥和江處長都很熱情的招呼了一聲華子建,很快的阿姨就過來請華子建先去吃飯了,華子建說:「我來的時候剛在政府伙食上吃過飯的,現在一點都不餓。」